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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谋朝篡位国师

    六点二十五的校门口人流如织,  都在赶最后五分钟不敢迟到,熙熙攘攘的学生里只有两个人格格不入。

    金发少女背后跟着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尾巴,眼泪还在无知觉的往下掉,  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老旧的蓝色书包,踉踉跄跄的跟着往学校里挤。

    周围空出了一点小小的空间。

    一是不敢惹大名鼎鼎的时清薏,  也小心避雷她身后那条尾巴。

    校门只开了半扇,进去的时候实在太挤,有女生不小心沾到了那小尾巴的书包,  等人走过去还在使劲甩着袖子,  似乎是沾到了什么恶心的不得了的东西。

    “脏不脏啊”

    声音传到姜知意耳朵里,她脸色又白了几分,  其实她一直很爱干净的,哪怕是没有热水也每天洗漱,  可能早上打扫的时候沾了酒气,又或者是身上一直冒着虚汗

    ——又或者她其实什么都没做错。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校服里,  少女薄弱的自尊脆弱的可怕,  有时候根本不堪一击。

    嘴上骂着晦气的女生还在整理自己的书包,  冷不丁感到背后一凉,抬起头刚好对上金发少女的目光,  少女冷冷回头看了她一眼。

    从头到脚,  扫了一遍,紧接着就是微微一嗤。

    清晨的明亮阳光落在金发少女的耳郭上,  白皙的耳垂上戴着钻石的耳钉,晶莹而昂贵,一下子晃的人眼睛生疼。

    垂下的目光带着一丝嘲弄,那目光冷的像是冰碴子,  冻的她嫌恶的表情都是一僵。

    时清薏瞪了人一眼,又回头去看背后的小尾巴,小尾巴低着头发着颤,怯生生的不敢抬头。

    她好不容易凶一次人,小尾巴竟然没抬头看看。

    六点三十,时清薏终于踩着最后一秒钟的铃声进了教室,姜知意是从后门进去的,一进去就直奔后门的位置明明已经是贴着墙走的了,后面一排依然有人拖动了椅子,钢铁的椅子脚在大理石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姜知意脊背僵直了一下,走的更快了一点。

    时清

    薏眸光暗了暗,抬眼瞧了一眼刻意拉动椅子的女生,没想到还是个熟人——邓斯思。

    “她昨天干嘛去了?”

    “什么干嘛去了?”系统一脸懵逼,完全没反应过来。

    “邓斯思——她昨天把姜知意关天台一晚上,又下暴雨,差一点出人命,她不会就在这儿安安心心上晚自习吧?”

    ”哦,那倒是没有,”系统翻了翻剧本,“她本来翘课出去看演唱会的,结果下暴雨行程取消,回家打游戏睡觉了。”

    时清薏“”

    系统语重心长“不要指望炮灰有人性,她们如果有这东西,姜知意也不至于被逼疯了。”

    时清薏寒着一张脸斜靠在教室门口也不说话,她天生冷脸,笑的时候春暖花开,不笑的时候自带冰冻三尺的技能,看的教室里不少人脊背一阵阵的发凉。

    邓斯思作为数学课代表不得不顶着压力站起来“那个,时同学,你昨天顶撞老何,他让人把你课桌搬出去扔在走廊里了”

    她不说时清薏都没发现这件事,闻言回头往走廊方向看了一眼。

    “”

    很好,果然不出意料,地中海把她桌子扔厕所门口了,她眉头动了动,嘴角不自觉的往下扯了一下,脸色更臭了。

    眼看不好收场,后三排还在拼命塞早餐的某个女生连忙站起来招了招手“清薏,你要不要过来我旁边坐?路风今天没来——”

    她话还没说完,一个高大的男生就风驰电掣的闯进了教室,哐当一下连人带包扑在桌子上“我就晚了一分钟,老班没来吧?!”

    “”

    教室里陷入诡异的安静,气氛一时之间尴尬至极,走廊的另一头,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

    老班快来了。

    “我去最后一排。”

    女生捶了闯进来的男生一下,男生不明所以的嗷了一声“你打我干嘛?”

