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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蕊都不知道,宿五老爷跑去过京城好几次,知道宿岩的态度,他是怎么还能跟这个那个牵扯在一起的?

    “那真不管他了,万一死了呢?”游蕊说道,“不如找几个人,好歹把他带出来。”

    宿岩说道:“不用管,这次把他救了,以后他会更猖狂,有些人,是不能给宽容的。”

    游蕊劝说他,“还是派几个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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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鹤皋楼,清明教的人从日出等到日落,别说摄政王单独出现了,就是连一些偷偷过来营救的暗卫都没有。

    清明教的主事人气得摔了手里的茶杯,走回关押宿五的小房间,哐哐哐将他连踹十几脚。

    “别打了别打了,”宿五抬手捂着头,声音里都带出哭腔来,“我就告诉过你们,那个逆子根本不可能来。你们杀了我,他不仅会不会伤心,还会放鞭炮庆祝。”

    主事人喘着气,转身道:“把他宰了,头颅悬挂在此处,找个文笔好的人来,将此事刻成碑文,我要让他摄政王遗臭万年。”

    旁边的人劝道:“留着他,好歹是个保命符。”

    主事人侧头呸了一声,“他连自己都保不住。”

    主事人出门,身后一声惨叫传来,有人骂道:“没砍准。”

    宿五已经叫得没个人声了,传出去老远。

    然后一瞬间,从鹤皋楼四面窜出来一些官兵,将所有人都摁下抓起来。

    清明教的主事人又叫又骂,“姓宿的,我只是想跟你分一些地面,你竟然把你爹当诱饵,禽兽不如。”

    此时已经进入川州府的宿岩是根本不可能听到这声咒骂了,晚上收到侍卫送来的消息,见宿五还留着一条命,他也不由得要谈一句:“祸害遗千年。”

    游蕊听见了,说道:“那就不要再管他了。”

    宿岩和宿五老爷根本不是能快意恩仇的,这次宿五老爷还留下来一条命,宿岩也不能再直接去动手。

    宿岩看向游蕊,笑道:“你放心,我从来没想过去弑父。”

    他把游蕊抱在怀里,大手轻缓地在她腹部抚摸着,问道:“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游蕊自己就有几个治孕吐的方子,再加上那些太医都各有妙方,她这孕吐虽然开始了,却说不上严重。

    “过了川州,我们改乘汽船,经运河直接去东北,大约八月份时候就能返程。”宿岩低声说道,“回去了,你就好好休息。”

    游蕊笑道:“还不到休产假的时候呢,我感觉很适应怀孕之后的日子。”

    宿岩捏住她的脸颊亲了一下,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里也是分外轻松,一开始成亲的时候,这个小女人跟自己说不要孩子,他当时既不理解同时还有些疑惑。

    因为他所见过的女人,没有一个是不会说不想要孩子的。

    不过他自己也不在乎有没有孩子,便应允了。后来,和她去过那个更为发展的时代,他才明白她说的不要孩子,不是不想生,就是单纯没有生育的意愿。

    现在有了孩子,她没有任何的反感和勉强,宿岩便放心了。

    睡觉之前,厨房送来了燕窝和一盘水果,游蕊这些天都是这么吃的,端来一看,份量有不少,拨出来一半给宿岩,两人吃完这么一份夜宵,回屋睡下了。

    可能是宿岩吃的时候说了一句燕窝加鸡汤有些腻,晚上游蕊就做了个梦,梦见宿岩变成一个大胖子,她觉得又好玩又好笑,敦促他锻炼身体减肥。

    然后醒来的时候,宿岩抱怨都是她让他晚上吃东西的声音还在耳边。

    游蕊睁开眼,才发现宿岩已经睡醒了,一只手臂给她枕着,另一只手里还拿着本床头书。

    伸手在他结实的腹部摸了摸,游蕊问道:“今天不早起吗?”

    平常,宿岩都比她起得早,然后收拾收拾就去外间看折子去了。

    宿岩放下书按住她的手,垂眸道:“你确定要继续摸下去?”

    “我就是看看,”游蕊侧过身环在他腰间,“你长赘肉了没有?”

