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讨论之后,宇文邕便让他们都回去了,独留他自己坐在龙椅之上出神。袁贺青见殿内实在静的久了,便轻声步入殿内,见皇帝正在出神,小声提醒道“陛下,该用膳了。”
宇文邕回过神来,眨了眨眼,又看了看殿外的天色,才道“圣旨去宣了没有?”
“是陛下,已经宣过了。”
宇文邕有沉思了一会儿,才道“朕去看看淑妃。”
袁贺青立马一甩浮尘,对殿外朗声道“陛下摆驾天成宫!”
淑妃李娥姿听小宦者先来禀报皇帝要来的消息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来还以为,自己只有赟儿的生辰时才能见到皇帝,一时间竟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慌乱的扔下手中的绣品,有些无措的搓着手。“平平儿!”
平儿忙上前将她拉到铜镜前梳妆,轻声安慰道“娘娘别急,今日总管来报说陛下封了咱们皇长子为太子的时候,奴婢就猜到了陛下可能会来看娘娘,却没想到这么快。咱们先行梳妆,娘娘放心,您好看着呢!”
李娥姿有些紧张,“平儿,你说一会儿陛下来了,我要说些什么好?我都快一年没见到陛下了,我我紧张”
“娘娘,您放松些,您只需要跟平常一样就好!”平儿轻声安慰着。
“陛下驾到!”二人还未准备停当,便听到殿外宦者的呼声。
李娥姿忙快步迎到殿门前,“臣妾给陛下请安。”
宇文邕看着许久未见的淑妃,心中不免有些愧疚。“爱妃请起。”说着便亲手服了李娥姿起身。
李娥姿激动的身体微微颤抖,战战兢兢的跟着宇文邕进了内殿。
皇帝坐在主座之上,便让李娥姿也坐下。可直到平儿上了茶点,二人都谁也没有先行开口,室内一片尴尬。想当年,宇文邕还是个四皇子的时候,李娥姿十七岁入府,细心照顾自己的一切日常,如妻如姊,感情十分的要好,哪像如今这般,尴尬无言。
宇文邕扫了眼屋内陈设,便看到了那个刚被李娥姿放在一边的绣品。“淑妃又做女红了?”
李娥姿立马看向那副绣品,找到了话题,轻声道“是,臣妾上次去皇后娘娘那里请安,又看到了那副莲昭仪送的观音大士像,觉得那尊观音大士的神色悲天悯人,十分崇敬,便跟着记忆绣了一副观音大士像。”
宇文邕把绣品拿在手里,半晌才开口问道“朕倒是听闻,最近皇后的身体好似不大好。”
李娥姿不禁想起了薛姬那天的话,“皇后娘娘身体好似无碍,只是”
“只是什么?爱妃直说便是。”宇文邕放下绣品,转头看向李娥姿。
李娥姿在心中斟酌了半天,还是决定把这事儿跟皇帝说上一说。“臣妾看皇后娘娘好似有些心浮气躁,去请平安脉的太医也看不出什么,只说是天儿热造成的。可是娘娘脾气向来和顺,前年大旱那样热的天也没如此烦躁过。臣妾有些担心”
宇文邕蹙了蹙眉,“朕忙着前朝,倒是有日子没见皇后了,朕去崇义宫看看皇后,晚点过来陪你。”
李娥姿心中欢喜皇帝能说出留宿的话,却也知道这只是借了儿子的光,毕恭毕敬的送了皇帝出去,便站在殿门口发呆。
“娘娘,您怎么了?陛下说了晚上会来,您不高兴么?”平儿端着茶盘上前问道。
李娥姿笑了,笑得有些凄惶。“借了赟儿的光罢了,高兴什么。”
而此时的云阳宫。
“你说什么?!”秋净莲砸了手里的汤羹,气的直接站了起来。“他们三个竟没有一个为我说话,全都支持宇文赟?!”
姜恩硕忙上前想扶,却被秋净莲一把甩开。“我才是他们的家人不是吗?连陛下都说了他还年轻,以后还会有许多孩子的话,这明摆着就是在提点他们我肚子里还有个儿子,他们为何不帮我?!”
