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我又把手缩了回来,然后退后两步,对着门口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来。
呵呵,小样,居然想骗我。
哼,没门!
我索性办了椅子坐在门口,左手握着相思骷髅,时不时的摇晃两下,右手始终保持戒备,哪个不怕死的阴人胆敢撞上来,就必然吃我一掌千千结。
这也是病房没有瓜子花生和小酒,不然我肯定优哉游哉的吃着,静静的听着外面这人唱大戏。
见我迟迟没有要出去的动静,姚远又在外面喊:
“黎言,我快撑不住了,你要保重。”
呵呵,我保重,我当然会保重了。
已经瘦回到了孕前体重的我,再不保重的话,就成竹竿了。
不管姚远说什么,我都不哼声不搭理,这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我就静静的做个没有瓜吃的观众吧。
也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姚远都说自己快撑不住了,最后连连哀嚎几声,居然换了口风,开始求救于我:
“黎言,快来救我,这些阴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我很想回他一句,你堂堂医匠传人都搞不定的阴人,我一个哈挫挫就不出去丢人现眼了。
这威风,让你逞了吧!
总之,不管外面发生什么,我在里头心如止水。
任由他十八般武艺通通使了出来,我就是不接招。
嘿,我就是玩儿!
我就不出去!
你能奈我何?
横竖门外的姚远,豪情壮志的话说了不少,呼喊求救的话也来了一堆,就连跟我说保重都说了不下于二十次,演技最拙劣的时候,还跟我说什么狗血的来生再见,今生最大的遗憾,是不能再保护你,守护你,陪伴你。
啊呸,好一出狗血的煽情文学。
玩文字,姐在你面前,堪称鼻祖。
论咬文嚼字的功夫,你该叫我一声祖师奶奶。
除了煽情文学外,他还来了一大段的伤痕文学,总之一字一句都敲打在一个文艺少女的心上。
我要是再年轻十岁,我肯定会母爱泛滥的被他给打动。
临了,他连死都演过七八回了,他不要脸,我都开始打瞌睡了。
最末,姚远厉声哀嚎,从未有过的撕心裂肺,仿佛他的皮肉已经被阴人给撕碎殆尽,紧跟着,外面传来姚十三的一声凄喊:
“师弟,不要。”
呃...
姚十三来了?
莫非真是姚远在外头?
我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听到姚十三痛哭流涕的说:
“师弟,你怎么这么傻?就为了这么个女人,你这双腿不要也就罢了,你现在连命都不要了吗?”
难不成,我真的误会姚远了?
我之所以没出去,是因为我突然想到在暗门里见到了姚远,他那双腿连放下都痛的他龇牙咧嘴的,从姚十三的办公室到我的房间门口,他这双腿肯定走不到。
他总不至于是爬过来的吧?
再加上他看起来受的伤比我重多了,要说经历三差两错的话,他应该比我更严重,根本空不出时间来帮我才是。
综上所述,我觉得他这个人,大有问题。
总之,他在我心里的信任值,从之前的一百分,刷刷掉到现在,一个大大的零分。
在他无法向我解释清楚他所说的入戏最深是什么意思之前,他在我这儿的信任值,是不可能恢复的。
就算他给出的答案无懈可击,那还有他之前骗我的种种,要想再回到最初的百分百信任,绝无可能。
眼下,姚十三哭的肝肠寸断。
哭的我负罪感满满的,哭的我恨不得立刻开门出去,但是,我这一次连手都没伸出来。
我这个小机灵的脑袋里装的疑问是,姚远说过,只有当他遭遇意外身亡时,姚十三才能继承他的医匠传人,将他们姚家医匠这一脉发扬光大。
医匠也算得上是一个大的匠门别派,但姚家这一脉,人丁凋零。
我觉得姚远要真死了,姚十三未必会这么伤心。
指不定他会在闪电之下露出一个暗戳戳的阴冷的笑容,道一声,嘿嘿,老子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一想到这些,我又淡定了。
于是我回到座位上坐好坐稳,静观其变。
这一次,轮到姚十三上场表演了,他一顿号丧后,似乎是遇到了成群而来的阴人,于是大开杀戒,听起来,他比姚远厉害多了。
只不过打的正精彩的时候,突然有护士气喘吁吁的赶来说:
“姚医生,院门口来了一位阿姨,姓吴,说是家里出事了。”
阿姨?
姓吴?
吴妈吗?
姚十三边忙着跟阴人干架,边问:“有说出什么事吗?我们这儿的规定,人没好之前是不会放出去的,我姚十三丢不起这个人,不能坏了我定的规矩,更不能坏了我的名声。”
那护士急切的说:
“阿姨哭的眼睛通红,她说家里小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大口大口的吐血,孩子他爸已经去了医院,只怕是凶多吉少,孩子他妈就在我们院里,就是今天惹了众怒的那个,叫...”
“黎言?”
