绀青带着大夫去了宁锦姒的院子里,给她看过自后才去的萧煜房中,萧煜伤的重,浑身是血,大夫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皱着眉没有松开过,小厮给他退了外衣,大夫给他的伤口消毒包扎,原以为除了手臂脸上和大腿就没有别的伤口了,没想到翻个身后背还有。
“这这这……”深浅不一的划痕,血肉外翻,看着就渗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活过来的。
大夫显得有些无措,绀青问道:“怎么了?”
“这怎么伤的这么重?这就是半只脚踏进了黄土啊。”大夫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说,脸上很是难看。
绀青看了眼床上,在旁边站了一会没说话,过了一会才转身出去,回到药房丫鬟已经把药熬好了,就等着她来。
“绀青姐姐,那个男子是谁啊?”小丫鬟见过宁锦姒,但是没见过萧煜。
绀青从她手上接过药碗看了她一眼:“做自己的事情别多问。”
“好吧。”
绀青坐在床边,把宁锦姒扶起来靠在床头,但是药一直都不怎么喂的进去,一直撒,能入嘴的甚少。
绀青原先是在宫里伺候娘娘的,什么场面没见过?
她放下碗舀着一勺放在宁锦姒嘴边,然后用另一只手捏开她的嘴快速把药倒了进去,虽说这样也有撒的,但是好在比刚刚的少,等一碗药见底天空已经破晓,天边升起的小太阳还没撑一两个时辰就没了。
绀青一个人两边跑,日日请大夫来看,最后干脆让大夫直接住在院子里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多天,躺在床上的宁锦姒才醒,躺在床上眼睛空洞了一瞬,浑身上下没有力气,扭头看向门口,正好绀青端着水盆进来,见她醒了连忙叫来大夫。
大夫依旧是一边系着口子一边往这赶,看见床上的人,眼里闪过什么,才进来,在床边跪坐下来,从药箱里拿出一块丝帕搭在她的手腕上。
宁锦姒抬头对绀青说道:“你帮我去找个人吧。”
“小姐要找谁?”
宁锦姒看了一眼大夫,说道:“闻风,元夏皇上的近身侍卫。”
绀青愣了愣,才道:“好。”
随后就出门了,她竟不知那男子是元夏的皇帝,难怪生的那样好看。
“小姐,你这……”大夫摸着那短短的白胡子皱着眉。
宁锦姒知道,说:“大夫有话不妨直说。”
大夫立马退开,说道:“小姐的身子越来越差了,现如今就算是有命吊着恐怕也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这是宁锦姒早就料到的,可是为什么还是有些害怕呢?
好一会,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大夫说道:“随我一起的那个男子您可有看到?”
大夫心想她还真是心大,自己都没命活了还惦记着别人。
“在隔壁院子。”
宁锦姒又问:“他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那位公子身上的伤可是严重的很,不过现下稍微休整个把月便可全然恢复。”大夫一五一十的回答着。
“个把月么?”她轻声呢喃。
“是的。”大夫回答,回答完久久未见她再开口便说:“那草民便退下了。”
宁锦姒摆手,没有看他,靠在床榻上眼角无声滑过一滴泪。
凭什么呢?
她熬过了中秋,跟他一同看了圆月,但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等他醒来就看不见自己的了,他肯定会难过,会生气。
又过去了两天,闻风自己找过来了,手里拿着告示,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脸上还有泥土,黑眼圈很重,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此时布满了红血丝。
有人去禀报了绀青,等她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这副模样的闻风,她有些怀疑问道:“你是闻风?”
“是我。”闻风挺直腰杆,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狼狈。
绀青看着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说道:“那你随我进来吧。”
闻风跟在她身后,院子不大,两人走了没一会就到了宁锦姒的院子。
她站在门口,对着里面说道:“小姐,有个叫闻风的人来了。”
“叫他进来。”宁锦姒撑着床靠在床头上,看着满身脏兮兮的闻风走进来,“你怎么搞成了这副样子?”
闻风摸了摸鼻子,“一直在找主子和皇后,没怎么注意。”
宁锦姒的眼神暗了下去,说道:“不要叫我皇后,也别叫我太子妃了,随着原来的叫法吧。”
没有册封大典就不算皇后,叫不得,太子登上了皇位她也不能再被叫做太子妃,于理不合。
闻风知道,应下了,问道:“宁小姐感觉怎么样了?主子呢?主子怎么样了?”
宁锦姒挤出一抹笑,说道:“还好,皇上在隔壁院子,大夫说他的伤好多了,你去看看吧,晚点再来我这,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闻风点头:“有事小姐直说便是,闻风定当在所不辞。”
宁锦姒笑了笑,温声道:“没让你立刻就去,我只是提前跟你说一声,你先去好好沐浴更衣一番再去看他吧。”
“是。”闻风拱手,真心觉得宁锦姒是个好主子。
丫鬟领着他去了浴房,等他沐浴完换好衣服才带着他去萧煜的院子,闻风还没进去就闻到了各种各样刺鼻的药味。
这恐怕当时伤的很严重啊,他踏进屋内就看见大夫坐在床边给萧煜换药,他连忙快步走过去,说:“大夫,怎么样了?还严重吗?”
大夫被他突然拽的一愣,看着他低声怒道:“你谁啊?!没看见老夫在上药吗?”
闻风本想发作,转头看他确实是在上药,松开了拽着他的手,还给他捋平了,好声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吗?您别在意,继续,继续。”
大夫瞪了他一眼继续轻手上药,说道:“人已经没大碍了,好好修养一两个月就好了。”
“一两个月!?”闻风大惊。
“你吵什么吵?!”大夫突然站起来:“你存心的是不是?伤这么重,一两个月能好我都说轻了。”
闻风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笑到:“不,不好意思,我又激动了,不知大夫有没有空去隔壁看看?”
大夫看他一眼,背起药箱:“隔壁比这要严重多了,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都是个问题,她还不让我到处说,我见她最近在找你,想来是关系好,那我便说了,回去准备准备,节哀顺变。”
最后的四个字他说的有些悲哀。
闻风一听就怒了,“你是个庸医吧?什么节哀顺变?!你会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