“死了,十三年前梅妃病逝后的两个月,这个叫黄觉的太监因为身染恶疾被送出皇宫,之后半个月,病逝。”三妃之中,最先死的是宸妃,华妃,最后是梅妃。
按时间上推算,这个人很有可能是郁冰心卸磨杀驴,可巧的是,傅青思曾注意过那间密室里面的书籍,大多是永昌二十三年出,朝上推算,可不就是十三年前!
黄觉就是黄乔,他现在还活着,而且有可能改头换面成了庆王君周。傅青思最后得出结论,并与君无烨商量,明日带着君离,拜访庆王府……
深夜的皇宫,紫竹叶沙沙作响。
房门吱呦一声,床榻上,傅明雪明知有人来却没起身,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只背对着门口,侧身躺在床上,发髻未拆,简单的飞云髻配一枝翠玉朱钗,这是傅青思平日里最惯常的打扮。
傅明雪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背影与傅青思十分相似,因为此事,她险些抽死了傅府的一个丫鬟,之前是她自信,以为君飒轩喜欢的是她,后来傅明雪顿悟了,君飒轩喜欢的,不过是她的背影。
这应该是君飒轩借玉玲珑之口请她回来的原因吧?
感觉到一只手正抚上她的发髻,傅明雪樱唇浅抿,慢慢转过身形,脸上赫然带着一个面具,嫣红的玫瑰图案在清冷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妖异。
整张面具没有露出双眼,除了嘴的位置。
君飒轩身形微动,心底那股火热瞬间爆发!
瞬间飞起的衣裳翩然落地,床榻传来咯吱的声响。
她却表现的极为享受,她知道,这是她的命,只有‘伺候’好了君飒轩,她才能安安稳稳的在皇宫里呆下来,她才有可能继续走下一步!
一番云雨过后,君飒轩意犹未尽,又反复要了傅明雪三次。
而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君飒轩穿上龙袍之后并没有开口,而是漠然离开。
直至听到那阵脚步声消失在耳畔,傅明雪这才吃力起身,无声倚在床栏上,君飒轩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活下来的意义,没有遮掩,没有解释,她,就是傅青思的替身,在得不到傅青思之前,她一直都要扮演这样的角色。
同样是深夜,风月楼里的气氛也是非常的诡异。
阎王坐在桌边快半柱香的时间了,愣是一句话都没说,这可跟他雷厉风行的作派不太一样,必是受了刺激,楚怀殇如是想。
某人不开口,楚怀殇也不想没话找话,两人就这么对坐着。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本王说吗?”见楚怀殇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君子剑不乐意了。
“你深更半夜来我风月楼,搅我清梦,就是为了让我跟你说话?好吧,看在你快要死的份儿上,你想听什么?”楚怀殇摊开手,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看向阎王。
“傅青思怎么会知道黄乔没死?为什么会怀疑庆王,你到底都查到什么了告诉她不告诉本王!”阎王怒视楚怀殇,补充一句,“本王如果死不瞑目,你也别想瞑目!”
“第一,饮涧阁的确有查黄乔,但是一无所获,如果不是傅青思告诉怀殇那厮诈死,我甚至不知道他还活着,第二,庆王是什么鬼?我为什么要去查他?第三,我体内毒素已清,必然死在你后面,你若违约,看我会不会鞭你尸!”楚怀殇冷起脸,他是好说话,但不代表他好欺负。
“不可有,如果没有你帮她,傅青思怎么会知道那么多?”阎王稍稍收敛,语气还是很暴躁。
“她就是有那样的本事,怎么了。”楚怀殇扬眉,说的特别傲气。
“切!你就不觉得自惭形秽?她一个女人,手里就一个战凰,知道的竟然比你堂堂饮涧阁阁主还多!”阎王也是服了,看楚怀殇那表情,就好像傅青思是他女人一样。
“所以说她与众不同。”虽然是件很丢面子的事儿,楚怀殇却没有半分动怒的意思。
“说正事,如果傅青思所言皆真,那么本王怀疑现在的庆王并不是君周,而是黄乔,如果本王没猜错的话,黄乔快要自首了。”君子剑皱眉看向楚怀殇,“本王不能让他认罪,一旦他上了公堂这件事就算了结,郁太妃……”
“杀了他?”楚怀殇挑眉。
“否则呢?”阎王正有此意。
“杀了他,一切回到起点,你永远找不到郁太妃指使他改写药方的证据,三妃之死将会成为悬案,这是你想看到的?”楚怀殇否定道。
“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君子剑是有对付郁冰心的后招,可他不想傅青思这么多天的努力,付之一炬。
“阎王啊,你这是怎么了?凭你的智慧不该如此,你应该明白,黄乔活着,才是一线生机。”楚怀殇忽然觉得阎王的智商似乎低了不少,“傅青思给你吃了什么药?”
