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还想着自己这样牛掰的公主,可能会荣耀千里,青史留名。
没想到临死成了个国家叛徒。
史册之外,江水汤汤,事实真相又有多少人会去管。
曾小澈看见鹤晴鸿的腿在抖。
惊愕地抬头,发现他闭着眼睛,刚好两滴泪从脸颊上滑下来,滴在她面前的地上。
他……也哭了。
曾小澈想,自己要真是个卧底,该是个多成功的卧底啊,连冷漠的皇帝都动容了。
她也没说什么,多少委屈憋在心里,也不必再说了。
还是有一丝念想的,能保她,鹤晴鸿肯定会保她的。
半晌,他走了。
月光如水,照心清明。
曾小澈歪着头想,她要真是个卧底,刚才鹤晴鸿来的时候一掌打在他身上,那岂不是完蛋了。
难道是皇兄在测她?
“算了算了,今日不知明日事。”
曾小澈偶然在墙角发现了一只小老鼠,拽着它的尾巴想和它玩。老鼠吓得要命,拼命地想要逃窜。
如果小鱼干看见了应该会很兴奋吧。
想起之前起名字的时候,夏风影还以为她要叫它“小耗子”。
都是以前的事了。
而此时,小鱼干还在院子里沐着月光乘凉。
长公主府寂静得瘆人,没有一个人说话。
夏风影搬了个椅子在院子里坐着,他虽然猜到了鹤晴鸿把曾小澈抓走的原因,还是很奇怪为什么他不动自己。
毕竟自己才是个真正的羽家人。
刘飞殊搬了个椅子坐在夏风影旁边。
过一会儿,苏文菲搬了个椅子坐在了刘飞殊旁边。
然后付深搬了个椅子坐在了苏文菲旁边。
夏风影“……”
怎么突然觉得有一丝尴尬?
“你们怎么都坐在这里。”
还是夏风影先开了口。
“赏月。”
苏文菲撑着头回应了一句。
公主府被围得水泄不通,天怜长公主生死未卜,一切事情都变得索然无味。无能为力的众人,只能坐在院子里看着月亮发呆。
“不用太担心,小澈会没事的。”
夏风影嘬了一口一直抱着的沁芳花茶。
“你倒是不急了。”
刘飞殊看了他一眼。
“皇上无非就是怀疑我带回来了个假公主给他,带的是真是假,我还不知道么。”
夏风影安慰他们说。
“自然是真的,可这又如何证明呢?”
刘飞殊问他。
夏风影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真是废话。”
苏文菲毫不留情地回击了他一句。
“我是不会让姐姐死的。”
旁边毫无存在感的付深突然说,噘着嘴皱着眉,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只是配上他那张单纯无害的脸,怎么看也不凶。
夏风影三人齐刷刷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又齐刷刷地转过头来。
所有人都没办法,他们才不信付深能救曾小澈。
付深紧紧攥着拳。
“生亦何苦,死亦何哀。”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没人会被永远供奉在神坛之上,传说也仅仅是个传说而已。”
曾小澈在天牢里一天一天坐着,神情恍惚,精神都有些不正常,天天念叨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当年她在余道州牢里遇见那个女子时还觉得她疯得有些过头了,现在看来,幽暗的大牢对人造成的心理损伤不能小觑,长年累月在牢里待着可能真的会变成一个疯子。
曾小澈一直在笑,她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每天早上醒来,她都告诉自己,啊,还活着。
皇兄还留着她这条命。
虽然活得不好。
脏乱差的居住环境,周围没有一个人,高高的灰墙窄小的天窗。
曾小澈,你听见了吗,外面张罗的声音。
皇宫里在张灯结彩,红色的绸缎挂了一圈又一圈。
皇澜花的香气绵延数里,画师们正赶着一幅幅丹青。
琉璃灯映着宫女太监们忙忙碌碌的身影,彩带悬在空中渲染着喜庆的气氛。
明天便是皇上与皇后的女儿鹤淳依的三岁生日。
她侄女。
曾小澈翻了个身,面向着墙壁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
灼灼皇澜花瓣在地上铺成了清傲的薄毯,有人牵动便不啬起舞,偶尔有那么两片调皮的花瓣落入不远处的芙蓉池中,激起淡淡的涟漪。
大自然的精妙勾勒,先士名家的巧夺天工,皇宫里的一切都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美妙,鹤晴鸿当真是爱极了他的小女儿,想给她最好的。
鹤淳依乖乖地偎在鹤晴鸿怀里,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她看见她母后在张罗,她看见她的霓姑姑在赏花。
“父皇,晴涟姑姑怎么没来啊?”
鹤淳依一双晶亮亮的眼睛看着鹤晴鸿。
鹤晴鸿沉默。
小公主生辰这件事,天怜公主府也是知道的。
可知道又怎么样呢?夏风影一干人还是只能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曾小澈也是知道的。当年她去找皇兄的时候,偶尔也会去逗逗她的小侄女,她侄女可爱的很,也特别喜欢和她玩。
晚上,阵仗依然很大,她在天牢里都能听见点声音。她侧着头歪着身体,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突然,牢门传来了轻微的打斗声。
曾小澈半睁不睁的眼睛突然瞪大,这是……有人劫狱?!
果然一个人身穿夜行衣黑布蒙着脸,几下就闯进了牢中,手起刀落利索地砍了牢门的锁!
“跟我走!”
黑衣人抓住她就要往牢外带。
“我不走。”
曾小澈狠狠地甩开他,企图从他的眼睛里捕捉点信息。
“家主派我来救你!现在皇宫正忙没有人注意这里,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黑衣人显得无比焦急。
曾小澈身子一倒坐在了地面的干草上
“我鹤晴涟,生是鹤家的人,死是鹤家的鬼,没有皇兄的赦免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黑衣人“……”
曾小澈心想,家主?你倒不如说是二公子派你来救我,说不定还更可信一点。
摆明了是在试探她嘛。
黑衣人见她无动于衷,只好飞奔而走。
曾小澈见他走了,起身关上了牢门,捡起地上的锁挂了回去。
却听见了第二个声音。
是脚步声,但不同于刚才那个人的毛毛躁躁,显得稳重无比,却又不是她皇兄的脚步声。
而她的人应该还在被禁足。
所以又是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