姚十三喊出我的名字。
护士连连附和:“对对对,就是黎言,我都跟那个阿姨说了,黎言今晚处境凶险,她都已经自身难保了,一旦踏出我们医院,她这一路上危机重重,能不能坚持到医院都很难说,但那阿姨说什么都不听,现在已经跪在院门口了,说是接不到人,今晚她就跪在大雨中不起来。”
是吴妈。
难道是小宝出事了吗?
我的心口突突的,如果是小宝出事的话,就算这一路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的。
小宝是我的命,为了他,别说这一堆的阴人了,就算阎王爷挡在我面前,我也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思及此,我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伸手要去开门。
姚十三却拦了一道:
“她现在这样,留在这间屋子里才有可能活着等到天亮,一旦踏出这间房,她必死无疑,你去告诉阿姨,就说她虽然给了孩子生命,但救死扶伤这件事,是医生的职责,等天亮后,如果她能活下来的话,我会破例让她去医院看一眼孩子的。”
护士有些忐忑,问道:
“姚医生,我们这样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毕竟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万一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相信她也不想活了,要不然放她走吧,你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她一走,我们这里就太平了。”
听起来,今晚这一切的灾难,都因我而起。
姚十三却大义凛然的说:
“不行,我既然收她入院,就有义务保护她的人身安全,你去告诉那位阿姨,让她赶紧去医院照顾孩子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难要渡,千万别感情用事,别到头来孩子救回来了,却从此没有了母亲。”
我竟然觉得姚十三说得对。
一个姚远已经阵亡了,姚十三这么厉害的一院之长,对付那些阴人看来也吃力的很,如果我执意现在离开的话,我要真的死在路上,那我的孩子岂不就没了妈妈?
我能运气爆棚的打败这一路上的魑魅魍魉,活着去到医院吗?
我没这个自信。
于是我退缩了,并非我不担心孩子,而是这事不能鲁莽。
我必须从长计议,就算要走,我也得找人护着我去,比如本事丝毫不逊于姚远,甚至还远在他之上的姚十三。
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可以做到。
在我思索对策的期间,护士去而又返,很无奈的说:
“阿姨说了,孩子的病情很严重,都说母子连心,想必只有孩子妈妈去了,孩子才能有一线生机。”
这话就很扯。
但它远比姚远那些煽情文学和伤痕文学更打动人心。
尤其是一颗爱子的母亲的心。
我真的差点破门而出,但姚十三的一句话又让我停住了脚步,他说:“当妈的能救什么命?这个蠢女人自己都快没命了,就别去医院添乱了,一切等天亮了再说。”
护士不肯走,试探性的问道:
“姚医生,要不然还是问问孩子妈妈的意见吧?都是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最无私的,如果她也想去陪着自己的孩子呢?我们总不能剥夺一个母亲陪伴在自己孩子身边的权利吧?万一今晚孩子出了什么事,你拼尽全力救了她的身,却亡了她的心啊。”
这话说的太对了!
我都开始伸手去摁门把了,姚十三却在这个时候妥协了。
他沉默片刻后,很勉强的回了句:
“好吧,我的确不能代替她做任何决定,杀人诛心,救人也应当先救人的灵魂,那你过来吧,我替你开出一条路来,你去问问,她在里面这么久都没出声,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我好想吐槽,难道姚十三感应不到我还活着?
如果我已经死了,那就不存在三差两错了,那他还在外面打什么架,跟老天爷干架么?
但因为担心小宝,我也没细想。
很快,那护士便来敲门,我贴在门口,听她问道:
“喂,黎言,你在么?你还活着么?能不能听到我说话?能听到的话,你应一声。”
我咳咳了两声,当作回应。
护士很欣喜的说:“太好了,她还活着,只不过听声音不太妙,黎言,是这样的,门外来了个人,是你家的阿姨,她说你们家孩子病了,现在已经送去了医院,她来接你去医院看孩子,但现在外头形势不妙,你是等到天亮后安全了再走,还是现在就离开?”
我毫不犹豫的说:
“我现在就走。”
话音刚落,我感觉这扇门突然猛烈的晃动了好几下,那护士对我说:
“既然如此,那你快出来吧,你家阿姨还在院门口跪着呢。”
跪着?
吴妈不像是会冲动行事的人。
她年纪大了,不会像肥皂剧里的人一样,动不动就在风里雨里跪到晕倒,此时此刻,她应该比任何人都知道,只有自己健健康康的,才能去做那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鲁莽的跪在暴雨中,太不像吴妈所为了。
为此,我不由得多了个心眼,多问了一句:
“我家阿姨来这儿,是叔叔开车送来的吗?”
护士犹豫了片刻,说道:“应该是开车送来的吧?我们这儿地处较偏,很难打到车的。”
呵呵,又是骗局!
我再一次松开门把手,连连后退两步,但这一次,我虽然识破了这个骗局,却仍然掉入了陷阱中...
【作者有话说】
猜猜,女主这回变聪明了,为何还是掉入了陷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