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关系很难处理吗?”
王枢一顿,打开了话匣子,“我就跟你们说说我的婆婆吧,她是个没读过书的老太太,早些年和我公公还住在乡下,我们每年过年才回去一次,每次也就几天而已,所以还没什么摩擦,但是前几年我公公走了以后她就搬过来跟我们住了。”
“那时候住了才不到两个月,家里的空间都被塞满了废品,连我儿子的房间都堆着旧报纸。”
徐芳芳不解,问:“攒多了卖废品吗?”
“对,攒多了她就一批批的拖出去卖,其实就是些塑料瓶子和废纸盒子,根本就买不了几个钱,但是我婆婆乐此不彼,可是她高兴了,我却苦不堪言!原本干干净净的房子到处堆的都是废品,又招苍蝇又难闻,而且夏天里还有蟑螂爬出来,真是恶心死我了!”
“还有洗手间里,自从婆婆来了之后就不让我们用抽水冲厕所了,说是平白的浪费水,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那种工地上用的塑料桶,看着脏兮兮的,把所有洗衣服啊洗菜洗碗的水全部积攒起来冲厕所,我们那个厕所本身又小还不怎么通风,那桶里面的水跟潲水一样,一走进去就是一股怪味儿。”
“炒菜也是,上午吃完的菜碗里面剩下的油是不许倒的,要攒起来,多了之后再用来炒菜!”
我第一次听说有人有这种习惯,一时有些诧异,“你没有跟你婆婆普及这方面的知识吗?”
“怎么没有普及?我说这样不健康,长期这样容易生癌!可是她倒好,还觉得我是在咒她,说她一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身体健康得很。那次我们吵了一架,她哭着跑到她女儿那里去了,当天我老公跟我吵了一架,第二天大姑子又跑过来跟我吵了一架,妈的,当时我真的已经有了离婚的打算!当天下午也没有做饭,收拾了我跟我儿子的东西就回了娘家,我老公晚上一下班看到我跟儿子都不在,衣服也少了,吓得立刻就跑到我娘家去,我硬是没理他,隔了两天才领着儿子回去。”
“这件事情过后我老公跟我婆婆和大姑子苦口婆心的说了,但我婆婆还耍架子,非要我去接她回来,我当然是不接,后来隔了一个星期,她女儿也不待见她了,估计两人也吵了架,我婆婆就自己回来了。“
“我当时就给了她下马威,说要是再发现她把菜碗里的油积攒起来炒菜的话,那我就辞职不干了,专门在家做饭,让他儿子以后天天加班到十二点多赚点钱养活家里四口人,我婆婆生怕我辞职后让她儿子一个人受累,真的再也没有那样干过。”
“后来我把她堆在我儿子房间和客厅里的废品全部扔了,她急得又跟我吵了一架,我说你要卖废品可以,当天捡了当天就卖,别往家里放,你要是喜欢往家里堆废品我就让你儿子给你在外面租一间房子你单独住,你可以堆个够!”
我问她:“你婆婆是不是缺钱啊?”
王枢翻了个白眼,“我公公去世的时候留了十几万全部在她手上,而且她住在我家吃喝不愁,全部是我在开销,连一卷卫生纸都不用她买,偶尔我还带她出去买几件衣服,而且我老公一个月给她三百块零花钱,这三百块钱就是她自己的,她不爱打牌,别的兴趣爱好也没有,就喜欢在家看看电视听听戏,晚上出去看人家跳广场舞,都是不花钱的。”
“钱攒的有,可她就是舍不得花,要把钱攒起来,我们跟她说了很多遍了她也改不了,就随着她去了。不过那次我吓唬她之后她就基本上不把废品往家里搬了,只是一些看着不脏的废报纸她放在阳台上我就睁只眼闭只眼权当看不见。”
徐芳芳道:“虽然说出来不是什么大事,可生活上的小事才是最让人恼火的吧。”
“对,再就是我婆婆偏爱我那大姑子,偷偷的给大姑子塞了好几万,她还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懒得说而已。最让我气愤的是有一次过年,因为每次过年都是在我家,我大姑子一家全部过来,我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一群人,我那个蠢老公还觉得大家聚在一起挺乐呵的,但是可苦了我一个人,从早到晚的忙活,我婆婆跟大姑子什么忙都不帮,到晚上吃完饭大姑子一家就走了,还要顺带着拿些吃的喝的回去,等人走了以后我又要忙着洗碗又要忙着打扫卫生,真是累得腰都挺不直了,而我婆婆却跟看不到一样说自己年纪大了,要去睡觉了,真是每一年都如此!于是有一年我就提议去大姑子家过年,你们猜怎么着?”
