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现在中国正在参加一个国际大学生交流活动。
他和他的白人同学坐在整洁明亮的大礼堂里,周围是纸页被翻动的沙沙声,不期然而然回忆起他这一路来的人生,不由思绪万千。
他奋斗了二十年,才终于换来了和他们坐在同一间教室的权利。
彼得是一个黑人,他从小在贫民窟长大,初中念的是社区里的垃圾公立学校,学校里大多数是黑人,只有很少一部分白人。
像彼得这样刻苦学习的nerd(注:书呆子)是要注定是要被霸凌被排挤的对象。
学校里最受欢迎的是乔也是黑人,他是帮派混混,在全校供应大ma,所以彼得的弟弟很崇拜他,“我也想成为像乔那样酷的人。”
“不,你应该好好学习,只有这样才能离开这里!”彼得这样告诫弟弟。
“然后成为像你这样被人欺负嘲笑的nerd吗?”弟弟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大声宣告道:“我要加入乔所在的帮派赚大钱!这才是离开这里的最好办法!”
憧憬乔的弟弟在十四岁的时候终于如愿以偿的加入了乔所在的帮派,然后在一次抢劫过程中,被警察当场击毙。
而乔也在三年后,死于街头帮派斗争。
反而是被嘲笑看不起的nerd彼得,凭借优秀的成绩得到了奖学金和好心人的资助,考上了常青藤名校宾夕法尼亚大学。
和彼得一起长大的朋友邻居们——珍妮13岁就被强女干了,15岁做了母亲;杰克高中染上du瘾,多次被关进强制戒du所;亨利不应该在晚上出门,这样他就不会被白人警察“误杀”了;玛莲娜做了女支女,和女票客生下了几个孩子;凯文是背着抢劫、故意伤害、贩du等十几项罪名的重刑犯……
如此,才是属于底层黑人的人生。上了顶尖大学、在未来注定会拥有一份体面工作的彼得才是那个“异类”。
在之前的无数年,彼得一直觉得他们的悲惨是因为他们不够努力,如果他们像他这样努力的话,他们也可以改变命运,成为一个体面的大人。
直到谢听澜直播间横空出世,马克思主义某某某思想也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全球,自苏....联解体后陷入低靡的国际gong.主义事业开始了强势复苏,彼得才终于明白了他以前的想法是多么错误。
就像当年的中国革命曾经鼓舞了全世界的劳动人民,向全世界强势输出红色.革.命一样,在亲眼目睹了上个世纪的中国人是如何与命运斗争、并真的改变了国运后,在真正明白了什么是阶级矛盾以及gong.主义的优越性后,包括彼得在内的全世界的中下阶层的年轻人中间兴起了一股学习马克思的热潮。
彼得第一次开始真正关心整个种族的命运,开始思考是什么造成了黑人的贫穷。
他也从一些dang员同志那里知道了一段上世纪的往事。
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美国曾经有个名叫黑豹dang的黑人zuo翼政dang。
黑豹,从来不是指那个可笑的美式黑人英雄电影——好莱坞再次偷走了属于他们黑人的荣誉、血汗和仇恨,对其进行肤浅化、娱乐化的曲解、污名、篡改,以包裹着甜蜜毒药的娱乐泡沫达成消灭年轻一代黑人精神信仰的目的,从而彻底毁灭黑人的历史和文化。
黑豹这个词,从来只有唯一的指向性,指向他们黑人的一段历史传奇,指向一段充满血腥、阴谋、卑鄙却距离解放和光明最近的时光。
他们曾经距离解放那么接近!