    宿岩的回答是,让她坐在他腰上好好感受一下。

    两人今天的早饭吃的有点晚,吃过饭见了见本地的大小官员,因为府学距离驿站不远,宿岩和游蕊还去府学里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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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个阴天,黄楷照旧要去放牛,午饭后,刚从他母亲手里接过拴着水牛的绳子,村长低头哈腰地陪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黄家大小子,”村长看见他,招手喊道:“快来看看,这是府学里的教谕。”

    “教谕为什么来我们家?”黄楷好奇问道。

    那人一点脾气都没有,笑道:“是有人荐你入府学,我来通知一声。”

    黄家人都惊呆了,他们不认识什么厉害到能够把孩子推荐入学的人啊?

    黄楷愣了一会儿,问那教谕道:“推荐我入学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吗?他们身边还有一个会画画的番邦人?”

    教谕本来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听见这话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说的,那是王爷王妃吧?”教谕自言自语道,“是了是了,过来府学传话的,是府衙的官员,当时他们身边还跟着一个眼生的下人呢,应该就是王府的下人。”

    “你见过王爷王妃吗?”他又问那个还有些呆呆的孩子。

    黄楷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前天,我在溪边放牛,看见一大队人马。我还过去,跟他们说话了。”

    教谕抬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对黄家夫妻和村长道:“好好培养,你们这个孩子,以后定然了不起。”

    川州物阜民丰,风俗淳朴,百姓们多是一种安居心理,只要一日三顿管饱的,就行了。

    与闽州府差别很大的就是,这里清明教的成员很少,宿岩和游蕊在驿站待了才三五天,便有好几波住店不拿路引的人被店小二给带到官府来。

    一开始见到这样的事时,游蕊还以为是官府和客店关联,想要讹外地人的银子,一问宿岩才知,川州百姓就是这样。

    他们很害怕家里或者店里会招待住什么坏人,且川州男儿,会武的居多,遇见那些没有路引的、喝酒了闹事的,就直接扭送官府。

    可能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川州上上下下的官员,固然有小贪的,但十几任知府的更迭,真没有什么完全不顾百姓的知府大人。

    这个地方便在崇山峻岭之间,安居怡然。

    别的地方不说,就这府城内,便有两三座小山,他们居住的这处驿站,背靠着一处山岭而建。

    站在房间内,能看见外面的黑黝黝大山。

    宿岩指着那蜿蜒起伏的山,说道:“川州这个地方,很容易形成一个封闭环境,政治清明的时候,派在此地的官员也大多清明可靠,不过一旦朝堂有变,那边的鹤门一封,此地就是一个小王国。它是个很容易让治理者,产生拥有感的地方。”

    “拥有感?”游蕊对宿岩这个词有些不理解。

    “就是这个地方的最高治理者,比如知府、总督,很容易把这个地方当作自己的,所以很少出巨贪,谁会挖自己家里的根?”

    宿岩想了想,说道:“三王之乱初期,这里的总督便自立为王了。现在,这里只在西南的山口有几万驻兵,兵马总督由闽州府那边兼理。”

    “所以你打算先在这里修路?”游蕊问道。

    宿岩说道:“是的,从鹤门,往南北修,不过先看看川州的财政吧。”

    他们在川州大概待了半个多月,这里是他们一路走来,对辣椒开发的最完整的一个城市,什么麻辣锅、麻辣卤肉之类的,都已经形成了特产。

    在这里,游蕊吃了不少辣口味的东西,让几个太医都委婉地提醒起来,说是吃太多辣的对身体不好。

    反正离开川州的时候,宿岩说她脸色快跟刚红的辣椒一个色儿了。

    往北三百里,是一个运河的渡口,他们改成水路之后,速度又蹭蹭蹭涨上去。

    之前走陆璐,那些夫人们都累得不行了,因为傅尚书夫妻婚变、傅尚书和他的姨娘以死明志,拿到和离书的傅夫人在闽州的时候便向游蕊请求想要提前返京。

    游蕊同意了,之后便也有几个人来请求,都是受不了路途颠簸的,游蕊总不能强留着她们,而且每到一个地方,官员们都有事忙,他们的夫人便只是在驿站休息恢复体力。

    对于不爱旅游的人来说,在路上其实是一件很受折磨的事,游蕊直接让人传话,想走的都可以走。

    见她确实是真心实意地让走,一开始走了两个,两天后,顾尚书的老妻也来请辞,她是着急回去给顾司珩说媒。

    游蕊一律同意了,慢慢地,就在入川的这一路上,陆陆续续回去了不少。

    倒是柳若芬带着两个孩子,到现在还兴致勃勃地坚持着。

    言归正传,在运河港口上船之后,众人才都恢复了一开始从京都出行那会儿的闲适。

    汽船的速度很快,不过三天,他们便进入了西北境内的运河,因为是夏季丰水期,再加上一些堤坝的调整,汽船在西北境内行驶的也比较顺利。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西北大营的时候,一个消息从军营传来,有一股草原军队入侵了边境,带领者是近两年在草原无敌不克的名将哈图阿。

