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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松觉得挺没脸的,不过心里也没什么不好受,妹妹没有把这事儿放心里记着,而是摊开来和他说清楚,挺好的。

    他们家的情况和别人家不同,游松可不想娶一个势利眼的媳妇,以后还不定会因为势利眼闹出什么事来呢。

    想到这儿,游松搓了搓脸,道:“找这个整整好的媳妇,怎么这么难呢。”

    二哥能这么干脆,游蕊有些没想到,不过也可能是这里根本没有男女朋友处着的说法,二哥只是有进一步的心思,没有跟那姑娘明说出来。

    “要不我在妇幼院帮你瞅着?”游蕊问道,她还不习惯这种给人做媒的角色。

    游松想了想妇幼院那一帮子姑娘,摇摇头,“都太活泼了,凑一起我都怕。”

    说了会儿闲话,游松送着游蕊出去,刚到大门口,一个正好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子就笑着招呼道:“游东家。”

    游松笑着点了点头,看游蕊上了马车,才转身道:“柳小姐,请里面坐。”

    游蕊还是头一次见到女子出门谈生意的,想着以后再见二哥,要问问,现在生意场上女子多见不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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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幼院,二楼的办公室,游蕊刚送走一波孕妇,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脚,出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窗外车马粼粼,叫卖汤水包子的声音时不时传来,游蕊站在窗口放松眼睛,看天色也快到下班时候了,正想着回去吃什么。

    “让让,让让。”

    一辆马车快速地在街道上冲过,惹来一路骂声,游蕊看到赶车的人,立刻放下水杯,出门下楼。

    在门口和急匆匆进来的外公迎面遇上。

    “外公,有什么急诊病人吗?”

    奚老爷子只觉得再没有哪两个字,比急诊更合适形容今天的情况了。

    “急诊,”他说道,“快去把你的工具带上,跟我去金鹅庐。”

    游蕊二话没说,转身回楼上把听诊器、酒精、消炎药水,以及金针、缝针、羊肠线都装在一个盒子里,提着快速下来。

    “冯花,你们看好这里,”上车后,游蕊跟院里的护士们交代了一句。

    “夫人放心。”

    几人答应着,游蕊又让侍卫回府里说一声,那老仆才把马车赶起来。

    路上,奚老爷子说道:“乡下送来的,一男一女,车子翻沟里了,女人有身孕,六个多月,很大程度上保不住。你别有压力,只要给她做好清理,别坏了身子就成。”

    觉得外孙媳妇打从妇幼院开业就没有失手过,担心她今天救不了人心里会接受不了,奚老爷子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忘先让孙媳妇宽心。

    游蕊点头道:“我知道的外公,那产妇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左臂骨折,其余都还好,”老爷子神情凝重,“倒是那男人,伤得不轻,腹部被沟子里一根树枝穿过,人送来的时候差不多都要过去了。幸而我先前跟你学过怎么甄别血型,药庐也有一套简易工具,总算是一条小命还吊着。我已经让人去通知老赵,今儿个,咱们试试外科救人。”

    游蕊笑道:“外公,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成功的。”

    奚老爷子笑了笑,道:“试试,如果成功,以后能救的人就多了。”

    “嗯,”游蕊道:“上次杏园回去,我听宿岩说,军队里的大夫,现在都已经普遍用缝合止血了,有外公你们的尝试,说不定不用多久,这些技术也能在军队中普及。”

    奚老爷子道:“是啊,最该受益的,就是边疆的士兵。对了,前些日子你们让人给我送的那些胶底皮靴,可能大量生产了?有大批的,就先给北境的驻军送去,西北酷寒,东北苦寒,十月份的天气便比京城十二月份还冷,要是有这种皮靴,那些小兵们也不用一个个冻的手脚开裂了。”

    游蕊听着,脸上带着笑意,“宿岩也说要先给北方的士兵配上,正从南边的海岛上购买橡胶呢。”

    “前段时间无事的时候,我又调制出来两种防冻膏,你回去的时候捎着,让小岩那边着人制出来,下个月送军需的时候,一起给送过去。”

    说话间,马车已经驶到城外,一路都是平整的水泥路,不多会儿老仆就把车赶到金鹅庐外,熟练地拉停快速奔跑的马儿,跳下车扶奚老爷子下来。

    门口一个来回转悠的,穿着朴素棉袄的汉子赶紧走过来,道:“老爷子,您快去看看吧,您走的时候找的那稳婆已经麻爪了,出来好几次都说不成了。”

    奚老爷子道:“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我把京城最好的产科大夫给带来了。”说着转身,对游蕊道:“蕊儿快去,就让那稳婆给你打下手。”

    游蕊点点头,提着箱子快步跑到院子里,直接向一个喊着用力的房间中走去。

    汉子前后跟着,对奚老爷子道:“老爷子,这家那男人,真能救?”

    奚老爷子用酒精洗手洗胳膊的动作一顿,抬头道:“你不是这对夫妻的家人?”

