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广想了想,说“你不要跟我去,你跟着我,讲出去好讲不好听。你要是真心悔过,你就守在这里,一有费绍光的消息,或者一有秦朗的消息,你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家属。我家属,秦朗的姐姐,叫秦晴。她是江心洲小学校长。我把姓名、地址、电话分机号码给你。”
在荻港,穆广跟秦晴通了个电话。然后,坐了两天两夜火车,经过千山万水,来到贵阳市。
出了火车站,夕阳西下,茫茫人海,哪里找寻啊!
先找个小旅馆住下来,洗去风尘,他赶紧找邮局,在邮局里找黄页地址。在火车上,他就想好了两条线索第一条线索是与电热器相关的厂矿企业。他相信,费绍光一定在这里跑业务。第二条线索是小旅馆。他相信,费绍光和秦朗都只能住这样的地方。
顺着这两条线索,穆广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把贵阳市找了个遍,结果一无所获。贵阳没有,那就去遵义。
到了第三天下午,穆广去贵阳长途汽车站,买了第二天去遵义的车票。就在他从售票厅出来的时候,秦朗从另一道门走进候车室。相隔不到二十米,就这么擦肩而过。
穆广没看到秦朗,是因为低头核实车票。秦朗没看到穆广,是因为正在跟一个人说话。
晚上,穆广拖着疲惫的身体摸到邮局,给江心洲小学打电话。
这一头,秦晴守在电话机旁边,开着录音机,听着音乐,手上把玩着易洲留下的那支箫。
电话铃声一响,秦晴急忙放下箫,抓起电话“穆广,有消息吗?”
穆广“暂时还没有,我已经把贵阳找遍了,准备明天去遵义。”
“如果遵义找不到怎么办?”
“那我就要在本地报纸上登寻人启事了。”
秦晴说“我真的纳了闷了,这个小现世宝,不管在哪里应该给家里打个电话电报啊。我妈快疯了。我爸嘴巴上说让他自作自受,实际上也在找李文诚伯伯想办法。李文诚伯伯讲,这么讲,秦朗跟穆广,这兄弟俩从荻港到贵阳,也就是前后脚的事。凭着穆广的本事,这事你放二十四个心。”
“爸爸不可能放心的。”
秦晴叹息说“爸爸一下子老多了,头发一夜之间增加了。”
穆广关切地问“我妈妈和潘志高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穆超又到旌德去找了。”
“工厂复工了吗?法院有什么新的说法吗?”
“爸爸不让告诉你。”
“什么情况?你快讲!”
“爸爸怕你着急。”
“你这讲一半留一半,我不更加着急吗?快讲,电话费很贵!”
“县法院传你到庭。”
“这么快?”
“爸爸装糊涂,说没见到你,不知道你到哪里去了。”
“结果呢?”
“结果他自己去了,上午去的,下午乡里李文诚伯伯把他捞回来了。李伯伯说,这种情况下,工厂还是暂时别开为好。”
穆广叹了口气。
秦晴“爸爸想采取缓兵之计,拖延时间,好让你把秦朗那个小现世宝找回来。”
穆广“你让爸爸妈妈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秦朗的!”
实际上,穆广在贵阳市的三天,秦朗也在贵阳市。只不过秦朗处在穆广设想的两条线索之外,他投靠了当地人。
秦朗在无为中学的物理老师汤忍之是贵阳人。汤老师平时就喜欢秦朗这个得意门生。秦朗到贵阳后,电话打回无为中学,汤老师接了电话。他给父亲单位打了电话,让父亲接待秦朗。汤老师的父亲在一家小型酒厂当工程师,安排秦朗住在酒厂招待所。尽管有汤老师的老父亲帮助,秦朗和穆广一样,没有找到费绍光的下落。他的决定也跟穆广一样,赶赴遵义。
秦朗去了遵义,一头扑到遵义最大的塑料厂,这个厂的名字叫赤水河塑料厂。到了赤水河塑料厂供销科,直接就说“我是安徽来的,我来找费绍光。”
这一问,还真就问到了,供销科的人说“费绍光现在不在这里,他去了娄山那边的阳九台塑料分厂了。”
“狗日的,老子终于找到你了。”秦朗在心里骂着,口里问“什么时候回来?”
“那可不一定,那个幺二和三(不正经)的东西,牛批哄哄,紧倒(经常)倒腾查衣货(假冒伪劣商品),没个准信的,说不定会从那里到别的地方去了。”秦朗跟汤老师在一起,对典型的几句贵州方言,毛估带猜听得懂。
“麻烦你帮我查一查,你们厂还欠他多少货款。”
“你想干什么?”
“我想支取这笔款子。”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他表弟。”
“怎么证明你是他表弟?再说,不经过他同意,我们怎么可能把款子给你呢?要不要给那边打个电话问问?”
秦朗忽然感觉自己失言了,连忙起身,说“谢谢你们,我还是直接去找他吧。”
秦朗走后。阳九台分厂来电话,请示业务上的事,说“那一批电热器干脆不要往这边发,我们还是直接从安徽荻港进货,这样会节省运输费用。”
这边供销科的人问“费绍光还在你们厂吗?”
那边说“在啊。”
这边说“他有个表弟来找他,要提他的款子。”
很快,费绍光回了电话,电话里一听描述,费绍光知道,是秦朗找来了。
好个秦朗,一刻也没耽误,直奔深山小镇阳九台。
从遵义到阳九台,要翻过娄山山脉,那里是丘陵地形,喀斯特地貌,崇山峻岭之间,既有盘山公路,又有很多隧道。
秦朗一路欣赏着喀斯特地貌所形成的特有风光,好奇地数着隧道,很快就到了阳九台。到了这个份上,秦朗的情绪完全平息了。他径直来到阳九台塑料厂供销科。
供销科一个女的,背着身子,正在逗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哇泥哇抓,吃了变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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