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有水珠落到霍峥的手背上,是泪,他像是被烫到一般骤然收回了手。
“滚出去!”
他低吼一声,如同笼中的困兽,额角青筋绷起,转过身,不再去看她。
季盈盈扶着床站起身,她进了旁边的洗手间,换上了墨蓝色的浴袍后,便直接出了房间。
季盈盈不想在霍峥的房间多待一秒钟,只穿着浴衣就离开了霍峥的房间,幸好一直到她回了房间,也没有人注意到。
不过只有季盈盈以为没人注意到,在她从霍峥的房间离开后不久,郑姐的身影渐渐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她捧着手机,对手机那边的霍娇低声报告。
“季盈盈晚上进了霍总的房间,应该是没有成事,她穿着浴袍就出来了......”
-
季盈盈回到房间后,反手关上了门,她没有在意关门的时候发出的巨大关门声,靠着门一点点滑落蹲坐在地上。
四年前的事情,像是卷土重回的梦魇,将她拖进了地狱的深渊。
那天是季盈盈十八岁的生日,也是霍峥没有和她说话的九十六天。
三个月前的一天,不知为何,霍峥忽然对她冷漠了起来。
从那天以后,他再也没有和她说过话了。
这对于暗恋霍峥的季盈盈来说,是短暂人生里经历过最痛苦的事情。
当天的生日宴会她让霍娇帮忙邀请霍峥前来参加,她等了一晚上,霍峥都没有出现。
宴会结束后,季盈盈躲在被窝里哭了一会儿,下楼倒水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了霍峥摇摇晃晃地进了她房间的对面。
那是季若若的房间。
父亲很注意佣人以及佣人的孩子和姐妹两个的距离,若是季若若回来后发现霍峥进过她的房间,一定会告诉父亲。
尽管霍峥已经很多天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也没有和她说话过,但季盈盈还是不想看他受罚。
她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跟在霍峥的身后。
溜进了季若若的房间。
房间的窗帘全被拉上,上好的遮光窗帘遮挡住了似水的月光,房间里漆黑一片。
季盈盈的手已经放在了开关上,却又怕季若若的屋子亮起,被人发现霍峥进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收回了手。
“霍峥?霍峥?”
她小心翼翼地喊了两声,季若若的卧房比她的卧房还要大一倍,此时空气中弥漫着酒气,隐约带着沉雅的木质香气。
虽然季盈盈压低了声音,但是她的声音清脆好似百灵鸟一般,在房间里回荡着。
她还未喊出第三声,忽然被一个炙热的胸膛抱了个满怀。
浓重的酒气从男人的身上飘散了过来,将怀里纤细的她包围。
“霍......”
季盈盈吓了一跳,刚想和他说这是季若若的房间,要快点出去的时候。
肩膀忽然被扳了过去,呼吸被吞噬,她被霍峥压在门上细细地吻着。
黑暗剥夺了她的视觉,更加强了其他的感官。
她能嗅到男人酒气下的木质香气,越发浓烈,萦绕在她的鼻尖。
年轻男人鲜明又燥热的肌理线条压着她,手心下,是他急促跳动的心脏。
霍峥正在吻她。
这个认知让季盈盈的脸颊火热起来,一瞬间竟然不知道是男人将这热烈的火焰带给了她,还是她心底一直压抑着的火焰升腾起来。
房间里安静的很,只能听见两人的喘息声细密地交织在一起。
忽然间,门外有人路过。
“季盈盈小姐不在她的房间里,能去哪里呢?”
说话的是季家总是负责一楼的佣人。
季盈盈吓了一跳,还未推开霍峥,便听到另一个声音传来,正是霍峥的母亲,霍婉杏。
“今天是季盈盈小姐十八岁的生日,估计是出去玩了吧。”
听到霍婉杏的声音,季盈盈紧绷住了身子,酒醉的男人却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声音,在她的唇上流连忘返,辗转反复。
像是得到了什么钟爱的玩具。
“那我们去和门卫说一声吧,季若若小姐应该是晚上一点钟才会回来,也不知道季盈盈小姐什么时候回来......”
两个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季盈盈这才松了一口气,现在是傍晚十点钟,季若若起码还要三个小时才回来。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正想怎么将霍峥带出去的时候。
醉酒的男人仿佛能感觉到她的不专心,他的吻越来越往下......
季盈盈惊呼一声,又怕被外面偶然路过的人听到,连忙咬住了唇瓣。
她摇了摇霍峥的手臂,想要将人唤醒。
摇了一下,又一下,还未到第三下的时候,她的手臂顿住了。
她暗恋了这个男人整整两年,或许,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想到这里,在黑暗里,她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来。
他已经九十六天没有和她说过话了,等到她离开家上大学,也许未来两个人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霍峥。”
季盈盈有些急促地喘了一口气,她捧着他的脸,黑暗里,她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用手指抚过他的轮廓。
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甚至还有新冒出的胡茬,轻轻地刺着她的手心。
“轻点好吗?”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情人间的低语。
黑暗中,她能感觉到男人的喉结上下微动。
“季......”
他的声音低哑,尝试去摸索墙上的开关。
“不要说,这只是你的梦。”
季盈盈主动吻了上去,将自己送到了他的怀里。
这是一场梦,一场只属于她的梦。
也许明天早上起来,他会忘记一切,但她会记住一辈子。
十八岁的生日这天,她得到了最好的生日礼物。
彻骨纠缠,木质香气和皂角香气混杂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隐约还能嗅到暧昧的气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头有玻璃瓶承受不住摇晃,移动了许久,最终落在了地毯上。
“等一下......”
季盈盈像是哭过,平日里清澈的声音此时娇娇软软带着鼻音,她伸手去捞地上的香水瓶。
盖子有些松动,她还未盖紧,男人将她重新抱了回去。
冰冷的香水从瓶口溢出些许,侵染了皂角香气,清甜的玫瑰香,溢满了整个房间。
好似,黑暗里,有玫瑰花悄然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