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尽管砍了一场价,让四位老板把这几个半大孩子烦了个臭死,但架不住江杰云几个臭不要脸的长了一张好嘴,油嘴滑舌的特别能说,尤其善长跟人套近乎,一支香烟递上去,两句闲话扯起來,距离立刻就拉近了。
更何况,姜成卓这厮砍价的时候是真讨厌,砍完了价,这不还得做他这单生意?四位老板只是少赚了一点,并沒有赔着,说着说着,那点闲气也就不了,话匣子自然也就打开了。
“你们要去那个老树庙?去哪儿干嘛呀?”一位车老板一听安然他们的目的地,倒是有挺好奇的。
“老树庙?不是叫宝禅寺吗?”安然乍一听车老板这话,有点发蒙,随即意识到这可能是当地人的叫法。
“啊,对,宝禅寺,好象是叫这名,不过,我们这儿都叫老树庙。”车老板听到宝禅寺的名字也挺不习惯。
“为什么叫老树庙,庙里的树多吗?还是说有古树?”安然对这个当地人起的名字挺有兴趣,随嘴胡猜着。
安然和江杰云坐的这辆车的车老板挺爱说话,叼着江杰云过去的烟,烟卷随着嘴唇的开口上下十分技巧且惊险的一翘一翘。
安然这个好操心的小老太太看着这里这个捉急,都想伸出手放在他的下巴下边去替他接着,可人家大叔的叼烟卷的技术太好,看着随时都能掉下去,但就是不掉,弄得安然的那提心吊胆的目光就跟粘在他的嘴巴边上似的。
这会儿,车老板大叔就那么一翘一翘的笑了起來,笑得安小老太太的小眼神都跟着那可怜的烟卷一起哆嗦,“诶,小丫头还挺能核计,不就是有老树吗?那破庙前后有一片杏树,有几棵长得贼老高,听老年人讲,那几棵树的岁数比我奶奶都大了,就这每年还能挂果呢,人都说那几棵老树活得年头久了,都成精了。这会儿是不讲究这个了,早年的时候,还有人偷偷的逢着初一十五的去上香呢,听说好象还挺灵的。倒是庙里供的那些个什么这个菩萨,那个罗汉的沒人搭理,落了老鼻子灰。要不是前些年的时候,也不知道什么局的什么什么玩意突然就刮了个什么风,又把那些玩意想起來了,给修了一回,这会儿早就塌沒了。你们看那玩意干啥?”
安然让这位大叔那左一句什么,右一句玩意的说得直乐,可目光却依旧习惯性的盯着人家大叔嘴上的烟卷做上下移动状,“我们是看的旅游手册,说那庙当年可有名呢,倒是沒讲那些杏树。”
“我就说吗?咱们本地的都沒人稀得进那老破庙,根本就沒啥好看的,还就是那片杏树有点看头,春天的时候看花,夏天的时候的看果。那些写书的全他妈拍脑门骗人。”大叔很不屑的摇头,摇得烟尘随着他的动作扑簌簌的往下掉,落在他的裤子上,他也不在意。
“那树上的杏儿好吃吗?”一直听着安然和大叔聊天的江大吃货一听有吃的才开了腔,直奔他最感兴趣的方向而去。
“还行吧。不过,那杏儿沒主儿,还沒等转红呢,周围的那帮小崽子一早就盯上了,早早就给摘沒了,你们这会儿去基本啥也看不着。想当年,我小的时候,也沒少干那事,不等熟,还青的就摘下來吃,酸得要死。说实在,这么些年,我就不知道那树上杏儿熟了的时候到底啥味,所以你们一问,我就告诉你们还行,哈哈。”
童年的回忆总是让人感到快乐,大叔说到最后自己哈哈大笑了起來,而一直被他叼在嘴上的那根烟,也终于在他一不留神之下,向他的嘴唇和牙齿说白白,掉了下去,幸好,抽得也差不多了,只剩了个烟屁股。
“这下你可以彻底放心了。”江杰云贴在安然的耳朵轻笑着小声说。
安然觉得自己确实松了一口气,但这位同学却觉得江小云这货的语气和笑容挺讨厌,所以,她并不打算承认这一点,让这个家伙感到得意,尤其他明知道她的耳朵怕痒痒,还故意把嘴唇贴在她的耳朵上恶作剧,她才不会给他机会,让他得意,她侧头斜了他一眼,用手肘往他的胸上一捅,“边儿去,说什么呢?”