    汉子急得跺脚,道:“不是啊,我是北边鲁阳府来的,来京城进玻璃,想贩到毛子那边发笔大财,经过那段小路的时候,听到有人喊救命,过去一瞧,不就把人带来了吗?”

    奚老爷子笑道:“那你怎么知道把人送到我这儿来?”

    “我一到城门口就打听,听说这城外就有个老神医,赶紧便来了。”

    主要是这一身血,他也不敢进城,担心被城里的差役误会给抓走了。

    谁知道这老爷子两边看完情况,人就走了,要不是很快又来了一个老大夫,他当时便把这夫妻给送到城里去了。

    遇上这样的事,不管心里过不去,管了怕沾上麻烦事,现在汉子就想,不管花多少钱,至少把这夫妻都救回来,要不然他可说不清了。

    听完他的担心,奚老爷子笑道:“你放心吧,京城是天底下最讲理的地方,就算他们都救不回来,也跟你无关。”

    说着穿上一套干净的罩衣,径直走到放置那伤重男人的房间。

    “老赵,怎么样?”奚老爷子问已经把木头拔出来的赵老大夫,赵老大夫一听说有活人受严重的外伤,立刻就放下手头的事情过来了,还带着家里在医道上最出色的两个小辈。

    此时,那两个青年小伙子,也都穿着罩衣,头上也带着简单的布帽子,罩得严严实实的,不过两人还是有些抖索。

    他们都觉得老太爷疯魔了,在家里给狗开刀就罢了,现在看见个活人,也要下手。

    虽然这个活人差不多也只能等死了,但是被这家的人知道后,岂能善罢甘休?

    两个老爷子根本没有手术前要通知家长,拿下手术同意书的意识,一看这危险情况,只想着第一位是救人。

    等游蕊忙完了妇人这边,把那个早产的虚弱小婴儿包好,放在温暖的被窝里,才从说话力气都没有的妇人口中得知,他们两口子的家人不在。

    妇人骨折的手臂还没有处理,这时候肘弯处已经肿起老高,但她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只是强撑着力气对游蕊道:“小东村,求你们,一定要救我相公。”

    游蕊安抚她,“没事的,大夫已经在给你相公治伤了,你放心,我让人来给你正骨。”

    妇人不停地摇头,眼中的泪几乎停不住,“我没事,救我相公。”

    游蕊握住她的手,应了声好,“你别激动,好好休息,我保证一定能把你相公救回来。”

    妇人这才安稳下来,又伸手,游蕊明白她是想看看孩子,让稳婆小心地把孩子抱了过来,妇人看着,眼中又流下一串泪。

    游蕊突然变了面色,只见妇人一欠身,竟呕出一口血来。

    稳婆吓得叫了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游蕊赶紧小心地搬起妇人的肩膀,查看她的头部,伸手一摸,后脑的头发里是已经干涸的血痂。

    “你叫什么名字?”

    游蕊再问,妇人已经昏昏沉沉地答不出话来了。

    这肯定是马车翻的时候磕到硬物上了,游蕊根本没有能力处理这样的伤势,赶紧出来喊外公。

    奚老爷子和赵老爷子同做手术,这边的情况还在控制中,听到外孙媳妇的声音不对,他赶紧就出来了。

    外面等着的汉子,一看这老爷子两只手上带着的看不出什么材质的手套上满是血,差点一下子抽过去。

    游蕊拉住老爷子,着急道:“您快来看看,这个妇人好像撞到头了。”

    奚老爷子面色也沉重下来,迅速地走到隔壁的房间,一摸手腕,就不住地摇头。

    “外公,怎么样?”游蕊问道。

    奚老爷子道:“心脉已断,大罗金仙也难救了。”

    说着抬起妇人的头部查看,喃喃道:“伤口很小,但这是死穴,能撑着把孩子生下来,已经是难已想象的了。就算我提前发现了,也救不了。”

    游蕊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逝去,心里发紧,这种颅内出血的情况,在现代医院里都是大难题,更别提这要什么没什么的地方了。

    可是想到妇人刚才还在关心丈夫的伤势,担忧她的孩子,游蕊就觉得眼眶发胀。

    她没在急救中心待过,常听那边的大夫说,想知道生命有多脆弱,在急诊待一天你就能了解,那时候她不知道说这句话的大夫是什么样的心理,这一刻明白了。

    奚老爷子很快便收起惋惜的心情,安慰了孙媳妇一句,到外面吩咐老仆,先去京城定一口薄棺来。

    别管这夫妻俩的家人来了是个什么态度,这点事他得做到了。

    汉子一听这话,一屁股蹲在地上,再一次后悔自己多管闲事,赶紧爬起来跟上老仆,说道:“我付钱,你们一定要给我作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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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老爷子一直到天色大黑,才从点了几十根蜡烛的临时手术室出来,对还守在外面没走的那汉子道:“放心吧,这家男人是救下来了。”

    汉子闻言,差点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