彼得一次又一次阅读着他在网上搜到的有关黑豹党的各种科普和论文资料:“黑豹dang反对米国政府,他们认为改变世界必须透过对民众的长期组织和动员,他们试着从大众组织和社区节目规划来造就革命性的社会主义,在黑人社区提供穷人小孩早餐、给予社区民众政治教育,希望一点一滴地改变人民想法,并赋予他们力量……”
“……加州的一些黑豹dang员,开着汽车从旧金山的中国书店里一捆捆地买来自中国的小红书,每本二十美分。再开过金门大桥,在伯克莱的加州大学校园里,流水一样卖给激进的学生,每本一美元。收了钱,再回去买,买了,再回来卖,来回倒腾。用典型的资本主义的方式,迅速赚取利润。然后,用这个利润,他们买木仓。三十年后,想出这个主意的人在电视上说,伟人教导我们说,枪杆子里面出政权。黑豹党是活学活用的样板……”
“……黑豹dang的多位重要领导人都非常崇拜伟人,据说他们更是人手一本伟人语录,而且不少人都加入美国gong.党。”
黑豹dang领袖第一次来到中国时,迎接他的是由中国人民自发举起的红皮书海洋。伟人接见了他,送给他了一本自己签名的红皮书鼓励他继续斗争。
他们是黑人的英雄,他们用先进的思想和纲领,沿着中国人已经证明成功了的经验之路,把全国黑人们组织动员了起来,他们在全国范围内开展游击,进行武装斗争,梦想带领黑人民族摆脱几百年来的剥削,迎来真正的解放。
马丁路德金反对黑豹dang,认为他们的主张和行为太过激进,然后发表“温和演讲”的马丁路德金被暗杀了。
“由于黑豹党坚持武装自卫和社区自治(实际上就是在黑人聚居区建立黑人革命政权)的原则,多位领导人被处死、暗杀、长期监.....禁……”
这段历史资料上的文字,彼得已经倒背如流,可是每次都会带来如第一次般的心痛和愤懑。
无论他们黑人选择什么道路,只要他们中出现一个可以把黑人们团结起来一起抗争的领袖,那么他们的黑色英雄们就无法活下去。
所以美国的黑人解放运动在近现代已经陷入了彻底的困境,大多数黑人扎堆聚集在贫民窟,无法接受到足够的教育,而他们中的大多数也甘愿领救济金不愿自己奋斗,全世界对黑人的各种隐形的歧视无处不在(可笑的是,曾经热情接待他们领袖的红色国家,在别有用心的媒体的引导下,很多中国人也开始在网络上发表极端种族歧视黑人的的言论,一些黑人也开始歧视黄种人,本来应该是同阵营的同志被挑唆的自相残杀)。美国国内,一些侥幸跨越了阶级的黑人也不过是黑皮白心(他险些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如是种种,加速了黑人群体内的割裂。
而这种割裂,在短时间内无法消融,甚至会越变越大。
但是,起码彼得觉醒了!
彼得们觉醒了!
在纽约的dang支部,有他许许多多的黑色兄弟们。他们沿着前辈们未竟的道路继续前行。
这一次,挡在他们面前的依旧是无尽的阴谋、牺牲和暴...力,政府的子弓单无孔不入,但是彼得没有退路。
因为他的身后,是珍妮、杰克、亨利、玛莲娜、凯文……是几百万几千万几亿正如下水道里的老鼠那样肮脏屈辱默默无闻慢慢死去的同胞!
黑豹dang们失败了,但是又一批年轻的黑豹们站起来了。
这个穿越时空的直播间——彼得愿意把它的来历解释成未来人的高科技——不是恰恰证明了gong.主义才是正确的未来吗?
同学的话打断了彼得漫长的回忆和思绪:
“彼得,等会儿就要你去发言了,你紧张吗?”
彼得短暂的愣了一下,然后裂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自信满满的说:“不紧张,应该说,我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了。”
他现在坐在这里,就是为了参加一个由中国大学牵头组织举办的国际性的马克思主义研讨会,全球几十所高校的专家学者学生齐聚一堂,而他将作为宾夕法尼亚大学的优秀学生代表发言。
为了这次研讨会的发言,他可以准备了两个星期,早就把研讨会发言稿倒背如流了。
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他想把底层黑人的声音传给世界!
