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松含笑看着她，手上揉搓着她的指尖，说道：“你就说我裴松不在乎那些，如果外祖父执意要你当才女的话，大不了教你这差事我应承下来，等咱们成了亲，我加把劲儿，日日教，夜夜教。”
裴小四儿说完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小翘儿虽不懂他怎么个教法，直觉却告诉她，他刚才定是又占她便宜了。
她斜睨他一眼，撇嘴道：“谁说要嫁你了？”
“你不愿意？”裴松攥紧小翘儿的指尖，仰脸问道。
小翘儿不说话，扭头看向别处，幽幽道：“我愿不愿意不要紧，重要的是外祖父他老人家得先点头。”
话题又绕到梅老爷子身上，如一枚银针，重又刺中了裴小四儿的心窝。
他作势捂住胸口，龇牙咧嘴哀叹问道：“外祖父那边暂且不提，我只问你到底愿不愿意？”
裴松问得直白，小翘儿却不敢答得直白。
哪怕她心里想嫁，恨不得现在马上立刻就嫁，却也不能明说。
佟嬷嬷说过，女孩子要娇羞矜持，以后啊，夫君才会把她疼进心窝里。
裴松见小翘儿不说话，心里越发没底，正要追问，就见玉彤脚步匆匆从窗口走了过来。
到了门前，却也没有贸然闯进来，而是背着身子先敲了敲门。
“进来。”
小翘儿沉声吩咐。
玉彤抬步迈过门槛，上前蹲了一福，说道：“老爷子跟杨老先生已经从书房出来了，差奴婢过来寻一下四爷，让您到前厅去呢
。”
“我呢？也要去吗？”小翘儿站起身，想跟着一起过去。
玉彤却摇了摇头，道：“老爷子只说请四爷过去，并未提及主子您。”
裴松冲小翘儿摆摆手，兀自起身独自走了出去。
想想也是，两人一同过去，反倒说不清楚了。
小翘儿望着裴松的背影，突然有点不舍，等他再一次回头看她的时候，唇语说了一句“我等你”。
也不知他听懂了没有，只见他弯了弯唇角，出了内院的门。
裴松来到前厅时，就见两位老先生正沉默着各自想心事。
他走上前去，一抱拳道：“晚生呆坐着无聊，就到院子里四处溜达了一圈，不知......”
一向伶牙俐齿，思维敏捷的裴四爷，此时言语一顿，话也说不利索了。
他心口突突跳着，眼神从梅老爷子脸上移到杨老先生脸上，见杨老不说话，忙又重新看向梅老爷子。
梅老爷子开口道：“我们祖孙的关系，相信你也是清楚的，眼下我们刚刚团聚，若把她匆忙嫁出去，我实在是不忍心。出于私心，我想多留她两年。所以这亲事，我现在不能答应你。”
裴松的心，啪的一声，摔成了两半。
两年？
煎熬！
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他刚想争辩几句，梅老爷子又抢先道：“你们两个情投意合，老夫我也看得出来。所以，我只是暂时留她，其他的一概不管。”
裴松皱眉，实在想不通“其他的”，到底指的是
些什么内容。
“可是，两年会不会太长了？”
裴松试图从别处下手，小心翼翼说道：“您疼爱小翘儿的心，晚生是能体会的。可是，两年未免太久了，到时候我和她，可都......”
老年人面前不能提“老”字，裴松含含糊糊遮掩过去。
梅老爷子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神情不容商量，他说道：“年轻人正是读书立业的时候，这两年你完全可以把心思用在这些上面，日子嘛，过得也很快。”
裴小四儿心急火燎，还想再劝，就听门口有管家通禀，说有贵客前来拜访。
梅老爷子急于结束这个话题，忙催着快些把贵客请进来。
只见总督刘瑞霆，穿了一身玄色便服，款步走了进来。
他拱手作揖，朗声说道：“梅老近来可好？学生刘瑞霆，这厢有礼了。”
裴松心里盘算着自己的事儿，对来人是谁根本没留意，直到梅老爷子跟刘瑞霆寒暄完，准备落座的时候，他一抬脸，正好瞧见刘总督也正纳闷盯着他看。
“总督大人，您怎么来了？”裴松一脸惊讶。
“陆公子，你怎么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问完也被这份默契逗笑了。
“晚生听闻梅老爷子博学多才，特意过来讨教一二。”裴松不敢说真话，只得编一句谎话敷衍。
“鄙人也是梅老爷子的学生，今日得了空，特意赶来探望夫子。”
刘瑞霆极力忍着好奇，眼神却在裴松、杨老先生、梅老
爷子之间不停转悠。
“有话你就直说，这番打量，莫非我们两个老东西脸上长出花来？”
杨老先生今日本为提亲而来，却被老友折了面子，正心头不爽，语气不耐揶揄刘总督。
既然敢如此说话，自然说明两人之间关系匪浅。
刘瑞霆笑笑，翘起二郎腿，两手抻了抻衣袍前襟，朗声说道：“渝州后山有一处铜矿，不知两位老先生可曾听说过？”
杨老先生点点头，道：“听说前几年就探出来了，最近却也不见动静，也不知现在进展如何了。”
刘瑞霆苦笑，道：“万岁爷下了旨，让咱们自筹银钱开采，想必两位老先生也知道，开矿成本极高，资金筹措不够，这才耽误了许多年。”
“姓林的这几年没干好事，搜刮民脂民膏，回头把他的家产充公，自是一大笔。”
梅老爷子给支招。
刘瑞霆却是摇头，道：“姓林的一心追求奢华，手中的银钱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多。”
“那怎么办？你小子故意为难我们，对不对？”
“他定是已经有了打算，故意耍弄咱们。”
两位老先生达成一致，开门见山，催促刘瑞霆别叽叽歪歪的。
这话正中刘瑞霆下怀，他笑道：“我想引入民间资本联合开矿，不知陆公子意下如何？”
“民间资本？”
“陆公子？”
......
众人皆是一愣，听不懂刘瑞霆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含笑，自豪道：“举个例子，
就是官府和同心票号一同开采铜矿，一个出力一个出钱，年终利益对半分，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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