姜恩硕叹了口气,小声说道“昭仪息怒,他们可能是想,你肚子里的还不一定是男是女…”
“你胡说!一定是男孩儿!女儿有何用?!”秋净莲一个转身,将桌上的饭菜全都扫了出去。
“昭仪息怒啊!眼下这情形,也只能如此不是?您还没生,也不能让他们说的太明显啊!”姜恩硕安慰。
“明显个屁!他们就是不想帮我!我在家里本来就是可有可无,以为进了宫中成了贵人,他们就会来巴结我,可他们做了什么,只是送钱送钱送钱!我要的不是这个!我要的是我的儿子做皇帝!”秋净莲声嘶力竭的吼着。
“昭仪,陛下亲封皇太子的圣旨都已经下了,您别太大声啊!”姜恩硕连忙劝解。
可秋净莲怀孕末期,脾气本来就不稳定,在宫里这么久,也实在是压抑到了极点,此时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怕什么?!陛下哪有时间来看我,封了皇太子,还不是去天成宫那里看那个老女人去!呵,都是假的,全是假的!什么亲情,什么爱情,都是假的!叔祖父,我后悔了,当初我真不应该听你的,装什么纯情,跑到那冰天雪地里头勾引皇帝,你说我图什么?我图什……”
秋净莲正怒气冲天的发着火,甩袖见回头,立刻白了脸。所有人都围着她,生怕她摔倒伤了皇子,却没人注意到,宇文邕已经站在门口不知道多久了。
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除了宇文邕,所有人的脸色都变成了青白色,姜恩硕更是恨不得咬碎自己的满口牙。这门口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皇帝都到了门口了都没有人通禀!完了一切都完了!!!
宇文邕心中一团怒火努力的压制着,语气尽量维持平静。“昭仪说完了?好像才说到一半,接着说吧。”
秋净莲哪还有脾气再敢说,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抖着身子说道“陛…陛下……臣妾…臣妾……”
宇文邕笑了下,说道“昭仪是说累了吧?那就歇着吧。”他叹了一声,接着说道“看来,那寺庙…都是假的……呵,什么慈悲纯净之地,肮脏至极!”
说罢,他一挥广袖,决然的转身离去。他本来是要去崇义宫看皇后的,却在路过云阳宫的时候想到了即将临盆的秋净莲。今日他下旨封了自己的长子为皇太子,他生怕秋净莲会影响到心情,变想先来安慰她一番,却没想到听到了这样一个令他心寒的真相。
他揉着眉心,头痛欲裂。袁贺青见状,心中也有些惶恐。“陛下您还去崇义宫看望皇后娘娘吗?”
宇文邕揉着眉心的手顿了顿,将心中怒过强行压制下去。这是一位极能隐忍的帝王,就连曾经的大冢宰宇文护都看不出他隐藏的心性,一个女人,哪怕曾经再宠爱,也不会让这样一位帝王喜怒形于色。
他敛住愤怒的神情,轻轻呼出一口气,便道“去看看皇后如何了。”
銮驾来到崇义宫,宫人们纷纷一愣。宇文邕抬手让他们不必禀报,便带着袁贺青迈步来到殿门前。
宇文邕让袁贺青守在殿外,自己进了殿内。阿史那皇后笃信佛教,此刻正与胡琪尔跪在那尊秋净莲所赠的观音大士像前虔诚的念诵着佛经。
宇文邕看到那尊洁白的观音大士像,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秋净莲的脸,心中忍不住烦躁起来。
“娘娘,歇会儿吧。”胡琪尔并未回头,自然不知道此刻皇帝就站在她二人身后。
阿史那皇后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心烦的很,不念诵佛经,更收不住脾气了。”
“娘娘最近愈发烦躁了,这到底是怎么了?”胡琪尔担忧不已。
阿史那皇后微微摇头,身体略微有些颤抖,似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现在越来越难受,有的时候甚至想杀人!胡琪尔,你是知道我的,除了向往一望无际的草原,我什么念想都没有,我只想吹着自由的风,什么都不去想。我不知道我现在这是怎么了!难道,这是我离开了草原之后,天神对我的背弃赐与的惩罚吗?”
胡琪尔连忙摇头,侧过身想安慰皇后,却没想到看到了身后的皇帝。“陛下!”
阿史那皇后也是吓了一跳,循声回头,看到了正在看着自己的帝王,竟一时间没有反应。
宇文邕此刻才见到许久不见的自己的皇后,那向来平和的五官此刻烦躁的皱在一起,略显狂暴狰狞,那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神情。
阿史那皇后此刻回过神来,闭上眼眸深深吸了口气,压制住身体里的狂躁之气,才施礼道“陛下,您怎么来了。”
宇文邕让她起身,仔细看了看她的面容。“皇后近来可好?”
这句话本是安慰之意,可她本就烦躁难安,阿史那皇后听了这话心中怒火直接达到顶峰,根本控制不住。“臣妾好不好,陛下看不到吗?”
胡琪尔惊恐的捂住嘴巴,皇后娘娘在说什么啊!!“皇后娘娘!”
宇文邕自然从未见过阿史那云如此模样,一时间愣在当场。
殿外的袁贺青都听到了皇后的质问的声音,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中邪了不成?真是一个比一个胆子大,全都敢当着皇帝的面大吼大叫了!
