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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心中的伤

    秦澜光轻声问:“能给我说说叔叔的事情吗?”

    林秀婉最近一直都有些压抑,那事还真的没法跟人说,总不能因为自己伤心难过,就要拉着别人也跟着伤心难过吧?

    这会秦澜光问起,她就不自觉地说:“我爸是一个性格很温和的人,平时见人都笑眯眯的,我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打过我。”

    “我小时候淘气带着我的几个哥哥打了别人家的孩子,对方找上门来的时候我就把我二哥推出去,说是他干的。”

    “我爸明知道那事是我干的,却也舍不得骂我,我妈看不过眼训我的时候,他就会说‘别训婉婉,她是女孩子,会害怕的’。”

    “其实我的胆子比我的三个哥哥都要大,被他们宠着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我们那个村子里穷,就算我爸是大队长,家里也没有什么闲钱,但是他每次进城都会给我买一些糖回来,为这事,他没少被我妈念叨。”

    “有一年我看书上说蜂窝里蜂蜜,我就带了床棉被带着几个小伙伴去掏蜂窝,那时候年纪小,分不清马蜂和蜜蜂,结果掏了个马蜂窝,那些马蜂太凶了,我吓得厉害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了下来,把头给摔破了。”

    “我爸看到我浑身是血,吓得他一把将我抱起,飞快地就朝县卫生院冲过去,那一次我缝了八针,伤好后一斤没瘦,我爸却瘦了五斤。”

    “我妈说我受伤后我爸担心的整夜睡不着,一晚上跑过来看我好几回,开始的时候生活我压到伤口,后面又担心伤口长新肉会痒,怕我用手挠留疤。”

    “这一次他出事其实跟我也有关系,我是不提议让他带着村民们养鸡,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说到这里终究是没忍住,眼泪哗哗的滚了出来。

    秦澜光拿出一块手帕递给她:“这事都过去了,你放下吧,我相信就算是叔叔知道养鸡会让他有这个结果,让他再选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

    “因为他是既然是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处于那个位置,就会想尽办法带着你们大队奔小康。”

    林秀婉心里的这个想法跟林家的众人说过,他们也说不关她的事,却不能让她释然,可是秦澜光的话却让她的心里略轻松了些。

    她抹了抹眼泪,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便问他:“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秦澜光点头:“其实你这事我也算是感同身受。”

    林秀婉朝他看了过来,他轻声说:“我爸在我十岁那年就走了,我家里之前小有产业,然后被打成走资派,被造反派带着人抄家的时候我爸为了保护我,惹怒了对方……”

    他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爸去世后,我就跟我妈一起住进了牛棚,隔三差五被批斗,很难得有一天安生日子。”

    “虽然现在一切都变好了,但是我爸却再也回不来,我有时候想起这件事情也会恨我自己,小时候的我怎么会那么没用。”

    林秀婉是真不知道他居然还有这样一段过往,她的心里立即就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她想起之前对他的某些误解,心里便有些过意不去。

    她轻拉起他的手说:“都过去了,别想了!”

    秦澜光朝她笑了笑:“这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她微微一愣,对上他那张带笑的脸,她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一笑,两人都觉得似乎亲近了不少。

    在林秀婉在迈华努力工作的时候,刘胜男却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境地。

    她那夜扒上火车逃票到达深城后,她看着完全陌生的城市整个人都有些发蒙。

    这里和她熟悉的城市完全不一样,这里透着一种她说不上来的朝气,整个城市的气息似乎都写着积极上进。

    她看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行色匆匆,似乎都很忙。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很新鲜,但是她知道她得先找份工作,想办法活下来,然后她的面前就出现了好几个难题。

    她虽然有一封介绍信不至于被遣送回去,去找工作的时候发现自己一没学历二没经历,英文不会粤语听不懂,整个人就像个废物。

    她好不容易翻过梅岭的山口进了关内,找了一家服装厂没日没夜的干了一个月等着拿工资时,却被服装厂的厂长开除。

    她气得不行,找服装厂的领导理论却被保安给轰了出来。

    最后还是守门的大爷告诉她,这家厂子的老板喜欢用她这种没有边防证的黑户,因为可以随便不给工资,像她这种根本就不敢去劳动局告,因为一告就意味着要拿出边防证,没有证就会被送出关内。

    她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刘胜男当时怒吼:“他们这样做就不怕招报应吗?”

    守门的大爷叹气:“只要能赚钱,谁怕招报应?”

    刘胜男被赶出来之后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这年头住招待所又贵手续又复杂,她既不符合手续也住不起,最后她没有办法,住进了坟地。

    原因无他,深城这边的坟地和山城鼓个大土包的葬法完全不同,这边会用水泥修个沟,再加上山上的坡度,那个沟里勉强能睡得下人。

    只是刘胜男是个女孩子,住在这么个地方难免会害怕,她默默地在心里发誓,等她赚钱了,一定要把那家黑厂弄倒闭,然后她再买一个能让她容身的住处。

    她晚上听着山头的风呼啸而过,化作种种怪音,她将身体缩成一团,心里生出了绝望。

    也是深城天气暖和,现在就算入了秋也不冷,要不然她怕是早冻病了。

    她手里只有老裁缝给她的一百块钱,这边的物价比山城高太多,她每天光是吃饭就要花掉不少,虽然她已经很节省了却已经只剩下三十五块了。

    如果她再找不到工作的话,再这样下去,怕是会把自己活活饿死。

    而找工作的话她没学历没经历还没有边防证,再遇到黑厂那就真的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