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落,花瓣顿时围成一轮圆环,向着青芜拦腰斩来!青芜眯起眼,她携起长剑,心下已迅速打点好了一切!
她有底牌可以保证破开南墨画这一招,甚至重伤她,但最后的结果,她恐怕也会重伤,但是保命,还是没有问题的。
青芜眼底冷光一闪,隔着层层花瓣,她似乎能看到,南墨画唇边妖媚自信的笑容。青芜轻轻拭了拭长剑,突然凌空将那把剑踢了出去!银白色的长剑破开花瓣冲上半空,长剑陈横,竟在半空幻化出了数把剑影,密密麻麻的剑影对准不远处那抹红衣身影,只要青芜真的动手,刀光剑影之下,南墨画也必不能保全。
火红色花瓣层层逼近过来,青芜冷哼一声,两败俱伤,倒也还好!
然而青芜刚刚抬起手,还未等动手,耳边突然有清湛的男声远远传来“住手,你用这招,想要自毁么?”
“阿疏?”听到这道声音,青芜动作微微一滞,眼底也渐渐染上了复杂之色。
那人没有答话,只是这一瞬间的幸沉寂之中,突然有一道恢弘剑气破空而来,那剑气在半空之中狠狠将空气撕扯开,然后撞上青芜横在半空的长剑,剑气相撞,凌乱的剑气四处飞散,再向下,竟又狠狠破开了南墨画的花壁!仅仅一招,来人便瞬间将青芜与南墨画的招数尽数破了个彻底!
“叮!”漫天花雨之中,银白色长剑重重坠地,狠狠插在了青芜脚边。
来的人,是个绝世高手!
火红色花瓣渐渐落了满地。
南墨画站在原地,面色不善“容疏……你竟然会亲自来?”
来人披了一身雪白色长衫,眉眼精致冷清,他缓缓自暗处走来,一双浅蓝色的眼瞳漂亮的惊人。
看到容疏,南墨画眼眸微微一暗,艳丽的唇瓣勾勒开的弧度更加勾人,她轻轻一笑,倒也不再执着“既然你都已经来了,看来东西我是拿不到了,不过走之前……不若开个小玩笑如何?”
青芜面色微微一滞,她冷冷看向南墨画,却见那女人袖口一动,一枚花瓣竟向着她的脖颈飞掠过来!
青芜方才那一滞已耽搁了些时间,再反应过来时那枚花瓣已近在眼前,青芜微微一惊,纤腰向后一弯,一瞬之间,火红色花瓣紧紧贴着她的领口擦过,冷风拂过,领口处的布料悠悠落地,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一阵冷凉。
青芜抬头,眼前突然掠过一道冷芒,而后,南墨画竟被一道剑气狠狠撞飞了出去!
南墨画狠狠摔倒在地,忍不住低低闷哼了一声。
“既然你们这么不欢迎我,那么我且先离开好了——”南墨画起身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裙,她抬头看了青芜一眼,狭长勾人的凤眸划过一道流光,“容疏,相信我们还会有机会再见的。”
而后她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
青芜冷眼看着那道火红色的身影缓缓消失,她紧紧抿起唇,心下莫名生出一种不祥之感。
满地火红色花瓣在冷风之中轻轻起舞,万籁俱寂之中,那一地花瓣渐渐变淡,竟化为一地莹莹的白,眨眼便消失了去。
“阿疏……”青芜理了理衣衫,她看着身旁穿着单薄的容疏,担忧道,“你怎么会亲自过来?”