    他很快就闭嘴了,因为看起来就一脸极度不爽的时清薏坐在了最后一排。

    高三七班算是个重点班

    ,班上人不多,也就四十个人,后面一排常年没人,墙角堆着扫帚和垃圾桶,就孤零零的坐了一个人。

    没人愿意沾她,更别说挨着她坐了,更何况——她不是还对时清薏怀着那种恶心人的心思?

    被班上无数嫌恶的目光盯着,姜知意又把头低了低,咬紧了嘴角。

    包括邓斯思眼神都有点微妙了,时清薏是真惨,班上没位置,只能和这么个恶心人的坐一起,还不如现在去厕所把桌子搬回来了。

    但也没同情太久,老班就走上讲台了,用课本敲了敲黑板,所有人赶忙掉过头去。

    高三七班班主任是教英语的,三十来岁的女老师,进来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全班,看见那头刺眼的金发愣了一下,还以为昨天闹那么大,这刺头今天肯定不来了了。

    来了也好,省的还要给她批假,刚移开目光,顿了顿又移回去了,在那嚣张的金发旁边还有一小撮褐色,紧紧挨在墙角里,她愣了一下,还是没忍住皱眉。

    时清薏一来姜知意就往角落里缩,半个身子都贴在墙角了还死命往里靠,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确实跟洪水猛兽一样,少女身上带着淡淡的体香,坐也没个正经,往桌上一趴就要接着睡,刚好压了她书一角。

    她不敢抽也不敢动,脑子里嗡嗡的,稍一动弹就是那天自己在门外听着少女靠在桌子上说的话。

    嘴角挑起薄冷的弧度,哪怕话说的再伤人也是好看的。

    ”那么恶心?耍着她玩玩而已——”

    “咳咳咳——”姜知意脸色又白了两分,她没忍住咳出了声,前排的是邓斯思的闺蜜蒋君,这时候回过头来,眼神嫌弃又恶心,把书往桌子上一磕。

    “还还让不让人背单词?咳的烦不烦啊?”

    当别人看你不顺眼的时候,无论你做什么都是错的,哪怕只是感冒了咳嗽一声也不行。

    她什么都不敢说,只能死死压抑着自己尽全力不让自己咳嗽出来,脊背弯当几乎像一把马上就要折断的弓。

    但是身体不舒服克制不住,到底还是泄露出来声

    音,蒋君再次回过头  ,很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旁边飞过去一本书。

    金发少女似乎还是没怎么睡醒,半抬起头,语气很不友好“你烦不烦啊?让不让我睡觉呢?怎么,我咳的,有意见?”

    大早上的所有人都在晨读,她睡觉睡的理直气壮不带一点虚的,甚至还能给人反吼回去。

    她看起来像是起床气非常凶的样子,秾丽的眉眼一皱就让人说不出来其他话了,蒋君偃旗息鼓,又尴尬的坐回去了。

    那句想骂人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本来想骂什么穷鬼,药都买不起上什么学,滚回去捡垃圾不好吗?

    姜知意是真的捡过破烂的,在冻的吓人的冬日里出去翻垃圾,满手的冻疮,世界就是这么小,正好碰上同班同学下楼扔垃圾,当时两人相顾无言,后来姜大学霸出门捡垃圾的事就慢慢传开了。

    哪怕她身上明明没有什么味道,也被传的好像是从垃圾桶里跑出来的一样。

    老班回去拿了作业从办公室过来,教室里恢复了朗朗的读书声,只是偶尔还是有那么一两声咳嗽声,压的低低的,没有一个人再说什么。

    早自习结束以后就是吃早饭的时间,时清薏趴在桌子上继续闭目养神被老班喊醒了,她也懒得站起来,只抬起半个头。

    老班被她气的没脾气,小声说“你别仗着你妈打过招呼就这么过分,数学老师就是说你两句用得着跑出去闹这么大还淋了雨。”

    顿了顿又问“刚刚听见她们说你上课咳嗽,是不是感冒了?”

    时清薏顺杆往上爬,点了点头,不想听她唠叨了,就又埋回去睡觉,班主任有一点尴尬,顿了顿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样子。

    可能以为她睡着了,教室外头有人在议论她。

    咂咂嘴小声说看这待遇,老班都不放在眼里,不过感冒的不是她吧?她是不是想要逃课才这么说?