想了又想,他还是决定硬着头皮进入殿内道“陛下,皇后娘娘身体不适,要不要老奴去请太医?”
僵持着的宇文邕看向袁贺青,半晌才道“恩,去将院判张士诚叫来。”
“是,老奴这就去!”
袁贺青刚要转身,阿史那皇后突然吼道“我不看!一群庸医,我不看!”
袁和青的脸都青了,身体僵硬的维持着半转身的姿势不敢动弹,生怕这两位高贵的人一个收不住将他的人头拿去撒气。
“去请!”宇文邕本来就在秋净莲那里窝了一股火,到皇后这里又被吼了一通,简直就要绷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袁和青听到皇帝下令,立马应声,顶着一头的冷汗飞一般出了崇义宫,恨不得再也不回去。这皇后娘娘是中了什么邪,居然敢那样跟陛下说话,是不想活了么?!
院判张士诚听到是陛下召唤不敢耽搁,跟着袁贺青一路小跑,满头大汗的来到崇义宫。“微臣拜见陛下、皇后娘娘。”
帝后二人均是眉头紧蹙,互不相让的架势,让张士诚的一身热汗转眼成了冷汗,接连打了好几个寒战。
“你,去给皇后诊脉,好好诊,细细的诊!朕要知道,皇后到底是怎么了!”宇文邕冷哼一声,只当皇后失心疯,决定暂时不跟皇后计较。
阿史那皇后脾气还没发出去,并不想诊脉,可是胡琪尔在身旁一个劲儿的小声唤她,她其实心里清楚,皇帝这样已经是给足了自己面子。对着皇帝大声质问,历朝历代哪有这样的皇后?皇帝此刻忍了下去,已经是给她留足了面子。她紧闭双眸,好不容易压制了火气,才蹙着眉头坐在一旁,让张院判诊脉。
张士诚擦着汗给皇后诊了足足半个时辰的脉,才一脸凝重的收了脉枕,跪倒在宇文邕面前。“陛下”
宇文邕沉声问道“究竟如何,实话实说。”
张士诚咽了咽口水,将头埋得更低些,仿佛这样,万一惹祸便不会上身一般。“陛下,皇后娘娘无恙啊!”
“无恙?无恙怎会如失心疯一般?你再看,仔细看!”宇文邕脾气也上来了,一副张士诚真不出个所以然,就不会放过他的架势。
张士诚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只得转过身继续细细诊脉,可脉象毫无异常。他知道若是再回复皇帝无恙二字,自己的小命很有可能不保,他只得绞尽脑汁,四下观察。
阿史那皇后此时气息不稳,眉头紧蹙,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确实与往日的和善大相径庭。就在他思索对策之时,胡琪儿突然颤巍巍的端着茶水进了屋。“陛下,娘娘,饮口茶吧。”
在黑暗的后宫中为皇宫贵人诊治数十年,张士诚什么没见过?若不是单纯的心情好,那边只有一种可能他再次凝神,仔仔细细从毒的角度仔细观察脉象和阿史那皇后的种种反应,突然想起了以前翻阅的一本医术,根据医术上的说法察觉到了一丝异常。“陛下,皇后娘娘似是中毒。”
什么?中毒?!宇文邕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了看太医低垂的头,又看了看皇后。皇后则是直接站起身,无措的看着张士诚。原来自己最近一反常态,竟是因为中了毒!
张士诚知道此事帝后二人正在等着自己接着说,便硬着头皮说道“皇后娘娘的病症微臣在一本医书古籍里见过,娘娘以前脾气和顺,应是接触了某种毒物,才会脾气愈发咳咳”
宇文邕眯了眯眸子,沉声道“袁贺青,查!去查皇后平日里的饮食、用药,一事一物都给朕查清楚!朕要知道,究竟是何人胆大包天,居然敢谋害皇后!”
袁贺青得旨,立即吩咐下去,御膳房、御药局凡是能跟皇后日常搭上边儿的,统统彻查!
大半日的功夫,崇义宫被翻了个底儿朝天。
袁贺青擦着汗,有些为难的站在宇文邕面前。“陛下”
“无用!”宇文邕知道他什么都没查出来,自然心情不畅。
阿史那皇后叹了口气,尽量将声音压低便柔。“陛下,臣妾心里难受的很,想去念念佛经。”
宇文邕点点头,“你去吧,朕前朝还有些事要处理。你放心,你这边,朕一定让他们查明真相,不会让皇后平白受了委屈。”
“多谢陛下。”皇后说完先一步转身走到观音大士像前,宇文邕也不生气,皇后这样毕竟是中毒引发的心绪不稳,犯不着与她一般见识。
可宇文邕刚准备离开崇义宫,便听到院判张士诚开口道“娘娘且慢!”