被楚怀殇提醒,阎王忽然从死角里钻了出来,可不是,黄乔活着,才是一线生机……
翌日清晨,傅青思与君无烨依着昨晚的计划,带着君离,去往庆王府。
马车里,君离的脸上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明天又可以看到母妃啦!”
“你不是去过了吗?”因为有君离在,傅青思跟君无烨很有共识的没有谈论过于敏感的话题。
“可父王没去,我知道母妃最想父王去看她,我也想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样子。”果真是童言无忌,若按成人的想法儿,这熊孩子是有多恨他爹,然尔事实,显然不是。
差不多绕了半个皇城,马车终于在庆王府门前停下来。
君无烨先一步走下马车,转身接过君离,扶稳了傅青思。
就在君无烨想要上前敲门的时候,君离先一步跑过去,双手拍响了庆王府的府门。
开门的是府上的老管家,见是君离,老管家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小世子您可回来啦!可想死老奴了!”
见老管家把君离抱起来,君无烨与傅青思相视一眼,“烦劳你到里面通禀一声,就说凉王跟……”
“不用通禀了嘛!你们跟我进来!”傅青思正想说话,却被从老管家身上爬下来的君离拉着就朝里走。
“小世子,他们……他们是……”老管家上了年纪,视力本就不好加上庆王府在皇城相对清净的西北角,庆王平日里与朝中官员并不走动,所以老管家不认得他们二人也很正常。
偌大庆王府,异常冷清,偶有三两个下人见到君离,皆俯身施礼,身后的老管家已经被他们落下很远,拿君离的话,明天是他母妃的‘忌日’,父王现在肯定在他的房间里准备祭品,以往每年,父王都会用藤枝给母妃编一个采花的篮子,里面盛满用各种颜色纸张叠成的花朵。
“虽然我知道母妃根本不喜欢花花草草,可那些到底是父王亲手做的,又是放到母妃坟前,所以我很感激。”走在前面,君离加快脚步,傅青思与君无烨默声跟在后面。
傅青思不由的看了眼君无烨,因为她听君无烨说过,华妃生前最喜欢采花,做花茶,酿花酒,华妃酿酒的手艺可是出了名的,连御厨都比不上。
君无烨知道傅青思看他的用意,心底升起一丝愧疚,虽然这是上一辈的恩怨,但对君离,君无烨始终无法释怀,这也是他选定君离为帝的原因之一。
“父亲!儿臣回来啦!”此刻行至后宅,君离快步冲进眼前的院门,傅青思与君无烨随后跟进去,然尔,当三人走进房间后,里面空空如也,哪有君周的影子。
“父亲呢?”君离推门进了内室,一样未见人影。
这时,傅青思不经意间看到桌上放着一张信笺,紫色信封外面,写着‘吾儿君离’四个字。
“无烨……”傅青思指了指桌上的信封,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是父王的字迹!”君离出来时,恰巧也看到信笺,于是上前一步握在手里,迅速打开信笺。
‘吾儿:以后务必要听郁太妃的话,听从郁太妃的安排,父王去找你母妃了……君周绝笔。’
“绝笔?绝笔是什么意思?”看着手里的信笺,君离眼眶骤红,声音哽咽起来,“皇兄,父王说要去找母妃是什么意思?绝笔是什么意思啊?我要找父王!”
见君离扔了信笺跑出去,傅青思快他一步挡在门口儿拉住他,“无烨,这是怎么回事?”
对面,君无烨捡起地上的信笺,伸手抹了抹上面的字迹,随后将手指置于鼻尖轻嗅,“字迹上的墨香还未尽散,想必庆王写这封信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前咱们刚从凉王府里出来……”傅青思紧拉着君离,脑子飞快旋转,如果庆王真是黄乔,他现在弄了这么封绝笔出来,不用想,那厮应该去刑部了!
但这只是假设,到目前为止,她都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庆王是黄乔。
然尔,就在这一刻,门外突然出现不速之客,诸葛少勤。
他的出现,让傅青思所有假设成真,黄乔到刑部自首了,当年的事,皆是他所为!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傅青思跟君无烨是蒙的,他们昨天才猜出庆王有可疑,这是晚了么?
“你们在说什么?放开我!我要去找父王!”君离疯了一样挣脱傅青思,下一秒便被战凰敲晕在怀里。
傅青思吩咐战凰将君离送回凉王府,自己则跟诸葛少勤和君无烨一同赶往刑部。
好在刑部与庆王府相距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且说三人赶到刑部的时候,君子剑跟君飒轩已然到场,整个刑部的气氛异常肃穆,傅青思与君无烨进去之后自有衙役搬了椅子给他们,此番主审的贺洵虽然坐在主位,但一切皆看君飒轩眼色行事。
‘啪——’
人已到齐,君飒轩这方瞄了眼贺洵,贺洵心领神会,惊堂木随之一响。
“堂下何人?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