    刚这么说着,旁边就传来咔咔咔的咳嗽声,撕心裂肺的,咳着咳着弯下腰去,惨白的手无意识的揉着肚子。

    系统悄悄说

    “她应该是饿的,从昨天晚上一直饿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了。”

    时清薏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理直气壮的进了办公室。

    哪怕她看起来身体健康,根本没一点感冒的样子还是顺利拿到了请假条。

    ——下节课是数学,班主任也不想再起冲突。

    不得不说,那几个议论她的成功给她打开了新思路。

    学校的医务室设施很齐全,三层小楼还配有专门的病房,楼是时清薏家年初捐献的,还很新,时清薏堂而皇之的说自己感冒了,医生看着她无语片刻,还是推着眼镜很有职业道德的告诉她,打针好的最快。

    时清薏看着配好了药水只等着扎进她胳膊,突然站起来喊了一声等等。

    医生比划在她白皙胳膊上的手停下,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跳。

    姜知意觉得好像是溺水的人,只差一口气就要淹死了。

    感冒,头疼,发烧,胃里翻江倒海的疼着,搅着疼的她说不出来话  ,她也不想咳嗽的,可是身体反应根本忍不住啊,她忍的喉咙都发痒了,还是不行。

    这还只是一个早自习,还有整整一天要怎么办?

    她一点一点慢慢趴在桌子上,紧紧捂住小腹的位置,旁边的位置又空了,刚刚还在这里的,是因为觉得她太恶心吗?所以早自习一下就走了。

    果然,她就知道。

    她疼的发抖,虚汗从额角滑下来,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身体更疼还是刺痛的心脏更疼。

    有人踹了她的桌子脚一下“喂,时清薏让你去医务室一趟。”

    桌子晃动了一下,摇晃中磕到了她的肚子,她额头冷汗岑岑,还是准确的捕捉到了那个名字。

    教室里有一个大的时钟,她抬头看了一眼,快上课了,传话人很不耐烦,又踹了桌子脚一下,远远的,连挨都不想挨近。

    “快点过去。”

    别让那个阎王等烦了,把锅推她身上。

    其实是有点幸灾乐祸的,这个变态喜欢女生,还喜欢到时清薏那种活阎王头上去了  ,学校医务室藏在小树林里,指

    不定过去怎么被打了。

    上一次对时清薏动手动脚,扬言一定要她当女朋友的隔壁校霸被打的现在都不敢路过三中门口。

    不就是过去挨一顿打吗?又能有什么呢?

    姜知意扶住桌子站了起来,慢慢走了出去,清晨的风很安静,吹在身上却是前所未有的冷,她身上好像笼罩着一层浓重的郁气,死气沉沉的往外走。

    路过的同学都忍不住避开,像躲着一团恶心的垃圾。

    ——

    时清薏在医务室等了半天才见林子里终于慢吞吞的走过来一个人,弯着腰低着头,走路摇摇晃晃的,小腿都在打颤。

    脸上白的可怕,几乎是面无人色,耳朵却是通红的,好像是在发烧,站在她面前好像一枝马上就要干枯的花。

    “时同学”

    她连声清薏都不敢叫,声音嘶哑难听的厉害,越说脑袋低的越厉害,几乎要低进尘埃里去了。

    时清薏靠在椅背上玩手机,只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对医生道“给她打吧。”

    姜知意不知道要打什么针,觉得也没什么想问的了,走了这一路脑子里嗡嗡的,恶心想吐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大概是想报复她吧?针不能乱打的,乱打会死人的,但是活着好像也没什么好的

    头好沉,疼的好像要裂开了,终于没支撑过去,眼前一黑  ,轰然倒了下去,却没有预料之中的摔在地上,模糊中好像有人把她接住了。

    医生无语,还是不能昧着良心乱打针,秉持着职业道德过去检查一下,刚要伸手去掰开姜知意张开嘴看喉咙就被人拦住了。

    少女放下手机,托住昏过去的人头放在膝盖上,掰开了少女烧的发裂的嘴唇。

    医生打着灯看了一眼“挺严重的,扁桃体发炎了,之前给你配的药不适合。”

    药不能乱吃,针也不能乱打。

    模糊中姜知意好像感觉到有人摩挲了一下她干枯发裂的嘴唇  ,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来什么情绪“那就换药。”

    “对了,能麻烦你端一杯热水过

    来吗?”