“很晚了,回去吧,”容疏神色淡然,他没有看青芜的表情,只转身道,“下次遇到她躲开点走,你不是她的对手。”
青芜看着他冷漠的背影,面上浮现出一抹苦涩,她在他身后轻轻叹了口气,自嘲道“阿疏,你永远都是这样。”
她把怀里一直护着的木盒交给容疏,眼底有着几分失落。
容疏接过木盒,他看着青芜,浅蓝色的眼瞳染上了些无奈“青芜,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是,我清楚,”青芜苦笑,“是我奢求太多。”
“如果你想走,随时可以离开,”容疏道,“青芜,你不应该甘心于为我做事。”
青芜怔了怔。良久,她勾起唇瓣,露出一抹清浅的微笑“阿疏,我还是那句话,哪怕你对我再冷漠,只要你还需要我,需要我为你做事,那我便不会离开。”
容疏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虽然你从不会去流月楼看我,但是几日前接到你传给我的任务时,我还是很开心,”青芜低低道,“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会想要段子易身上的东西,也不明白你和今晚出现的红衣女子有什么交集,只要你让我做,我可以保证一定会尽我所能为你做好。”
容疏一直知道,青芜是个非常固执的人。为了能让青芜把心思在他身上转移开,他故意冷漠她,不见她,只希望能让她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可以更爱惜自己一些。
后来他发现,仅仅是这样根本没有用,于是他偶尔也会交给青芜一些难以完成的任务,就像今晚——段子易是洛风逝身边的人,要从他身上拿到东西绝非易事,更何况在这之前他也早就得知了南墨画过来王城的消息。
可面对这样的难题,青芜还是固执地去做了,哪怕真的遇到了南墨画,她心里想的还是要把这一份东西好好交到自己手中。
面对这样的青芜,容疏自知对她有所亏欠,可青芜想要的,他真的给不起。
微冷的月光下,容疏拉了拉身上披着的外衫,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幽幽叹道“青芜,我知你对我尽心尽力,但今夜这件事,便是你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了。”
青芜微微瞪大了眼眸,她看着容疏,失声道“阿疏!你这是什么意思……”
“回去吧,青芜,”容疏没有回答她,“有些东西,还是不适合由你来做。”
青芜怔怔地站在原地,她看着容疏渐行渐远的背影,浑身上下渐渐冷凉下来。她缓缓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他的背影,可容疏离她越来越远,远到……让她连背影都无法抓住了。
眼角有泪水低落而下,青芜垂下眸,心下只剩了一片难掩的悲凉。
夜色深沉时,相府的书房内仍是一片通明。
洛风逝坐在案前,一手托腮,一手执了一支毛笔,在铺在案上的纸上随意写了几个字。
屋子里的灯盏微微晃动了几下,他拿着毛笔的手微微一滞,嗓音有些慵懒“不进来坐坐?”
空气中弥漫着一缕淡淡的冷香,耳边似乎有女子轻笑一声,而后洛风逝身前的凳子被人拉开,一道火红明艳的人影便随意地坐了上去。
南墨画仍旧穿着那身绣了曼珠沙华的衣裙,只是方才被剑气削开的口子已经是恢复了原状,她笑吟吟地看着洛风逝,轻声道“你不会……特意在等我吧?”
洛风逝淡淡倪她一眼,完全没把她话里的调笑放在心上,他应了一声,挑了挑眉道“东西呢?”
“失手了,”南墨画眨了眨眼,面上并无任何不悦之色,她轻轻巧巧地道,“你找的那段子易也太不靠谱了些,都什么时候了还能被美人计勾走了心魂。”
洛风逝懒洋洋地抬起眼皮,他轻嗤一声,淡淡道“原来你也有失手的时候。”
面对洛风逝这般冷淡的模样,南墨画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她微微眯起眼眸,低笑道“本来你私下让他去做那么一份名册便已经是铤而走险了,如今做好了还被人盯上,我就是再有通天本事,也拦不住他蠢啊。男人好色我理解,可好色到连正事都忘了,我也是佩服。”
“我知道,你们把交接的地方选在流月楼,是因为那里有你的人,”南墨画继续道,“可问题是,流月楼又不全是你的人,那个叫青芜的,可是容疏身边的呢。”
“容疏?”听到这个名字,洛风逝淡然的神色总算是变了变,之前他便听醉月提起过,流月楼里的青芜是有人撑腰的,不过那人常年不出现在流月楼,他也没把太多心思放在青芜身上,如今知晓她背后那人竟是容疏,他倒是有几分诧异了,“他倒是有闲心。”
“且不说你们交接名册的消息他是如何得知的,”南墨画幽幽道,“方才我去追青芜,他竟然还亲自过来了,不然你以为我是为什么会失手?”