……
王林有些兴奋的坐在大礼堂,左顾右盼,四周同学各色人种和谐混杂在一起,宛如小型联合国代表大会。
他的大学邀请了全球几十所学校的专家学者以及优秀大学生代表,组织了一个为期一个月马克思主义研讨会。王林这种只能拿拿二等奖学金的学渣当然没资格在这种高端研讨会发言,他就是个吃瓜群众,负责鼓掌+抄笔记。
大礼堂里满满当当里坐的都是人。王林来的早,还能抢到座位,一些来晚的同学没有座位,就只能见缝插针站在过道里。还有一些同学索性就席地而坐,坐在了地上。
王林听一个坐在地上的女生对同学笑道:“我们现在好像在井冈山上课啊。”
同学赞同道:“对啊,太浪漫了。”
王林忍不住也低头傻笑了一会儿,亢奋握紧了拳头,只觉热血沸腾。
他忍不住想,在百年前的红色根据地里,年轻人们盘腿坐在破旧的窑洞里,没有课桌,没有黑板,没有粉笔,也没有纸笔,老师和学生只能坐而论道,当时他们的心情,是不是也如今日的他们一样澎湃昂扬呢?
“我最近一直在思考新华字典上的一段话,这段话之前在网络上被很多网友嘲笑过,我也是在最近,生出来一些不同的想法。”室友摘下眼镜擦了擦。
王林慢了一拍,“……什么?”
“那是上个世纪的一个例句,”室友戴上眼镜,轻轻说:“张华考上了北京大学;李萍进了中等技术学校;我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王林一怔,他当然也知道网上针对这段话的嘲笑——他自己之前都是嘲笑者中的一员。
中专毕业的李萍,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的“我”,怎么可能会和北大毕业的张华有一样光明的前途?前者是泥,后者是云,云泥之别一目了然。
“我当时也笑过那段话,可是我现在突然觉得,应该被嘲笑的是如此庸俗的我。”室友脸上带着丝丝怅惘,“什么时候起,我就开始把人化作三六九等了?中专毕业的李萍难道在人格上就比北大毕业的张华低劣吗?”
现在的王林当然不会这么认为。他没有给出否定的回答,室友也不需要他回答,他继续说道:“李萍,张华,“我”,还有编写这个例句的编辑,他们都是生活在那个‘革命事业只是分工不同,没有贵贱之分’的时代的人,那是一个有信仰的纯净时代,他们是真的认为无论从事什么职业,所有人都会拥有光明的前途。”
室友叹了口气,低落的垂下眼睛,喃喃道:“新世纪后时代就变了,成功学大行其道,钱成为检验成功的唯一标志,寒门再难出贵子,所以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才会嘲笑那段话——因为在如今的社会背景下,编辑口中的‘光明的前途’天真可笑的近乎是在阴阳怪气的说反话了。”
王林沉默了。
他有些迷茫的看着桌子上摊开的空白笔记本,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让人丧气的无力。
他有时候觉得,他们的爷爷奶奶们比他们幸福多了。虽然那时候物质很贫穷,但是他们怀抱坚定理想,他们相信人可以凭借努力改变命运,他们对一切不合理不公的都怀抱不服输的斗争精神。
而他们这一代00后们,是迷茫的,疲惫的,越来越大的贫富差距,愈变愈窄的上升通道,居高不下的房价,让包括他在内的许多00后们带着一丝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认命。
台上的老校长开始致辞了,嘈杂的礼堂慢慢安静下来,坐在地上的女生捧着笔记本,专注的捕捉着在空气里扩散开的每一个音节。
“我们几十年前的红色根据地里,曾经有着世界上最酷最叛逆最特立独行的年轻人们,他们是时代的弄潮儿,走在那个时代的最先进的道路上。他们引领了整个时代的潮流,并且真的创造了人类史上的传奇。
那是一个信仰可以改变时代的奇迹年代。
那是我的爸爸妈妈,也是你们的曾爷爷奶奶们的不为人知的过去。
弹指一瞬就是近百年时光,叛逆的年轻人们被时光磨平了所有的棱角,现在出现在你们面前的他们老迈慈祥,落伍守旧,呆滞木纳,唠唠叨叨,是应该早就被淘汰的沾满泥土、遍布裂纹的上世纪老古董。