你说什么呢,人家听不懂。
安小然同学的眼神特别严肃,可正经。
江杰云看得直乐,“贴心”的替她慢慢地揉着耳朵,反而揉得安然的耳朵更痒了,在某人别有用心的注视下飞快的,像发生化学反应一般变成了粉嘟嘟的颜色。气得安然朝他瞪眼睛。
江杰云的行为完全是多虑,车老板大叔后脑勺沒长眼睛,对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更沒有什么兴趣,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兴致勃勃的向他们介绍着带给他童年许多欢乐的老树庙的杏树,说春天的杏花怎么怎么好看,粉盈盈的一大片,就跟晚上的时候天边上的火烧云似的,老好看了。一到花开的时候,大姑娘小媳妇还有老太太一到那时候都爱去看。小孩子当然也爱看,不过,他们可不是爱看花,而是觉得花开得越多,夏天的时候,结的杏儿就越多。也有人想顺手折两枝,回去插着看,那可不行。那周围的小孩儿们眼睛可贼呢,都盯着呢,谁也沒想偷蔫儿的摘一朵,叫他们逮着了跟你沒完,别看春天的时候都是花,夏天的时候就全长成杏儿了,想摘花,就等于跟他们嘴里抢杏儿,那帮小崽子算得明白着呢。
江杰云瞄了前面的车老板大叔一眼,飞快的在她的耳朵上亲了一下,轻轻低笑着,“像杏花的花瓣儿。”
这下,安然的脸也变得快和耳朵一样的颜色了。某人的目光这下子盯得更來劲儿了,大概就和车老板大叔嘴里的那些日日等着盼着可以吃上杏儿的小孩儿们类似。
就在车老板大叔那沒人捧场,依旧说得兴致高昂的“杏儿长,杏儿短”声里,在某人口水涟涟的目光里,宝禅寺,也就是当地人所称的老树庙到了。
就像车老板大叔说的一样,这真的是一座破庙,连周遭的围墙几乎都找不到了,不过,也像是大叔说的那样,庙前庙后都被一片极茂盛杏林围绕着,整座庙都隐在林中,只在茂密的绿树枝叶间隐隐能看到一角暗灰色的飞檐。原本通往庙前的道路早被荒草所占据,倒是人们踩出來的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看着更清晰一些。如果沒有这几位当地人指点,让他们自己走过來,只怕很难找到这个地方,就外观來看,怎么也想像不到这片树林里会藏着一座古庙。
安然和江杰云那辆车的车老板大叔结完了车钱却沒有马上就走,倒是來兴致,说着挺大时间沒特意过这边來了,正好也跟着转转。另三位车老板听他这话,都笑他还挺有闲心,摆了摆手,便开车走了。
安然他们跟着车老板大叔身后,一路沿着小道往里慢慢的走。
“真难得诶,这一片也算是市中心了,怎么还会留着这么一片树林沒人管?”小周姑娘东张西望的,虽说锦城是座小城,但她也一直是在城里长大的,在城市中除了街边为了绿化所栽的碧桃之外,很难见到真正的果树,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杏树长什么样,所以,尽管这里的风景和旅游手册上说的简直天差地别,而且到现在她还沒看到传说中的宝禅古寺,但只这些高大的杏树,就已经让她觉得沒有白來一趟。
“哦,你说这个啊。听老人们说,这一片原來一直都是归老树庙管,都是庙里的地,树也沒这么多。后來解放了,这地好象一直也沒划明白,小孩儿吃完的杏核都随地扔,好象这么的,杏树越长越多,你看看,现在都长成这样了。前几年,倒是市里的什么部门倒是想把这些都拔了,也不是要盖什么东西,可还沒等拔,就闹出好些事來。”大叔一边说着一边也抑着头到处张望着,不时还指着树尖上的一些颜色还很青的杏子给他们看。
青色的杏子潜藏在绿色的树叶里,即使仔细寻找,眼神差点的也不容易看到。安然他们这些城里的土包子兴奋的跟着大叔的手指尖叫着。
“啊,看到了,看到了,唉呀,好大呀。”小周姑娘看得简直要跳起來。
安然表现得很沉稳,也很沉默,举着相机对着大叔指引的方向不断卡嚓卡嚓的狂按快门。
吴泽荣却推着自己的眼镜十分困难的举目四望着,着急的像只沒头苍蝇似的跟在大叔身后,“哪儿呢,哪儿呢,我怎么什么也沒看着啊?”
那找不着人生方向的模样,看得大叔都替他捉急,“唉呀,小伙子,你往哪儿瞅呢?那儿呢,你倒是顺着我的手指头瞅啊。”
三个吃货就比他们这些光会傻看的家伙们有理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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