    良久,姜知意感受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润过了嘴唇,有人把她扶起来了一点,一个温热的杯子凑到了她嘴边,喂她喝水。

    嗓子烧的发干,她急迫的凑过去,结果没想到被呛着了,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大半的水都呛了出来,一只手在她背后轻拍,她感受到自己将大半杯水都咳在了人家衣服上,闭着眼睛喃喃着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咳咳,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眼睛却太沉了,怎么也睁不开。

    “好了好了,没事。”声音是疏冷的,拍着她脊背的手却很温柔,听起来很像是时清薏的声音。

    医生测完体温都吓了一跳“快四十度了,怪不得说胡话,人都烧糊涂了吧。”

    然后用异样的目光看了时清薏一眼,人家烧成这样没说请假  ,你这浑身没毛病的请假倒是勤快。

    时清薏懒得理他,端了水小心的喂进姜知意嘴里,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又抬起头问“破伤风针你这儿有吗?”

    她摊开少女攥的死紧的掌心,里面是一片稀稀拉拉的豁口,有早上收拾破酒瓶子不小心划到的,还有昨天晚上被困在天台上拼尽全力想求救拉扯铁门留下的伤口。

    就是这样的一双手,今天早上还在记笔记。

    ——

    姜知意烧的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还活着没有,灵魂像是脱离了躯壳远远的看着自己。

    她看着时清薏要来了纱布给碘酒给她清理掌心的伤口,她疼的瑟缩的时候就上去轻轻吹一下,清理完了以后又拿云南白药给她轻着手揉额头,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早上被砸的地方鼓起了一个巨大的鼓包,原来就是因为这个才会这么疼。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时清薏抱着她,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神情有些复杂和厌倦,良久少女低头,用下巴在她额角上轻轻点了一下。

    姜知意这一觉睡的格外漫长,睡醒的时候已经是自己一个人缩在椅子上了,时清薏还在旁边玩手机  ,

    见她醒过来站起身来跟医生说“打针的名字记我。”

    说完拎起书包就走,不带一丝留恋的。

    姜知意眸光黯了黯,无人知晓处咬紧了牙关,旁边几个学生也露出了然的神情。

    并同时觉得这人好狠,药和针哪儿能够乱来的,为了伪造请假条和病例就让其他人打针,这也太

    有钱人就是这样吗?不过既然对象是那个恶心虫就算了。

    医生哑口无言,时清薏家半年捐了大半个学校把她塞进来,医生当然也是认识的,今天下午还收到她妈短信,问她感冒不舒服怎么样了。

    不过破伤风的针总不可能是为了应付爸妈吧?

    他有点费解,却没去深究这些学生怎么想的,反正也不关他什么事,他就是个打针的。

    时清薏翘课翘的嚣张,回去就接着睡,简直像是睡神转世一样,教室里偶尔还是响起咳嗽声,咔咔咔咔吵的人心烦,却没一个人多嘴一句。

    他们指望着靠的最近的时清薏暴起伤人,可她离的那么近,始终没说一句话。

    晚上十点下晚自习的姜知意穿过建筑工地,今天她走的慢,走了足足快一个小时才到巷子门口。

    额头还是隐隐冒汗,但已经比早上好多了,巷子口的垃圾还没清理,堆成了一团,苍蝇嗡嗡的绕着飞。

    她在巷子口站了一会儿,突然不知道看见什么,转身回去,刚好一户邻居过来倒垃圾,把那小小的缝隙填满了。

    姜知意脸色煞白,在凄冷的月色竟然当真翻出来一个小小的豆浆杯子。

    ——印着熟悉的标志。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低头去嗅自己的掌心,明明还是伤痕累累的,根本没有如梦里一般被仔细包扎,可低下头,她竟然真的嗅到了浓烈的药味。

    姜知意的藏在黑暗中木然的眸色骤然生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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