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峥仅仅抬手就轻松地捏住了高翰砸过来的拳头。
“我是疯了。”
他声音低哑,暗色的眼底如同有炽热的火焰在烧。
“你来告诉我怎么做?我无法放手,又下不了手,你来告诉我怎么做!”
霍峥甩开高翰的手,眉间压着厚重的墨色,阴郁极端。
他能怎么办?
理智告诉他,季盈盈就是害死季若若和母亲的凶手,折磨羞辱才是他应该做的。
然而每次当他下定决心,决定为母亲和季若若报仇的时候,他却总是败在她的眼泪下。
她只要痛苦地皱起眉头,他的心就软成了一汪水。
“马上给她调理身体,让她生下孩子,我就放过她!”
霍峥背对着高翰站着,声音低哑。
说完这句话以后,霍峥不再停留,疾步离开。
高翰被他周身弥漫着的痛苦和挣扎冲击,愣在原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责怪的话。
霍峥飞速地走进了主卧附带的洗手间里,冷水兜头浇下,将他的衬衫和裤子全部打湿,他的手撑在浴室墙壁上,避也不避。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低温轻微颤抖着。
霍峥却依旧没有从浴室踏出。
他双目紧闭,眼前却不受控制地浮现起季盈盈跪在霍家院子里的场景。
他恨了她四年。
整整四年。
一眼,便全部崩塌!
有的时候,霍峥甚至分不清,他到底是想折磨她,还是只想找个借口将她留在他的身边。
他恨季盈盈,更恨经历了这么多还对她心软的他!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霍峥抬手关上了淋浴。
水停了,他却依旧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有寒气冒出。
孩子,只要她生下孩子,以后就再也不用见了。
这是她欠他的。
她欠他两条命。
如果放过仇人是罪孽,那些罪孽就让他慢慢赎吧。
一个人走向毁灭,足够了!
-
季盈盈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清晨。
她沉默地坐起身来,看着坐在她对面披着黑色睡袍的男人。
他坐在沙发里,同样沉默地看着她,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
霍峥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
“想清楚了吗?”
他的声带像是被砂纸磨过,粗哑又迷人。
季盈盈没有回答,她环顾了房间一圈。
这里不是城郊的霍宅,而是市中心的顶楼平层。
“我要是选择留下来,就会回到霍家,继续当女佣?”
她喝了一口水,声音清润,情绪没有太多的波动,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霍峥站在她的床边,单手揣在兜里,薄唇微抿没有回答。
季盈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季方辰永远不可能还得上十个亿的,我会在你家当一辈子的佣人。”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弯了弯嘴角,微笑浅浅却充满了讽刺。
“之前我答应你当佣人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预料到这一天了?我的问题也是多余了,你有什么不知道呢?”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透明水杯,眼角微红。
“我真傻,一直以为只要一直付出,他们就能看到我,却没想到最后我把自己卖了,他们还是不关心。”
季盈盈低着头,霍峥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有泪滴掉入了玻璃杯,溅起一片涟漪。
她在哭。
无声地哭。
季盈盈咬着唇忍着,眼泪却依旧不听话地坠落,仿佛断了线的珠子。
忽然间,季盈盈感觉到脸颊旁有羽毛般轻轻地触碰。
她不想理他,想要等他主动将手拿走。
然而他却一直没有收手。
季盈盈被气到了,她用袖子快速地擦了擦眼泪,愤然抬头。
“你干什么!”
霍峥看着手指上她的泪水,脸色微暗。
果然,熟悉的心软又来了。
微凉的泪水,仿佛有无穷的温度能灼伤他的手指。
他忽然攥紧了手,冰冷抬眸。
“还有另一个选择。”
“啊?”
他忽然转换了话题,季盈盈反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她仰头看他的时候,窗外的光刚好能照亮他的眼底。
从这个角度,她能清晰地看到霍峥眸中的血丝。
他好像一晚没睡似的。
季盈盈的脑海里闪过了这般奇怪的想法。
随即又被她抛诸脑后。
他又不是闲得没事做。
通宵坐在她的床边吗?想想就可笑。
“什么选择?”
季盈盈偏过了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给我生个孩子,我就放你自由。”
季盈盈下意识地拧眉,她狐疑地看向霍峥。
“你还好吗?是发烧了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还在怀疑我杀人了不是吗?怎么,有这种奇怪的癖好,想要杀人凶手给你生孩子?”
她可没忘记,霍峥可一直言之凿凿地说她杀了人。
这男人是魔方变的吗?一秒钟变个样子。
之前还要让她生不如死,现在又要让她生孩子?
霍峥冷漠地瞥了她一眼。
“所有人中,你拥有着和季若若最相似的基因。”
他的声音里像是混了冰碴。
“你可以选择,永远做佣人,还是生个孩子我就放你离开,还能帮你解决掉季方辰那边的困扰。”
季盈盈浅茶色的瞳仁猛然紧缩。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霍峥。
“霍峥,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她浑身上下都难受得不行。
“你不觉得恶心,我还觉得恶心呢!”
季盈盈抬手将手中的玻璃水杯摔在了他的脚边,杯子摔在地毯上,没有碎,却溅了他一裤腿的水。
“你好好想想吧,一个孩子换一辈子的自由。”
他在离开房间之前,扶着门框低声道。
“楚慕尧那边你就不用想了,他现在还没有回国,楚家就已经开始寻找儿媳妇了。”
季盈盈捡起床上的枕头就朝着霍峥那边丢过去,无辜的枕头在地上滚了滚,一直滚到了门边。
“整天提楚慕尧的是你,你要是真的这么关注楚慕尧,你去和他过日子吧!”
她真是想敲开霍峥的脑袋看一眼他的大脑结构究竟有多么奇怪。
她没有杀人!
她不喜欢楚慕尧!
这些话她还要说几遍?
干脆录下来整天循环播放,喇叭就放在他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