可是就在此时此刻,在这里,有哈佛大学、耶鲁大学、清华大学等全球几十个顶尖高校的专家学者,有世界上最聪明最优秀最开明的一批年轻人,我们和你们正在讨论马克思,讨论gong.主义,追忆老一辈们的“开荒史”。”
“这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
我们已经老去,你们也迟早会老去,但是马克思主义会永远年轻,永远朝气蓬勃,永远光辉耀眼、浪漫灿烂,也永远让一代又一代年轻人热血沸腾,至死不渝。
这就是属于真理的魅力。”
在安静无声的大礼堂里,老人苍苍白发似耀眼的新雪,他的笑容是雪中绽开的第一支红梅,那么骄傲明媚,那么勇敢无畏。他温润的目光慈爱的在一张又一张青涩且迷茫的脸庞,用自己洪亮的声音给他们传递一股坚定的力量。
“无论这个社会过去、现在和未来变成什么样子,我只希望我的学生们能成为一个有信仰的人。信仰并不能给你们钱花,也不会给你们的人生之路创造捷径,相反,有信仰的人的路总是比常人难走一点。”
“但是——”老校长拉长了声音,深情的注视这年轻的孩子们,再次说道:“但是,在午夜梦回,当长大成人的你们站在空无一人的天台审视自己的人生时,唯有信仰能把你从无边的空虚寂寞中解救出来,让你不会从天台上跳下去,让你能坦然沐浴在绮夜星光中转身回床睡觉,这份问心无愧的安静睡眠,这就是信仰能带给你们的最大馈赠。”
在短暂的寂静中,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所有人都在鼓掌,无数人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台上那个德高望重的老人。
王林拼命鼓掌,手掌都麻了也没有停下来。
他注意到,室友摘下眼镜,轻轻逝去眼角的泪;坐在地上的陌生女生若有所思的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小哥不知道想起什么,表情似乎有些羞愧;一位黑人小哥大吼了一声,用力挥舞着自己的拳头……
而王林自己,他的脑海里突然有只孱弱的小芽破开思想的禁锢,扭动着芽叶认真且新鲜地看着这个崭新的世界。
老校长的话,是照向小芽的第一缕阳光,在他胸中不断源源不断的信仰水流的浇灌下,这个稚嫩的小芽会在未来开花结果,长成苍天大树。
也许这个时代很坏。
也许只要不抱有希望,那么就不会经历梦想破灭后的绝望。
但是——王林也想像老校长那样说个“但是”——但是,信仰是他在浮躁社会里的唯一坐标轴,让他不怕偏离方向,也让他可以问心无愧的活下去。
……
中午在食堂吃饭时,王林和室友两个人的思绪还沉浸在上午的那场谈话中有些回不过来神。
他们沉默的吃着饭,若有所思的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邻桌一对情侣正在大声谈论着昨天的直播:
女生道:“谢先生真的好温柔啊!又帅又温柔又有风度,我要是淑芬,说什么也要追求他。”
男生不乐意道:“喂喂喂,当着你男朋友的面这么说好吗?”
“怎么?我有哪里说的不对了?你要是女生,难道你不想嫁给谢先生吗?”
“……”
王林:哥们,你这个沉默就有点太可疑了。
女生立刻得意道:“看看,我没说错!换你你也挡不住。这个男人这么帅就算了,还这么温柔体贴,风度翩翩,情商高八面玲珑,也不缺城府手段,关键的是,他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却偏偏才华横溢,在全世界的声名鹊起,这样的男人,又有谁不爱呢?”
王林装作不经意间转了下头,正好看到男生涨红了脸,瞠目结舌的模样,他大概想出言辩解,却偏偏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反驳,这幅可怜的模样都让王林有些同情他了。
“他、他这辈子都没娶妻,你就死心!”男生恼羞成怒中有些口不择言了,“而且就你这样的,谢先生也看不上你!”
“哇靠,你这个小碧池,你果然是个暗恋谢先生的基佬,你闻闻你嘴里的酸味,恶心不恶心!”
男生:……???
王林连忙捂住嘴才没有笑出声。
小情侣还在拌嘴,室友也回过神,笑着对王林说,“谢听澜先生如果在现代,一定是顶尖的老戏骨,昨天直播里他那演技,真是绝了!该说搞政治的都是天生的演员吗?”