“你婆婆不愿意?”我猜想。
“对!”王枢差点要掀桌子,“你们知道她说什么吗?那个老太婆居然说两家有八个人,这么多人的饭做下来她女儿肯定要累坏,我当时就按捺不住了,说前两年在我家过年的时候我难道有人帮忙?老太婆说那不同,说她女儿身体不好,不能操劳!我他妈当时就爆了粗口,她女儿身体不好?跟我吵架的时候那嗓门大到我小区的门卫室都能听到!后来我老公找我大姑子,说要不今年在你家过年,不愧是母女俩,我大姑子也说自己不能受累,还是想在我家过年!”
“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同意两家在一起过年,我主动提出来,让婆婆今年在我家过年,下一年就去女儿家,我老公经过这几次后看在眼里对他老娘也生气,默认了我的做法,现在我就是家里的老大,大大小小的事情我说了算。”王枢说到这里也是生气,冷笑一声,“女人一定要狠一点,你不狠别人就会替你对你狠!”
我对徐芳芳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人愁婆媳关系,有人愁爱情,但什么也不是生活的全部。”
“素然说的对,什么也不是生活的全部,我当初想要跟我老公离婚那会儿就决定好了以后自己带着儿子好好生活,什么狗屁老公狗屁婆婆的全部滚粗!”
徐芳芳闷了一会儿,幽幽地说:“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我一直遇不到好男人。”
我望着她,总结道:“因为你一直没有走出束缚你的这个圈子。”
她一怔,没有接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隔了一会儿,王枢拿脚踢我,“傅总来了。”
我一扭头,果然看到傅令野进了咖啡厅,目光正在搜索我,想着这个男人还真是莫名其妙,但还是朝他招了招手。
傅令野走过来,问我们:“你跟王枢一个星期有五天在一起工作,话题早就该聊完了吧?”
王枢笑,“傅总,这您就不懂了,女人之间永远有新鲜话题,就算是老话题,我们也能聊出新的感觉。”
“那我以后每天给你们挪出一个小时让你们聊?”
王枢立刻就听出了傅令野话里的意思,立刻就道:“聊完了聊完了,我们早就聊完了,其实也没什么话要说,都是瞎聊呢,早就要走了,就是素然缠着我们不让走,我们就等您过来把她接走呢。”
我:“……”
我在王枢的身上看到了我曾经面对傅令野时的样子,兢兢战战,生怕惹这位大老板生气,又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该拍的马屁一定要拍,不确定该不该拍的马屁适当的拍……
徐芳芳是开了车来的,于是她送王枢回家,我直接被傅令野逮上了车。
上车之后,傅令野不急着开车,倒是把手伸过来,“手机给我。”
我摸出手机递给他,问:“干什么?”
他按了几下还给我,说:“给你设置了八点半的闹钟,以后门禁是晚上九点,九点还没有到家的话看我怎么惩罚你。”
“凭什么?那你有时候还凌晨回来呢!”
“我那是必须的应酬,你要是有必须的应酬也可以晚归。”
好气哦!我一个销售部的小助理哪里会有必须的应酬?一个月也就偶尔两次跟着王枢还有经理出去谈单子而已!
气乎乎地往座位上一靠,问他:“这么急催我回去干什么?明知道我大姨妈来了,回去了也什么都不能做。”
傅令野倒先不高兴上了,“白素然你觉得我跟你在一起的目的就是为了做什么吗?”
我一笑,问他:“那你跟我在一起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呀?”
“可能是想看着你每天犯蠢。”
嘴角的笑僵住了,我气得要打他,他却捉着我的手,声音也温和了下来,说:“你不在家我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即使在书房也想听着你在外边看电视或者干什么的声音才好。”
这心里就这么一暖,傅令野下一秒又自言自语了一句:“可能我大姨父来了,需要爱和关怀。”
他一个经常冷漠脸的大男人说出这种话我真是要笑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