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翘儿预料中的落地剧痛，并没有如期而至。
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抬头看竟是裴松。
他双眸如炬，牙关紧咬，只微微看她一眼，张了张嘴，却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裴松，是你吗？”
小翘儿觉得自己在做梦，问出这句之后，眼底升起浓雾，咫尺之间，竟然也看不清他了。
她越发难过起来，抬手盲人摸象一般触碰到他的脸颊，悲戚戚喊了一声“裴小四儿，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难抑心中悲痛，直接“哇哇”大哭起来。
裴松心疼得像是刀刮一般，他平稳落地，两臂收紧，把人紧紧抱进怀里。
“你不用怕，我这不是来了吗？”
裴松牙关紧咬，声音暗哑，没人知道来的路上他有多怕。
一路上心头突突直跳，腿脚发软，几次差点从屋檐上跌落下来。
一向无惧的裴小四儿，从未如此急迫过，生怕自己晚一分一秒，晚一个转身或者一步的距离，留下终身的遗憾。
所幸，拼了全力赶来，不早不晚，刚刚好。
裴松把小翘儿稳稳放到地上，扶她站好，抬手帮她拢了拢散落的发丝，目光落在她的脖颈处。
他目光如烈焰，烫得小翘儿生疼。她赧然红了脸，忙抬手去遮。
裴松柔柔帮她整理一番衣裳，抬手从革带上摘下一枚玉扣，勉强帮她把领口固定住。
抬头时，看到她额头上红肿的大包，心头又疼得紧。
他知道，此时并不是儿女情长的
时候。
裴松柔声问一句，“咱们去找姓林的算账，如何？”
小翘儿只想着赶快逃走，一把抱住了裴松的胳膊。
“别，咱们先离开这里。”
小翘儿吓得脸色苍白，因为过于用力，手肘处疼得紧，眉眼不由拧在一处。
“怎么了？”
裴松紧张地问。
小翘儿怕他过于担心，摇了摇头，托着自己受伤的那只胳膊，遮掩道：“不妨事。”
她小脸惨白，目光躲闪。裴松不由又深吸一口气，却也没有再问，而是帮她把发丝掖到耳后，宽慰道：“你不用怕，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是我和石头的对手。”
裴松说完，不容小翘儿拒绝，抬手揽着她的腰，脚下用力，施展轻功，把她重又带回到楼上。
林衙内本来扒在窗口看着他俩，见裴松往上看了两眼，慌忙打声呼哨，把家丁给引来。
下一秒，裴松已经飞身落在他的面前。
他微眯双眼，耀眼双瞳中凝起杀气，吓得林衙内一步一步往后退。
“小崽子，这是我家，你要是敢动手伤人，林爷爷定去报官，告你私闯民宅。”
到这时，林衙内依旧嘴硬。
“好啊，你去告。”
裴松语气淡然，眼神如刀，恨不得把林衙内凌迟而死。
“你难道就不怕吗？到时候把你押进大牢，随便寻个理由，便能把你弄死。”林衙内壮着胆子吓唬裴松。
“好啊，拭目以待。”
裴松语气依旧淡然，安顿好小翘儿，让她乖乖站到一旁，而
他则一步一步逼近林衙内。
林衙内吓得手脚发软，梗着脖子故作强硬道：“姓陆的，你要想清楚。到时候你一死，就不能再护着她了，她迟早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
林衙内徒长了一副无害的外表，脑子却如摆设一样。
他本意是想让裴松知难而退，可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戳中了裴松的心窝。
裴松被他激怒，两眼猩红，只想杀之后快。
他抬起一脚，踹在林衙内的膝盖上。
“咯嘣”一声闷响，林衙内龇牙咧嘴，“哎哟哎哟”地嚎着，抱着膝盖满地打滚。
就在裴松上前准备踢第二脚的时候，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
一人匆忙上楼，慌张喊道：“衙内，衙内，大事不好了，门外有人闯进来，见人就砍，咱们根本抵挡不住，好些人都受伤了。”
上来的那人穿着黑衣黑裤，一看便是林家家丁。
他一进门，就看到林衙内躺在地上哀嚎，抬头再看裴松，负手而立站在一旁，拧眉看着他。
“不想死的话，就给老子滚。”裴松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把那汉子吓得浑身一哆嗦。
“是，小的，这就，滚。”那人脚下一软，扭头就往外跑。
“你别走，救我，救我。”林衙内挥舞着双手，冲那人直喊救命。
可那人哪儿听得进去，手脚并用刚到楼梯口，叽里咕噜便滚了下去。
林衙内爬着往楼梯口去，裴松几步上前，抬手把他拎了回来。
“说，以前祸害了多
少姑娘？”
“冤枉啊，我没有祸害过姑娘，她是第一个。而且，我也没祸害成，不信，你问问她。”
林衙内死不承认。
裴松也不废话，紧握拳头，一言不发砸在他的鼻梁上。
瞬间，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袭来，林衙内打了个激灵。
不等他辨出是痛多，还是酸多，殷红鼻血已经控制不住，滴滴答答流了出来。
他擦也不敢擦，任脸上像是打翻了调色盘，红的红，紫的紫。
“公子饶命，我说的都是真话。我以前其实不喜欢女人，我喜欢小倌儿，长相清秀的小倌儿。”
林衙内只怕自己不死，句句朝裴松的要害上戳。
裴松想起这个狗东西以前挑衅他时说过的话，不由怒火攻心。
他两手锁住林衙内的脖颈，把他往自己怀里压了压，弯起膝盖朝上一顶，重重撞在林衙内的肚子上。
林衙内瞬间弯成一个虾米，呜呼哀哉，痛哭不矣，瘫软在地上。
裴松蹲在地上，定定看着他，发狠道：“说吧，以前祸害过多少小倌儿，又祸害过多少姑娘，一个不拉，全给爷爷报出来。胆敢有一个隐瞒，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裴松抬抬手，林衙内以为又要打他，吓得抬起胳膊，护住自己的脸，不停地求饶，拼命往后缩。
裴松让小翘儿在屋内翻找一遍，寻出纸张笔墨来，扔到林衙内面前，看着他把之前祸害过的人，一一写了出来。
林衙内趴在地上，撅着腚，一笔
一划写下一串名字。
写完喏喏缩到一旁，胆战心惊地望了眼裴松。
裴松拿过来看一眼，鳖爬一样的字迹，跟他的人一样让人恶心。
“都写全了？”
“全了。”
“一个不拉？”
“不拉，都在上边了。”
裴松数一数，竟然有二十八个之多。
每一个名字，不仅仅代表着一个人，也许是一对爱侣，也许是一个家庭，更有甚者，可能是两个家庭。
裴松对林衙内的愤恨又多了几分。
他让林衙内签字画押，然后把证据折好装进自己腰封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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