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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行之抿唇,眼眸不经意垂下,又闻她道。

    “很多时候,我都有种你就是温月容的错觉。”

    “你擦手,我想到的是他;你喝水,我想到的是他;你被泥水溅了一身时,我想到也是他。”

    宓银枝深吸了口气,紧盯着孔行之的面色,幽幽道“说实话,你们俩真的很像。”

    “是吗?”

    “是!”

    宓银枝审视着他,怀疑更甚,可还不待说话,门外便传出了喧闹声。

    官兵搜查到这边了。

    一户户人家的搜查询问,很快便到了隔壁五婶家。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近来可有见过这样的女子?”

    宓银枝呼吸一滞,是哥舒贺齐的声音。

    哥舒贺齐拿出一张画像,那画像的边角已经揉烂了,画纸泛黄,上面的女子,一身紫衫,坐在药房的软凳上,手正捣着药。

    嘴角浅浅的笑,印着两个小酒窝,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女子的美。

    灵动的眼里星光闪闪,惟妙惟肖。

    一看,便是用心画的。

    五婶见那画,和隔壁的林银有五分相像,眼神下意识转向隔壁,畏畏缩缩半天,不敢撒谎,嗫嚅道“见过有几分相像的。”

    哥舒贺齐见她目光转向隔壁,提气使轻功翻过墙壁,落在孔行之院中。

    可院中却空无一人。

    手触及墙根的矮凳,余温尚在。

    “温月容!”

    哥舒贺齐咬牙,一拳砸在墙上。

    宗十三飞身过来,见到空寂的院子,大概也猜到了个中周折。

    “给我找。”

    宗十三从哥舒贺齐话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赶紧下去办事儿了。

    哥舒贺齐又回到隔壁五婶家,在她战战兢兢中颓废的坐在了石凳上。

    “给我说说隔壁的人。”

    五婶垂着头,颤颤巍巍道“隔壁,住的是个瞎子,名唤孔行之,在这老鸦巷住了十来年了。”

    “十来年?”

    突然被打断,五婶闭嘴,呐呐的点了点头。

    “继续。”

    五婶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孔先生眼睛不好,平日里就做些抄誉的活计,勉强糊口。大多数时候都在义学教学……那姑娘,也是半月前来的,好像是给孔先生治眼睛的,先生近几日都蒙着眼。”

    哥舒贺齐闻言,心道,阿枝还是真是死性不改,逃命都不忘治病。

    可救的那人,真的是孔行之?

    哥舒贺齐冷笑,只道是温月容好手段。

    宓银枝再次睁眼时,已经身在京都四合院。床边,是那月白锦袍的男子。

    清风拂过,淡淡桃花香。

    宓银枝望着床帐,眼睛酸涩,突然想哭。

    “早该想到的,只是一直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那如神氐般的人会混入草堂,装个无用的瞎子!”

    他装的根本不像,明明很容易识破,只是她不敢相信罢了。

    一样的清冷,一样的梨窝,一样的洁癖,一样拿手帕的动作,处处都是破绽,她明明发现了,却不曾细思。

    想着想着,宓银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嘲意味明显。

    “所以,那个棺材铺老板到底是谁?”

    那白影身形微颤,清冷的声音传来。

    “他是法门中人。”

    宓银枝闻言,收了笑,幽幽问道,“你如此处心积虑,到底意欲何为?为何要抓走亡命?”

    “亡命的事,不是我干的。”

    宓银枝呼吸一滞,突然撑起身子,抓过温月容的肩膀。

    “亡命在哪?”

    温月容转身,脸上绷带依旧。

    宓银枝眯眼,看着他的眼睛,探究意味明显。

    “亡命的事,不是我干的。”温月容固执的再次强调。

    宓银枝怪笑,“不是你干的又会是谁?哥舒吗?”

    温月容抿唇,淡淡道“或许呢!”

    宓银枝嘴角微抽,怪异的看着他。

    “你觉得我会信?”

    “我也不信,但确实不是我做的。”温月容手落在她脉搏处,宓银枝没有避开。

    毕竟昨晚灵力耗尽后,便浑身乏力,怨灵更有复苏之势。

    “我已派人去寻,你且安心。”

    实则,从今早曲明传来的消息来看,亡命恐怕凶多吉少。但宓银枝现在的状况,若是再让怨灵知道亡命的消息,怕是不容乐观。

    “你体内的怨灵稍不注意就会被唤醒,近来切勿大悲大喜大怒。”温月容放下她,手摸索着碰到床柜上的小碗,摸了摸碗壁才端了下来。

    “先喝药。”

    宓银枝一直注视着他的动作,左手接过偏到右手臂的碗,意味不明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装?”

    温月容手微抖,差点碰翻宓银枝手中的碗。

    宓银枝险险避开,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别告诉我你真瞎啊!”

    宓银枝目不转睛的盯着温月容的面上的纱布,眼中波光晃动,不可置信。

    温月容放下手,淡淡道“你不是把过脉?”

    “……我以为是装的。”宓银枝声音哽咽。

    温月容浅浅一笑,天真问道“装的如何能骗过小枝?”

    宓银枝突然伸手,扯下了他面上的绷带。

    温月容触不及防,让她得了逞。

    只见他眼眶都是药水的颜色,乌黑一片,眼睛渐渐睁开,里面更是血红,整个眼白都是血色,乌黑的眼球也染上了红。

    宓银枝呆呆的看着那双眼睛,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温月容目光渐渐聚焦在宓银枝身上,奈何只能看见模糊的黑影。

    慢慢摸索着,又将绷带拿了过来,绑在眼上。

    “今早已经可以看见一点了。”

    宓银枝心弦颤动,突然泪奔,不知是因为温月容的狡诈,还是他的卑微。

    她肯定,他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同情他,东瑜那会儿,他惯常用这样的手段。

    那年冬天便是这样,将小小的一个伤弄得那样严重,只为博取同情。

    这次也是如此,无神草成人偶尔食之,不会有什么问题。若是长期食用,毒素积累,肯定会出事的。

    可温月容没有时间长时间服用,那便是将无神藤的毒素提取出来,凝练成毒药食之,以此来达到瞬间失明的效果。

    遥记第一次在学堂见面,那个清风霁月的公子,一见如故。现在她终于知道那种感觉从何而来了。

    原来,由始至终,那个人都是他。

    她第一眼见到的,便是温月容!

    “所以,真的孔行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