王林想起昨天直播里,谢听澜先生、淑芬小姐还有麦克先生三个人合伙演的那场戏,也是啧啧称奇:“要不是咱们一直在看直播,肯定也被骗了,他们仨演技太逼真了,也不怪狗仔都中套。”
“是啊,话说谢先生自从到了美国真是骚操作不断,让我大饱眼福,这才是合格政治家的手段。”
“嘿嘿嘿,这才哪到哪儿啊,以后的剧情才精彩刺激呢!”王林兴奋道:“系统更新后,我们就可以多方位多视角看那些人怎么被打脸怎么吹彩虹屁了,好爽啊。”
室友补充道:“最重要的是,这是对我们研究历史提供了更加详尽的材料,谢先生这次在美国的经历在全球直播,撕破了美国虚伪的面纱,把上流社会的虚伪赤....裸裸曝光了出来,并通过自己在革命根据地的经历给社会革命提供了关键的思路。我前天看新闻报道,现在美国很多黑人老大哥都醒悟了,决心效仿黑豹党,改信马克思,每天都在研究红皮书。”
“这揭露的还不够。”王林说:“谢先生接下来在美国的经历,才是真正扯下来美国所谓的人权和自由的遮羞布。”
室友幸灾乐祸的和王林对了个眼神,“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草,”隔壁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小情侣突然惊叫道:“美国参议院马特连同几十位议员一同向国会提交提案,要求美国政府封...杀谢听澜直播间……”
王林一惊。连忙也点开了手机微博。果然这件事已经上了微博热搜,并很快升到了热搜第一。
……
“揭露gong.党邪恶内幕的电影?”丽贝卡挑了挑眉,对告诉她这件事的朋友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而朋友的表情比她还要惊讶:“哎呀,你不知道这件事吗?淑芬没有给你说吗?”
丽贝卡的脸色一点点坏下去,“没有。”她有些生硬的说:“她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你可以问问她。”朋友抖了抖手上的报纸,“你看,这件事都登上报纸了!这么大的事,你一定要从她嘴里挖出来内幕。”
丽贝卡从朋友手里接过报纸,开始认真的阅读。
报纸上把谢听澜包装成了收到gong.党迫害的悲情英雄,他好不容易逃到美国,却还一直受到特务监视,生命一直受到威胁。
为了摆脱控制,谢和他的朋友忍辱负重,在苏区潜伏了好多年,才终于偷到了一些秘密情报,他用相机记录了下来,打算在美国曝光邪恶红色幽灵的罪证。
看到这里,丽贝卡再次挑起眉,抬头看着她的朋友,“他在宴会上可是痛骂他们国家的gm党,他来美国就是为了申请政治避难。”
“哦,这个,报纸上也做出了解释。”朋友把报纸翻了一页,然后指着其中的一段话,丽贝卡定睛一看,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报纸上说谢听澜是为了让一直监视他的红色特务放松警惕,所以才故意说那些话。
红色特...务……?
丽贝卡想起了宴会上和他形影不离的西瑞尔和淑芬……会是他们中的某个人吗?亦或者是两个人都是?
“这件事应该很隐秘,记者是怎么知道的?”她还是倾向于这是一个假新闻。
她看了下报纸名字——《纽约新闻日报》,这是全纽约最权威的新闻报纸之一,也是最铁杆的共.....和dang支持者,一向反hua反gong,不是那种可以被轻易收买的小报。但是因为立场问题,这同样也有可能是他们编出来用来攻击gong.党的谣言。
“你知道,狗仔嘛,他们总是有一些非常规的特殊办法来搞到新闻的。”
丽贝卡却总觉得这其中有古怪。
她想了想,吩咐管家去暗地里调查这件事,务必要查清楚报社的消息来源是否可靠。
如果报纸上报道的都是真的,那么这对她来说同样是一个机会。
如果运作的好话,谢听澜手里的料会成为她珍贵的政治筹码,她可以用来运作换取一些利益。
……
淑芬毫不意外那条新闻在全美引发的轩然大...波。
这几天,全美几十家家报纸纷纷转载了《纽约新闻日报》的独家新闻,谢先生彻底盖下全美所有名人的风头,无数人在讨论谢听澜和他带来的电影。
在经过多次发酵,流言也变得越来越离谱:
“听说这是日本最新的军事计划!”