    他是这两年崛起的草原名将,短短的两年时间就把草原上游牧的一些有势力的部落吞并了好几个。

    从去年开始,他频频带军士攻打大周,宿岩改国号之后,他还把他的一个养母抬出去,说他的养母曾是中原周氏后裔,于是他自己顺理成章的也是周氏皇族的后代。

    他打荣国,名义便是勤王。

    而且对于这股草原牧兵来说,现在这个摄政王很舍得给边境的军士装备,枪、弓箭都是新的就不用说了,连吃的、穿的都是跟几年前相比完全的大提升。

    固然这提升了荣国士兵的战斗力,但是他们只要围住一小股,收缴一些战利品,便可谓是瞬间暴富了。

    每次骚扰攻打,这些人都很有劲头。

    宿岩看到这个消息,跟游蕊说了声,当天就提前去了西北大营,只点三百兵马,晚上出发第二天就斩了哈图阿的头颅回来。

    其实游蕊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宿岩回来的时候,她还在担心这人几年不带兵,会不会失误,等他回来后要好好说一说他。

    没想到,没一晚上,人就回来了,跟突然兴起出门打了个猎没什么差别。

    不过游蕊表面上还是很生气,对回来了先去洗手的宿岩道:“下一次要出去打仗,你先跟我商量好我同意了,再出门。”

    宿岩侧头看她,龇牙笑了笑,整个人都精神焕发的,“好几年不摸枪,手痒了,下次,一定先跟夫人请示好。”

    游蕊剩下的话都被堵在了肚子里,宿岩洗好手,脱了战袍,走过来直接抱起她,说道:“饿了,吃饭去。”

    看着宿岩的侧脸,游蕊想可能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差别,她自己永远不会觉得打个仗有什么可期待兴奋的。

    饭还没吃完,奚老爷子就来了,进门后被让下来吃了一碗米饭,什么话没说又走了。

    “外公是不是有什么事?”游蕊又给宿岩添了碗汤,问道。

    宿岩笑道:“可能是担心我,以前下了战场,我都需要吃一些凝神静气的汤药。”

    “现在确定不用吃了吗?”游蕊打量着宿岩的面色,她其实补了些心理学,但是宿岩这种状况,心理学中并没有任何先例或者相似的例子,她也看不出什么来。

    宿岩说道:“我现在是杀敌,感觉还好。”

    外公也没说什么,应该是没事的。

    不过游蕊还是有些担心,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等宿岩睡着了再睡,见他的确没什么异状,也没有说想再去战场上杀杀杀的,她才放心。

    这次就是个边境小冲突,只在西北军志中有记载,当时的人,除了知道历史的张华年因为听到哈图阿被斩杀的消息太震惊,而一不小心下巴脱臼之外,大家都没有特别的感受。

    因为摄政王这个人是将才,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一小股草原牧兵,对他来说应该连一碟小才都算不上。

    所以没什么好震惊的。

    但张冀还是有好几次,都在小儿子半梦半醒的时候,听他念叨说什么:“哈图阿死了,差点在中原建立一个统一的王朝的哈图阿竟然,这么轻易就死了。”

    “摄政王活着,还是有些好处的。”

    “老乡,赛高。”

    导致张冀一度以为小儿子身边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出门办差的时候就要搜集一些辟邪的东西。

    这场只有几个时辰便结束的战争,要到一百年后,才会被后人分析研究,并当作经典战例纳入军事史中。

    游蕊能感觉得出来,宿岩对西北的感情很不一般,他喜欢吃这里的烙馍,每到一个地方都有故事跟她分享,在军营,他们就待了好几天。

    之后又带着她去看了几百里的两处罐头加工厂,到了八月他们这才启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