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天空阴沉沉、灰蒙蒙的,又下起了小雨。
古正阳的心,莫名的不安了一天,直到肖鸿敲响他们家的门。
肖鸿神情凝重,眼里的悲伤掩饰不住,古正阳是个明白人,在他开门见到肖鸿的那一刹那间,他就知道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小小,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古正阳的声音在颤抖,他用手捂住脸,哭的无声又无息。
“昨天下午,小小被人刺伤腹部,在送往内地治疗的海上,船翻了……”
“子肖怎么样?”
“活着,被战友救了起来。”
“小小是怎么受伤的?”
“出岛名额,被替下的同事报复受伤。”
“是我害了小小……”古正阳再也不能控制压抑在胸腔里的悲痛,放声哭了出来,“小小,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害了你……”
“正阳,是意外。”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要去接小小回家……”
“遗体没有找到。”
“他们是一群饭桶吗?”古正阳陡然间就变得怒不可遏起来,“连个人都找不到。”
“海上风浪大,而且,暴风雨又来临了。”
“找不到小小,你要如何给我一个交代,肖鸿。”古正阳的眼神变得阴厉,“这是一位父亲,能为女儿做的最后事情,接她回家。”
“我会亲自去趟岛上,给你一个交代。”
舒小的遗体一直没有找到,又或者是说,她不想被找到。
王子肖没有回上海,而是申请加入特种部队,远赴非洲执行任务。
两年后,他的遗体被运回国,葬在那片海域,跟他的小兔子永远不分开了。
舒小说过,他不能自杀,否则,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下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他。
所以,王子肖选择了光荣赴死。
“小兔子,老狼来陪你了。”
这是王子肖解脱前的最后心声。
故事到这里结束了?
不,并没有,老狼和小兔子的爱情故事还在继续中。
舒小站在海面上,她脚下踩得是铁轨,远处传来火车的鸣笛声。
一辆列车正朝舒小驶来,她的身体穿梭在车厢中,没有人发现她。
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朝她扑来,舒小本能的闭上眼睛。
“不想就这样死掉,好不甘心,谁来救救我,就算是恶魔也好,不能饶恕那对狗男女。”
再次睁开眼睛时,舒小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难道是做梦了,还有那个奇怪的女人声音。
王子肖怎么不在床边,是他送自己来的医院。
“小姐,醒了。”
舒小的目光落在右侧的飘窗上,听到有声音,她偏过头看去,是位陌生阿姨。
而且,舒小还发现了,她不是腹部被刺伤了吗,为什么疼痛感从头上传来?
“小姐。”余妈又叫了一声,小姐看她的眼神十分冷漠,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你是谁?”舒小开口问道,“这是哪里?”
“我是余妈。”余妈一边回答道,一边叫来医生,“小姐醒了,但小姐好像不认识我。”
“病人头部受到重创,重度脑震荡引发的逆行性遗忘。”
“也就是说小姐失忆了?”
“对,不过这种症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缓。”
“谢谢医生。”
“醒了我就去看看。”梁医生走到床前,看向舒小问道,“还记得是怎么摔下来的吗?”
舒小皱着眉头,摇头问道:“王子肖呢?”
“不认识,医院里没有王子肖。”
“不是他送我来医院的吗?”舒小一激动,头就痛起来,“我要见他。”
“是救护车把你送到医院,白小姐。”
“什么白小姐?”
舒小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她眉头紧皱,盯向余妈,试图从她口中得到一些关于白小姐的信息。
“小姐怎么把自己都忘了,小姐名叫白熙婳,是白家的二小姐。”
这时,有个男人走进病房,长得还算俊朗,他脸上露出的焦急和担心,让舒小觉得多此一举。
“熙婳。”
男人坐在床边,想要握上舒小的手,被她及时抽开。
舒小的这一举动,令男人的眼底略过稍纵即逝的恐慌,下一秒钟,他的眼里又是急切和担心。
“你是谁?”
“熙婳,我是你老公,我们两年前结婚了。”
“离婚。”舒小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除了王子肖,她绝对不能跟别的男人结婚。
“熙婳,我没有照顾好你,你怪我,我不怨你,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你一直都想要个宝宝。”
“谁要跟你过日子。”对待陌生人男人,舒小是毫不客气的冷漠,“尽快把离婚手续办了。”
“医生,我老婆怎么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们很恩爱。”
“安先生,白小姐的头部受到重创,造成短暂性失忆。”
“我老婆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
“不好说,可能数月,也可能数年。”
安淮生唇角微勾,一直挂在脸面上的担忧,有一瞬间的放松。
“你是谁?”
“我是余妈,小姐忘了,小姐是我一手带大的。”
“我要电脑。”舒小对余妈说道。
“熙婳,你要电脑干什么?”
当然是查资料,关于王子肖和自己的资料。
“跟你有关系吗?”她语气冷淡,转而问向医生,“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再观察一天,如果情况良好,后天出院。”
“你可以走了吗?”舒小对安淮生说道,“你在这里,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我去给你拿电脑。”
安淮生露出“包容一切”的微笑,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停滞。
“余妈,有镜子吗?”
如果舒小没猜错的话,自己的意识应该是附在了白熙婳身上,而那趟列车,是死亡列车。
她应该坐上列车才对,为什么会来了这里?
那个女人的声音,“谁来救救我,不会饶恕那对狗男女”,是真正的白熙婳吗?
镜子里的脸,是张清秀的陌生面孔,圆脸偏瘦,分明的双眼皮,荔枝眼,鼻梁不翘,嘴唇略厚,唇形一般。
“余妈,我是怎么受伤的?”
“小姐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额头撞在了柱脚上。”
她的额头上缠着绷带,偏右的位置确实很痛。
“我是怎么从楼梯上摔下来的?”
“我们都没看到,听姑爷说,小姐是半夜睡不着觉,想要下楼喝牛奶,失足从楼梯上摔下来的。”
“不要让那个男人出现在我面前,他让我感觉舒服。”
“好的,小姐。”
安淮生走出医院,他拨通一个电话,“人醒了,医生说是短暂失忆,我怀疑是装的,你来试探她。”
“她有多傻,你还不知道。”
“她要电脑,而且还要跟我离婚。”
“拿到股份转让书后,她就没有利用价值,我要让她痛不欲生。”
“你再忍耐一天,她没有发现我们的关系,第二天就会签下转让书。”
“你不是一直都在她的水里放了安眠药吗,她怎么会醒来?”
“水泼了,她没有喝下那杯水。”
没有电脑,也没有手机,舒小躺在病床上沉思着。
“肖肖也来到这里了吗,再死一次,列车是不是又会出现?”
她还记得王子肖抱着自己,他们在海上颠簸,突然一个大浪打过来,他们好像掉进海里。
如果只有自己遇难,那王子肖岂不是会伤心欲绝。
列车上没有王子肖,也就是说,他还活着。
“小姐,吃饭了。”
舒小看到菜中有鸡蛋,就脱口而出,“余妈,我对鸡蛋过敏。”
“小姐对鸡蛋不过敏,什么都能吃。”
舒小这才意识到,自己弄错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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