宇文邕闻声回头,见张士诚指着佛堂问道“袁总管,这佛堂还没查吧?”
袁贺青有些为难的看向皇后,这里是净地,没得到皇后允准,他们自然不敢靠近。
阿史那皇后见状叹了口气,道“自然要查,便彻查。只是这里的东西都是经过大师开光所得,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是,老奴一定万分小心。”袁贺青点头答应,便带着小宦者们一拥而上,开始检查。
原本要走的宇文邕也停下脚步,回到殿内看着他们检查。
几个宦者七手八脚的检查佛堂里面的所有物件儿,包括桌案之上摆放着的十多个大小佛像。可是一番检查下来仍无所获,袁贺青面色更加难看了几分。有人谋害皇后,陛下下令让他彻查此事。可查到现在一无所获,这让他如何交差?
阿史那皇后不想管那些,现在只想略微静下心来。被折腾了大半日,天都晚了,她就想静一会儿!
她看着被挪动之后有些歪了,有的都完全没按照原来方位摆放的佛像,对胡琪尔抬了抬手。
胡琪尔自小跟着阿史那云,自然知道她的用意,便上前抬手将一尊尊佛像摆正,却一不小心碰到了本来应该摆在中间,却被宦者乱放到边上的观音大士像。那观音大士像本就有一半已经悬在桌台外面,胡琪尔这么轻轻一碰,观音大士像便朝旁边一歪,直接大头朝下摔在地上,清脆的一声响,刷了个粉碎。
胡琪尔吓得脸都白了,忙跪在地上道“奴婢罪该万死,奴婢罪该万死!请陛下恕罪,请娘娘恕罪啊!”
阿史那云本就心气儿不顺,看着那碎了一地的观音大士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哆嗦着手指着胡琪尔,正要发作的时候,宇文邕却突然说道“那地上淡黄色的粉末是什么?”
众人一滞,哪里还顾得上兴师问罪,纷纷看向那摔成几瓣的观音大士像。雪白晶莹的观音大士像碎成三节躺在地上,可与那雪白不合的,是碎片之外还有一些淡黄色的粉末。粉末微微发黄,佛堂光线又暗,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那观音大士像碎的离谱,有些直接摔了个粉碎造成的。
张士诚连忙上前,将观音大士像的碎片拿起来看了看,发现那观音大士像虽说做工精巧品质细腻,有些隐秘地方却有些像针孔一样的小孔,十分隐秘不易察觉。他将碎片移至一边,把那地上散落的粉末捏了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并未闻出异样。他拿出自己随身的帕子,又谨慎的捏了些许粉末放在上面,起身行至皇帝身前道“陛下,这粉末没有丝毫异味,微臣请旨,可否将粉末带回去些许查上一查。”
“好,你仔仔细细查清楚,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宇文邕此刻神情彻底冷了下来,这观音大士像他记得真切无比,是秋净莲进献给皇后的,看来
宇文邕也没心情处理政事了,更没心情去天成宫了。他只命人去天成宫通禀,让淑妃好生休息,便留在了崇义宫同皇后一起等待张士诚的消息。
过了许久,张士诚才面色沉重的回到崇义宫。“陛下,这便是微臣说的毒药,名叫幻心散。此毒无色无味,刚刚所见的黄色,应该也是这佛堂整日都燃烧着檀香给熏的。其实只要不服用燕窝,这幻心散便不会对人体造成损害。可娘娘每日必服一盏燕窝,再遇此毒此毒只需置于室内,便可慢慢弥漫在空气之中,服用燕窝之人吸入此毒,便可使人中毒。中毒的症状很是缓慢,一开始只是脾气烦闷,之后便会变得暴躁,日子越久中毒越深,中毒之人会弑杀成性,最后失了心性,别说别人,连自己也不会放过,最后中毒者多会自缢。”
好狠毒的招数啊宇文邕眯着眼睛,想着那日的白雪红梅。秋净莲,你竟是这般的残忍毒妇!
“袁贺青,密宣秋枫、秋静玥和秋静凉入宫。”宇文邕语气平静,平静的让人害怕。
袁贺青抖了抖嘴唇,艰难道“陛下,此时天色已晚,若贸然去秋府,会不会引起恐慌?”
宇文邕轻轻一笑,却没有一丝温度。“什么恐慌,去宣就是了。”
袁贺青冒着冷汗,颤巍巍说了声是,便出了大殿。他看了看天上明亮的太白星,心中暗叹,这位荣宠一时的莲昭仪,怕是再也翻不了身了。搞不好,这秋家也要被她连累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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