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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近况

    “娘娘。”宫女给花偈让路,屈膝行礼,手上捧着的托盘稳稳当当。

    花偈抚了抚碧玺耳环,也不叫起,勾着小宫女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

    小宫女心里一惊,早听说这花婕妤最喜欢划花小宫女的脸,虽是太后宫里出来的,却没有学到半点太后的慈悲为怀。

    小宫女闭着眼,就等着花偈把步摇拔下来,在她脸上狠狠划一道,然后她这个可怜的破相小宫女就被赶出宫去,流离失所,饿死街头。

    小宫女哆嗦着,眼睛都不敢睁开。

    花偈却笑了,她松开小宫女的下巴,掩唇笑道“你竟这么怕我,看来往上爬还是有好处的。”

    她声音极好听,笑着说话的时候,叫人不自觉也要跟着她笑。

    小宫女怔怔想,花婕妤以前在太后宫里就是专门给太后传话的,果然有一把好嗓子。

    “起吧。”

    小宫女站起“不知娘娘可还有吩咐?”

    “你是刚调到宇清殿来服侍的吧。”

    小宫女如实道“奴婢的确是刚调来的。”

    花偈目光一闪,娇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倦意,她看着小宫女稚嫩的面容,慢慢摇了摇头。

    小宫女看花婕妤久久不语,便想告退,没成想刚要开口,一个耳光就落在她脸上。

    花婕妤打了她一下,还嫌不够,又是一个耳光重重落下,叫她朝后踉跄一步,跌倒在地,手里的瓷盅摔了个粉碎。

    小宫女惶惑地捂着脸,还没回过神,就被几个隐在暗处的太监塞了嘴拖下去。

    花婕妤道“这丫头笨头笨脑,本宫看着就来气,罚去膳房洗碗吧。”

    无人应声,因为如今宇清殿服侍的大半都是哑巴,但花婕妤知道,他们会照做的。

    这时,一个腰身圆胖的太监退着走出了寝殿。

    花偈连忙堆起笑“问禄公公安。”

    禄公公还礼“婕妤娘娘太客气了。”

    “不知陛下可用过药了?”

    “已服过药了。”禄公公意味深长道,“娘娘此时进去,恰到好处。”

    花偈袖里滑出一个荷包“多谢公公指点。”

    进了殿中,便见烟雾缭绕,舞乐司的宫女弹琵琶的弹琵琶,跳舞的跳舞,环肥燕瘦,好不热闹。

    承平帝见了花偈,懒懒道“还当谁仗着朕的宠爱,如此跋扈,原来是你。”

    花偈抬头看去,竭力控制着自己不露出厌恶的表情。

    承平帝的整张脸都快烂光了,但是靠着明昌郡主送来的神药,竟感觉不到痛。

    可这神药近来也不管用了,因为蛊虫已经爬到了承平帝的右眼,虽不痛,却也看不清东西,所以承平帝越发喜怒无常,动辄杀人。

    花偈像看着情人一般注视着澄平帝的喉结“陛下又取笑奴,明明是那小宫女冲撞了奴,怎么就成了奴的错了。”

    “好,我的心肝,到朕怀里来。”

    花偈乖乖走了过去,靠进承平帝怀里,离得近也没什么不好,虽然要闻承平帝身上传来的腐肉味道,却不必再看到那张腐烂生疮的脸。

    花偈眼神空洞地看着舞女慢甩水袖,那些宫女眼里也不敢流露出丝毫恐惧,但是显然,她们都不敢朝皇上这里看。

    这时,禄公公竟又折返,低声道“陛下,周相求见。”

    “不见。”承平帝搭在花偈腰间的手颇用了几分力。

    花偈也觉得奇怪,近来承平帝醉生梦死,彻底不顾朝政,上回不知哪个御史一路闯到宇清殿前,被拖出去打了个半死,从此,就再没有官员来触陛下的霉头了。

    怎么周丞相却犯傻了,他那一把老骨头,也经不起打呀。

    “陛下,周相爷说事关重大,必须面见陛下,事关……”禄公公压低声音,“昭王殿下。”

    承平帝闻言,手上的力气越发大,花偈疼得嘤咛一声。

    承平帝把花偈推到一边,揪住禄公公的领子“余蘅竟然还活着!”

    “恐怕昭王的确……”

    “混账!”承平帝一脚踹出去,腐黑的下巴颤抖着,像是有虫子在皮下翻滚。

    禄公公受了一脚,立刻翻身跪好“陛下,周相还等着。”

    “他怎么能没死,他为何没死?”承平帝喃喃自语,“不行,他必须死,他必须和我一样。”

    禄公公大着胆子“陛下……”

    承平帝猛地贴近,几乎是附在禄公公耳边,嗓音颤抖道“告诉周幕,让他去给余蘅下毒,更毒的毒,让他被虫子啃吃干净,让他比朕痛苦一万倍!听见没有!”

    “奴才遵命。”禄公公扯回衣领,连滚带爬地离开寝殿。

    花偈面上浮起了一道古怪的笑意。

    ……

    江宛跟余蘅聊出发回汴京的准备,一聊就聊到了吃午饭的时辰。

    余蘅道“可惜我左臂伤势加重,不然定要亲自下厨。”

    江宛道“程琥在哪儿,我想去看看他。”

    余蘅点头,道是要去厨下看看菜,让江宛自便。

    绛烟就带着江宛去找程琥了。

    程琥肩伤未愈,趴在床上翻话本,江宛去找他的时候,他正看到精彩处,见了江宛,激动地和她描述起话本的内容,一位大侠如何剿灭土匪,又如何在皇帝遇刺时从天而降,这还没完,这大侠竟然还是酒仙转世,回归天庭时,给人间下了一场酒雨。

    程琥激动道“表姨,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回你去花楼玩,正遇上我往楼下洒酒,便如酒雨一般,淋了你一脸。”

    “记得啊,不过那日我并没被淋着,因为……”

    江宛顿了顿,忽然想起漫天酒液中,似乎余蘅就站在她面前,在她头顶用手搭了个雨棚,替她挡住了落下的酒水,也就是那一回,她深深觉得余蘅身上常用的熏香十分好闻。

    一不小心走了神,江宛再去听程琥的心里话时,发觉自己已经错过了很大一截。

    “……其实我想留在定州,不独是因为那样的日子没趣,也因为我实在很想让我娘知道,她儿子并不是个吃不了苦的纨绔子,我要证明给他们看,光凭我自己也能在军中闯出一片天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