洛风逝沉吟半晌,轻声道“既然他肯出现,想必青芜他是直接舍弃了。费了这么大力气拿份名册,他想要给他便是。”
南墨画笑了笑,她靠在案上微微眯着眼眸想了一会,突然开口道“容疏又不参与政事,平日与容陌蘅关系又差,他拿那份名册确实没什么大用处,这么费尽心思,还暴露了青芜……”
想到这里,南墨画心下有念头缓缓升起,她坐直了身子,突然愉悦的笑出声来。
洛风逝看着她坐在凳子上笑的欢快的模样,蹙了蹙眉冷声道“要笑出去笑。”
“我可不,”南墨画凑近他,一双妖冶的眼瞳眨啊眨的,“我猜……容疏今晚这一出是故意的呢。他这是在告诉你,你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控之中,不单能警告你,还顺道把青芜从这些弯弯绕绕里面摘出来了,这样一来,青芜便不再是他身边的人了。容疏……倒是打的好算盘。”
“我有什么值得他警告的?”洛风逝淡笑。
“你说呢,”南墨画笑的意味深长,她在洛风逝耳边吹了一口气,唇边挑起冷冷淡淡的微笑,“你不是向来很‘关照’容情安么?像你这么‘关照’的话,容疏当然要警告你呀。”
洛风逝冷眼看着南墨画大胆的动作,他一把将她推开,面色并无波澜起伏,嗓音却如同结了层冰“滚开。”
南墨画被他推得一趔趄,她看着面若寒霜的洛风逝,突然掩面道“相爷,您这也太不解风情了些。若是细雨……”
“闭嘴!”像是提到了什么禁忌,洛风逝冷冷注视着她,一字一句道,“出去。”
南墨画饶有兴味地看着洛风逝发怒的模样,她优雅地拍了拍裙摆,被人如此下逐客令,倒也不恼,南墨画站在门边朝他微笑了一下,仍是笑吟吟地道“好,我走。不过,相爷可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哦。”
洛风逝默然不语。
南墨画也没想让他说什么,她在门口站了一会,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段子易的尸体我已经命人处理了,这会儿估计都成灰了吧。”
“嗯。”洛风逝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显然对这件事也没什么意外了。南墨画虽然是个极度危险的人,有时也经常做出一些无法理解的行为,但在某些事情上,她向来会处理的很好,不会留下什么痕迹,这点很令他放心。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能放心地和她合作。
南墨画一走,书房内又寂静下来。洛风逝静静坐了一会,神色渐渐恍然起来。
半晌,他起身走到橱柜旁,而后小心翼翼拿出了一幅画。
他轻轻把画像展开,那画上的女子巧笑嫣然,眼角一颗泪痣,一双水灵的眼瞳宛若一翦秋水。
洛风逝看着这副颇有年岁的画像,半晌他轻轻叹了口气,神色和语气都温柔下来“细雨。”
“再等一等我,”他喃喃,“再等一等我,我们就可以再次相见了。相信我,这次不会让你等太久。”
他声音很轻,轻的几乎像一缕烟雾般,一经出口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可他话语里掩藏着的那份缱绻和眷恋,却又丝毫掩饰不住。
一身红裙的南墨画站在外面,她脸上的笑意敛起,一双潋滟妖冶的眼瞳冷冷地看着书房内的洛风逝。
良久,她轻轻呵出口气,唇畔勾起一抹清泠泠的笑。
“阿端,别让我失望……”她声音幽冷,细听之下还带着几分鬼魅意味,“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所有一切,都该是你的。”
冷冷清清的月光下,王城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银色之中,有人在这片银色之中酣然入睡,有人却在这片银色之中辗转反侧,不得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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