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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众人神色诧异,锦绣乡君越发哭得厉害,她抽噎着说道:“三爷若是起了纳妾的心思,我绝不阻拦,只消您跟我说明,我立时亲自上门,八抬大轿把姑娘给您抬进府来。”
裴家祖训,男儿不许纳妾。
锦绣乡君这么说来,明面上是个好贤妻,却是置裴家二老而不顾的。
裴淮庆一听立时怒气冲天,“啪”的一掌拍在扶手上,怒斥道:“胡闹,裴家何时允过纳妾?我们俩还活得好好的,你们就敢越过去,不管不顾坏了祖宗规矩?”
陆氏也是气恼,幽怨瞪三儿媳一眼,暗自怪她人前闹这一出,让裴灏丢人,而她自己装贤良大度。
她转头再瞪自己那不争气的三儿子一眼,如此这般一闹腾,他一点理也不占。在合府上下主子下人跟前丢了人,以后当真是没了脸面。
陆氏心里依旧站在自己儿子那头。
裴淮庆却不糊涂,扬声问道:“既然如此,必是有了真凭实据。那丫头是谁家的?”
“火器营,蓝靛厂,宋大爷家的六姑娘。”锦绣乡君说得痛快,可见私下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
裴灏暗暗瞪她一眼,恨得咬牙切齿。
他生怕她起疑,这些日子都没敢去私会佳人,也命禄全小心些。没想到,还是让她给寻了过去。当真是恨得慌。
“宋大爷?哪个宋大爷?”裴淮庆皱着眉头发问。
三奶奶锦绣乡君扬声道:“宋大爷在老营房附近,开了一个米店。”
如此一说,自是门不当户不对的。
裴淮庆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三爷裴灏脸上挂不住,起身又准备找她麻烦。
三奶奶却是不忍了,扬声道:“三爷护着宋六姑娘,她年纪轻,您贪嘴图个新鲜,我也理解。可您不该瞒我呀,您跟那宋六姑娘在外头颠鸾倒凤,逍遥快活的时候,可想过她作为姑娘家的名节没有?现在她未婚先孕,尚未出门子就挺起个大肚子,日子可怎么过?
街坊四邻的唾沫星子,都能把老宋家淹了,您还想着瞒天过海呢?”
“你......胡说!”
裴灏被人戳中心窝,恼羞成怒,却又不知该怎么反驳。
他挣扎着起身,扬言要找他的短刀,恼羞成怒嚷道:“我今儿非杀了你个巧舌如簧的妒妇不成。”
锦绣乡君一边哭嚎,一边躲到陆氏身后,把身形肥胖的陆氏当做挡箭牌。
她一边躲,一边说道:“那老宋家抬不起头来,宋六姑娘的哥哥暗戳戳找到了我,求我网开一面,点头让他妹妹进门。我是没什么意见,阿玛、额涅若是同意,我定亲自相迎,把她抬进裴府来。”
“你少说得那么高尚,今儿个这般闹腾,你是什么心思,当我猜不出来呢?无非就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以此拿捏我,让阿玛额娘来替你出头罢了。
最毒妇人心,自己生不出孩子来,还想把旁人生的害了。你今儿怎么说的?你敢言明吗?
你说那孩子留不得,留了便是大不敬的罪证,以后大家都跟着遭殃。你还出馊主意,要六姑娘去打胎,从此一了百了。你这毒妇的话,最是不能听。
今儿不论你说什么,我认定了和离,明儿就上府衙扯了和离书,咱们一拍两散。”
这话说得决绝,锦绣乡君无所出,一条便把她的嘴给堵上了。
只见她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愣在那直喘粗气,
其他的裴氏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纷纷落在裴淮庆身上。
老裴家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不许纳妾。
从裴淮庆他阿玛那辈儿,到裴淮庆,再到他四个儿子,都是只娶一个妻子,通房、侍妾统统没有的。
现如今裴灏有违祖训,外头有了别的女人,并且珠胎暗结。
若依着祖训来,定是让他们断了联系,从此再无瓜葛。
可现如今难就难在,三奶奶锦绣乡君成亲三年,肚子一点信儿也没有。
正妻无子,外头的野女人肚子争气,裴灏这一步,当真是错得离谱。
裴淮庆左右为难,深吸两口气平静一下思绪,默不作声喝了口茶,扬声问裴灏道:“那个宋六姑娘,可有什么权贵的亲戚撑腰?”
裴灏心虚,跪地垂眸说道:“她大哥哥乃是火器营的蓝翎长,跟我相熟。”
裴淮庆眉头松了些。
火器营的蓝翎长,不过区区九品官,不足为惧。
他不由叹了口气,骂裴灏道:“你也是猪油蒙了心,竟被一个乡野的女子勾了魂,做下这等错事,可见我平常教育你的那些道理,你都没听进去。
今儿我罚你到祠堂跪地思过,没我的令儿,谁都不许过去探望。”
裴灏自知理亏,老老实实起身,由下人带着走了。
裴淮庆扭头看一眼陆氏,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也想不出应对的法子。
若说娶妻攀亲,四个儿子里,就属老三攀得最高。
当年瑞亲王得势时,朝中谁不高看一眼,求娶他家女儿的人,差点踏破门槛。
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瑞亲王竟暗中结党营私扶九阿哥夺嫡,最后落败,没要了性命已是幸运。
那位老姑奶奶辈分虚高,小四儿却是没沾了任何光的。
可现如今,别的小夫妻,反倒过得红红火火,唯独老三两口子,这日子越过越抽抽。
裴淮庆叹口气,沉声问锦绣乡君道:“依照你的想法,这事儿该如何处置呀?”
锦绣乡君脸色惨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她胡乱擦了一把眼泪,咬牙切齿说道:“当日我阿玛还是亲王时,上门提亲的是你们裴家。现如今他老人家落势了,旁人踩一脚也就罢了,就连亲姑爷都这般龌龊,休妻和离,再娶新人,当真是捧高踩低的好手段。”
裴淮庆耐着性子说道:“这事儿总归是他不对,你有什么想法尽管提,我定当满足。”
锦绣乡君怒极反笑,抬高了音量说道:“当年他裴灏身披红花,八抬大轿把我娶进这个门。现如今想让我走,那就依旧抬着轿子,吹吹打打送我出门。我看你们如何给我阿玛交代。”
她说着话,竟是起了自尽的决心,猛地起身,朝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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