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帝打开奏折看了一眼便丢给了戴权,戴权会意,拿着念了一遍。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建州野人派了使臣来求和?
原来冯紫英接到搜救贾瑞的消息后便率领着骑兵在辽北展开了地毯式搜寻。
这一举动让建州野人害怕起来。
虽然他们相信自己的铁骑所向睥睨,对付腐朽不堪一战的大乾军队定能攻无不克,可到底建州野人的人口基数太少了。
几十万人的一个部落对几千万人口的一个大帝国,几乎是百倍的差距。更不用说大乾汉人农耕数千年,远比建州的渔猎文明要发达的多。
而且建州野人现在的最重要目标是要彻底兼并了海西和再往北的其他部落。大乾绝对不是建州现在应该面对的对手。
于是建州奴酋野猪皮哈赤同手下首领商议后决定派出国师鸡贼图阿作为使臣同大乾求和。
鸡贼图阿不敢怠慢,便带上几个随从挑着白旗来到了冯紫英的大营。
说明来意之后冯紫英也不敢擅断,又写了一封奏折派遣一队亲兵押解着鸡贼图阿回到了神京。
是战还是和?
众人的眼光都看向永康帝。
自打知道了贾瑞没死之后永康帝的怒火已经没有那么旺盛了,不过当初的狠话已经放出去了,这才几天就收回自己这个真龙天子岂不是很没面子?
这回建州野人派使者来求和倒也不失为一个台阶。
可总不能就这么痛快的顺台阶下了,建州野人来求和,总要拿出点诚意来吧?
永康帝自然不会亲自接见番邦使臣,那多掉价?想了一回便说道:“先将其安置在鸿胪寺。水溶,你有时间了就见他们一见吧。”
水溶答应了一声。
又说了几句,永康帝似乎也没心思再讨论下去了,让众人都退下了,却把水溶留了下来。
“陛下有何吩咐?”水溶问道。
永康帝说道:“你先去看看贾瑞。若是他有精神的话,让贾瑞见一见这个建州使臣。贾瑞鬼点子多,让他为难为难他们。若是能让贾瑞消了气再谈求和的事!”
“臣明白!”水溶听了这话心里头一机灵。
这口气永康帝是真把贾瑞当自己的儿子了?军国大事居然先让贾瑞出了气再谈?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
永康帝似乎看出了水溶的心思,又说道:“昨天朕去探望贾瑞了,你竟想不到,他居然会劝朕不要出兵建州。”
“是……是么?”水溶也没想到贾瑞会这么说。
这小子是为了国家大义根本不计较个人得失?自己差点死在建州野人手下,一点都不记恨?这好像不是贾瑞的风格……
贾瑞活着回到神京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大部分人只当是一件传闻来说,当然朝廷中许多盼着贾瑞早死的人不免大失所望。
还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是上赶着来巴结的。
毕竟贾家、或者说大乾时隔几十年终于又出了一位国公!
对于这些带着礼物登门拜访的或远或近的勋贵朝臣们贾瑞一律不见,还特意把贾琏叫过来同贾芸、管家赖升一起在前头照应。
带来的礼物一律照单全收,至于客套话吗,随便说。想见宁国公?对不起,国公爷有伤在身,需要静养,一概不见外客。
“爷,有客……”
正歪在可卿怀里吃着晴雯剥的瓜子仁的贾瑞不耐烦的挥手道:“不见不见!”
茜雪委屈巴巴的说道:“爷,北静王爷说是奉皇上旨意来探视……”
“水溶?”贾瑞眼珠子转了转:“请到内宅花厅……让他直接来我屋里吧。赶紧的,给我扮上!”
水溶由金钏引着来至内宅贾瑞屋里,只见门窗紧闭,房内笼着好几个炭盆,满屋子的药香。
贾瑞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头上还带着抹额,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水王爷来了啊?快请坐,我有伤在身不能见礼了……”
水溶见贾瑞这般光景也唬了一跳,忙说道:
“你我二人哪需这些俗礼?快好生躺着。
昨儿我还听皇上说你受伤虽然重,精神倒是还好,怎么今日看起来这般萎靡?”
贾瑞苦笑道:“到底伤了筋骨心肺,不过在皇上跟前强打精神罢了。
王爷请坐,快给王爷上茶来!”
水溶坐了说了些让贾瑞安心养病的话,遂话锋一转说道:“天祥身子不爽利,我就长话短说了。昨儿建州奴酋派了使臣来到神京请求义和。皇上的意思是想让你同我一起会一会这个建州使臣,不过天祥这身子……”
“建奴求和?”贾瑞噌的一下坐了起来,扯得胸口一阵剧痛,哎呦医生给又倒了下去。
水溶忙劝道:“天祥别激动!”
贾瑞确实没想到。
建奴一开始先抢了辽阳的农庄,这回又拼了命的要抓住刘鉅,怎么还没挨打呢就要投降了?
是冯紫英大显神威带着一万京营横扫建州了?虽然经营兵战力不弱,建州野人也不是软蛋啊。
而且这些话他们怎么解释?你坏事做完了拍拍屁股要求和?
更让贾瑞不明白的是,永康帝怎么让自己跟水溶一起见建州使臣?
“皇上说你鬼点子多,让你为难为难他们。”水溶如实说道。
贾瑞恍然大悟:永康帝这是让自己敲他们竹杠?如果谈不成还是要用兵吗?
水溶又问道:“天祥的身子……可能见建州使臣吗?”
贾瑞眼珠儿一转说道:“能是能,不过怎么也得等上几天,略养一养才好吧。”
水溶点点头表示了解,这也是给对方施加心理压力的常用手法之一。
“既然这么着,那就先让建州使臣在鸿胪寺住上几天,等天祥身子略好些了我带着他一同来你府上可使得吗?”
贾瑞点头道:“那就有劳王爷了。”
“好,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好再搅扰你养伤了,那……”
听水溶说要走,贾瑞忙说道:“王爷别急且再吃一杯茶去。
实不相瞒,几个月没见到王爷我心里头还真有几分想念。”
水溶听了一笑:“也罢,对了,来得匆忙,还未恭喜天祥荣升了国公爷呢!
你可是我大乾定国以来最年轻的一位国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