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手吧。”沉舟说道,他看着面前的男人,竟觉得如此陌生,以前他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开始杀人不眨眼了。
卫少禹冷哼了一声:“你在元夏躲了这么多年不肯回来,现在终于回来了却是让我收手?”
这里的龙涎香味道更甚,像是要沁入人的心肝脾肺肾,沉舟点头:“是,我现在回来了,我不想看着你滥杀无辜。”
“是吗?你当年走的那样决绝,朕求着你别走,但你还是走了,”卫少禹突然站起来声音略微有些大,眼眶也微红:“你嫌弃朕,你恶心朕,所以你就逃的远远的,对了,你的妻子好像是病死的吧?你行医救人这么多年怎么就救不活她呢?”
沉舟脸色一变:“是你?!”
“不,不是朕,朕确实打算对她下手,但是朕看见你跟她在一起笑的那么开心朕就不忍心了,想着她反正要死的,朕杀不杀她都一样,让你多开心一会也是好的,”卫少禹笑着:“不过好在你现在回来了,既然回来了那就别走了。”
“你什么意思?”沉舟脸色一变,‘噌’地一下站起来。
卫少禹上前两部钳住他的手:“我的意思是,想让你看着你躲躲藏藏了这么多年的元夏是怎么覆灭的,等萧煜和云川两败俱伤我再去黄雀在后,你说我能不能收了它?”
沉舟眼睛瞪大,看着他,咬咬牙:“你休想!”
“所以我让你看着啊,”他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沉舟耳边说道:“听说云川那里有个小美人跟你死了的那个女人很像?”
“不要!”沉舟猛的推开他,自己却撞到了身后的书架上,他皱着眉闷哼一声。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总是这样。
忽然他想到宁锦姒说陆知鸢是被卫少禹救下来的,他们合作,那么萧瑾肯定吧元夏的事情都告诉卫少禹了,难怪他这么有把握能攻下元夏,这萧瑾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在想什么?”卫少禹问他。
沉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他,只觉得说了他也未必会说实话。
他不出声,卫少禹掸了掸衣裳靠近他:“不说?”
话语间的威胁性和攻略性极强,曾经沉舟在大周担任国师的时候就知道卫少禹是什么性子,往日他还隐藏的很好,只是近年来他越发过分,常常把自己禁足在他的寝宫。
后来有一天,卫少禹醉酒向他表露心意,他才知道他的心思,他这么多年来把自己圈在身边是为了什么。
那夜他把自己绑在床榻上百般折磨,他不忍羞辱,几次想要自杀,但都被他拦了下来,朝堂众臣都知道他过得是什么日子,好几次上书呈折子想要卫少禹放了他,但卫少禹不听,反而把那位大臣杀了。
后来他便不敢再有动作,直到后来有一次,一个伺候他的太监不忍心,悄悄放走了他,他逃出大周皇宫之后就听说那个太监被剥皮抽骨了,皮肉放在烈阳底下暴晒,骨头便为了狼狗。
他听了这骇人听闻的事件之后更加心惊胆战了,白着脸四处逃窜,躲在江南好些年。
“你不说,那好!”卫少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的骇人:“那就再等半个月后我看那宁家的小姑娘还撑不撑得住。”
果然,听见宁锦姒沉舟的脸就白了一圈,他动了动唇,却始终没说话,卫少禹再次靠近像地狱里的修罗一般:“我要知道你心里,脑子里想的所有事情,别隐瞒,你瞒不了我。”
沉舟看着他,是啊,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当帝王这么多年,天下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
“你,为什么要攻打元夏?”沉舟问了,双眼泛红的看着面前的人,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揪着衣摆。
卫少禹看着他,面色严肃的沉默了片刻,好久才开口说道:“因为你,信吗?”
信吗?
沉舟不知道,他们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面了,谁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见他沉默,卫少禹心里便有了数,知道他不会信,冷哼一声:“你跟朕说这么多不过是想让朕放弃攻打元夏的念头,只是……朕想了你这么多年,你今天刚回来就跟朕说这件事情,多少有些令朕伤心了。”
“那你想怎么样?”沉舟问。
卫少禹笑了,抬手给他整理好衣领:“陪朕去吃饭。”
窗外寒冷,典阁生了火盆,可是听到‘吃饭’两个字的时候身体还是颤抖了一下,不堪的往事如流水一般涌进他的脑子里。
卫少禹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太了解面前这个人了,他在别人面前藏得住,但是在自己面前是藏不住事的。
良久,沉舟点头。
两人并肩走到典阁门口,外面风雪潇潇,寒风像刀刃一样迎面而来,刮的他的脸生疼,忽然,一件大氅披在了自己的身上,肩膀上是一双强劲有力,好看修长的手。
他瞥了一眼,没说话,任他给自己系好绑带,卫少禹说:“元夏如今是内伤了,朕承认萧煜这个人有本事,但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一年两年的情况下整顿好腐烂的元夏朝堂,然而大周不一样,大周养精蓄锐多年,所以说,只有你留在朕身边才可能让元夏安然无恙,让那个酷似你心里的那个人好好活着。”
沉舟的脸上出现了裂痕,垂着眼眸,不去看面前的男人,他又要把自己囚在皇宫里了吗?
他不说话,也不回答,月白色的衣袍上沾了雪,显得有些梦幻,卫少禹靠近沉舟伸手牵住他的手。
沉舟征住,好一会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手很热,也很大,他想挣脱,却挣脱不开,抬头正好对上他略带威胁的眼眸,手被握的更紧了。
等他没想要继续挣扎了卫少禹才抬步走去,一手撑着伞一手牵着他。
沉舟以为他会带自己去御膳房,却没想到卫少禹带着他出宫了,沉舟坐在轿子上,四周围着红纱,从外面看能恰好能看见里面躺在美人靠上的男子,姣好的面容是天下难以见到的。
卫少禹在前面黑衣纵马,风雪掠过他的黑发,带起雪,沉舟在后面看着,似乎回到了曾经在京城肆意的时光。
他从小就不喜欢骑马,没必要的时候就算是走路都不会去骑马,那时候卫少禹还是皇子,经常四处玩,他就在这种四面都不密封的轿子里坐着,卫少禹说:“这样就算你不骑马坐在轿子里也能看见外面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