“不,我听说的是里面藏着苏联的最高军事秘密!”
“你们都错了,是有关长生不老的秘密!你们知道吗,希特勒为了长生不老,已经派了特...工秘密潜入藏区……”
在种种喧嚣尘上的流言蜚语声的多日酝酿下,她和谢先生收到来自一名政客的宴会邀请函就是很顺理成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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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芬刚走进宴会,还没见到宴会主人,就被一群热情的女人围了起来。
“啊,您是淑芬小姐吗?”
“淑芬小姐,您是一个人来的吗?”
淑芬:“不是,我的同伴有事耽误了,他等会儿到。”
对于现在的受欢迎,淑芬已经慢慢习惯了。
自从和丽贝卡成为朋友,她就成为了报纸上的常客,她也因此多了很多“崇拜者”。每次参加宴会的时候,都有很多人主动找她说话。
一个女人眼神闪烁:“同伴?难道是谢听澜谢导演吗?”
淑芬高深莫测一笑,闭口不言。
……
“谢先生,请问《纽约日日新闻报》的报道说的都是真的吗?”
“谢先生,听说曝光的报社昨天收到了死亡威胁信,您认为信是谁寄来的?是gong.党的杀手吗?”
“谢先生,你是要去参加西蒙先生的宴会吗?众所周知,西蒙是gong...和dang议员,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您已经在私底下和他达成了合作关系?”
“谢先生,您的电影什么时候上映?”
乐景在保镖的护送下面无表情不发一言的向前走,他用手掌半遮眼睛,四周接二连三的闪光灯还是晃得他有些眼疼。
“抱歉,无可奉告,我要进去,请让一让。”
记者们却绝不会善罢甘休。
就有人高声叫道:“谢先生,据知情人透露,您这几天也接到了好多封死亡威胁信,您现在的沉默反而让你和你的朋友陷入了极为危险的境地,红色杀手潜伏在黑暗的角落伺机而动,随时可能暗杀你!”
乐景眼皮狠狠颤了颤,眼底浮现神经质的惊慌失措,脸色惨白得好似河里爬上来的水鬼(他临走前特意抹了粉),他有气无力的反驳道:“不,我不能,我不可以,他们……”他猛地懊恼的咬住了嘴唇,惊惶的睁大眼睛,摇了摇头,“不,什么也没有。我要迟到了,还请你们让一让。”
记者不死心的紧紧簇拥着他,口中是接连不断的问题,两拨人似乎陷入了僵持。
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枪声突然响起,被记者团团包围在一起的年轻人突然痛苦的呻...吟出声。
“是红色杀手!红色杀手来暗杀谢听澜了!”记者兴奋的尖叫着,闪光灯连绵不绝,恨不能化作不眠的白昼。
……
与此同时,华夏,北平。
谢知涯脸色难看的放下这则从大洋彼岸发过来的电报,眼前阵阵发黑,嘴角弥漫起一股血腥味。
电报上有澜儿在美国的种种动向。
这些都是公开的,他能知道,政府里的任何想要知道的人稍微打听也能知道。
他知道澜儿这段时间在美国搅起来的风浪已经进入了很多人的视野,有关他的情报说不定已经送上了大的书桌。
知子莫如父。儿子在美国一反常态的大张旗鼓,以及报纸上那些心惊胆战的流言蜚语,都让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澜儿为了坚持自己的信仰,不惜背叛家庭,众叛亲离,他不相信澜儿会拍那样的电影。
但是他儿子的电影,也绝不会是什么普通平凡的电影。谢知涯有种预感,这个电影上映后,会引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地震。
澜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吗?你好好的拍电影不行吗?为什么又扯入了这么复杂的政治?
你想过没有,电影上映后你会迎接多大的怒火?
你惹怒zongtong还不够,还要惹怒美国人吗?
如果zongtong和美国交涉要把你引渡回国接受审判,至少也要被幽禁一辈子,谢家根本护不住你!
而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更坏的结局……
谢知涯痛楚的闭上了眼睛,心脏一震震揪痛,他捂住胸口,身体控制不住有些下滑。
你……难道真的想要献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