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吾父一心为国,其心可昭日月!你不曾取证,不曾容他辩驳,便拿了吾弟卫奇!任人欺凌,任人辱骂!吾弟卫柯自幼饱读诗书,性子纯善,你竟任人污蔑,纵容走狗将他打残!你安的什么心?”
卫霁头发凌乱,双眼通红,握着一把带血的剑,神似癫狂。
禁卫军飞快赶来,将他团团围住。
江栖迟坐在殿内,瞧他一眼,淡淡的说“卫霁辱骂皇帝,其心可诛,将他打入天牢,容后发落。”
禁卫军上前拿人,卫霁提剑反抗,猩红的血花飞溅,浸透了殿前光洁的地板。
禁卫统领上前,几下制住卫霁,他被人狠狠按住,脸颊死死擦过地板,留下一片血痕。
“昏君!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君不仁!国将亡!国将亡啊!”
卫霁大笑,狼狈的被人拖出永安宫。
永安十年的冬,注定不好过,就在卫霁下狱不久,卫驰因急火攻心病倒,卫氏一派朝臣一番活动,却是半点效果都没有,于是,所有人都知道,女帝是想对卫氏下手了。
没过多久,以陈远安为首的男妃们,往江栖迟案上递上无数卫氏意图谋反的证据,递来的证据中,还包括无数卫氏一派洗心革面的证人。
江栖迟随意瞥了眼,命高枳带人抄了卫府,并将卫氏三族之内族亲全部下了大狱。
就在高枳带着人围住卫府的时候,卫太后颤颤巍巍的被人扶进永安宫,她挥退了宫人,恶狠狠的瞪着江栖迟,咬牙切齿的问“你想干什么?除掉卫氏满门吗!”
江栖迟把玩着一只玉杯,笑吟吟的反问“母后,女儿做得那么不明显吗?”
卫太后连连后退,好不容易才站稳了,她捂着心口,颤声问“卫氏不曾对不起你!你为何要这样?”
江栖迟叹息,“太后啊,不是您卫氏做了什么,我才能对卫氏做什么,您明白吗?”
“混账!你混账!哥哥是你亲舅你尚如此,我呢?你打算如何对付我?”
江栖迟摇着头轻笑,故作疑惑的反问“亲舅?母后,您确定吗?我的亲舅,不是早就死了吗?死在……您的手上。”
卫太后脸色大变,再也站不住脚,她踉跄一下,摔倒在地,然后吐出一口血来。
“你、你知道……你知道……”
她惨白了脸,轻声喃喃。
江栖迟敛了笑,扬声吩咐道“送太后回宫。”
卫嬷嬷闯进来,看到卫太后摔倒在地,脸色惨白,连忙上前扶住,急声唤道“太后!太后!您怎么样了?”
卫太后醒了神,她抬头,死死盯住江栖迟,大声道“纵使如此,本宫不曾对你不起,你何至于毁我卫氏满门!养恩何比生恩低?你不孝不悌!不孝不悌啊!”
卫太后颤抖几下,连连吐血,然后再也坚持不住,昏倒在卫嬷嬷怀里。
永安宫里一片混乱,江栖迟冷眼看着,直到卫太后被人带走,满室宫人退出去,才动弹了。
她起身,走出殿门,晃到隔壁,那里有顾浔。
顾浔正在跟奚灯说话。
“主君,卫家真的想谋反吗?好多人在说是陛下起了杀心,故意污蔑……”
奚灯脸色很是难看,也很不安,他很怕,若女帝真是个喜怒无常翻脸无情的人,若他们惹了她,还有好下场吗?
江栖迟停住,她屏住呼吸,静静等着顾浔的回答。
顾浔低头,他的心里很乱,有她所说的梦在前,他很难分辨所谓的真假,但很快,他就坚定起来,他说“栖栖不会伤我!”
顾浔很肯定,不管她是好人还是坏人,她都不会伤他,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信心,但同时他又是那么的确信。
“可是……”
奚灯还想再说,但他很快就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江栖迟,他的脸色瞬间难看,然后飞快的跪下去,磕头求饶。
“陛下恕罪!小的胡说八道!与主君没有关系!还请陛下饶恕!”
他砰砰磕头,用了十分力,跟以前一样,毫无保留,很快的,他的额头已是鲜血淋漓。
江栖迟走进去,淡淡的说“出去。”
顾浔扶住他,掏出帕子给他按住伤口,恼怒的说“你干什么!还不快去包扎!”
奚灯摇头,紧紧抓住顾浔不肯走,他整个人都在抖,眼睛里满是惧怕,纵然如此,他还是不肯走。
顾浔心里很气,气他不顾自己,也气他随便就信了别人的胡言乱语,对她生疑,但他没有办法说服他。
他臭着脸将他拖出去,吩咐小太监带他去包扎,然后关了门,飞快的往江栖迟身边走。
“栖栖,奚灯不是有心的,你……”
他没能说完,江栖迟已经抱住了他。
“你不怕?”
她说。
顾浔摇头,认真的回她“不怕的。”
他是真的不怕,哪怕刚听到时也吓了一大跳,但他真的不怕,一点也不。
“你不怕他们说的是真的?”
江栖迟再问。
这下顾浔迟疑了。
江栖迟笑了一下,捏住了他的下巴,她亲了他一下,然后低声跟他说话。
“虽说皇权大于天,但我也不是随意诬陷人的,卫氏……确实有二心,我懒得等他发作而已。”
“卫奇的事,还有卫柯的事……都是真的?”
他反问。
江栖迟握着他的手,牵着他走到软榻坐下,说道“自然,卫奇就不说了,就说卫柯,那可是个很会装乖巧的主,少有人知道他喜爱逗弄女子,尤其是性烈的女子。”
“卫府满门,怕是只有一个卫霁,是那所谓光明磊落的人。”
她笑了笑,说“奚灯不适合这宫里,把他送出去吧?”
顾浔一怔,其他想问的便再也问不出口,他重复了一句“把他送出去?”
江栖迟想了很久了,这也是她早就想说的。
“我知道奚灯对你好,但是,你知道我的秘密,我们是要走的,多一个人存在,便多一份不安定,你总不想他以后跟我们一样,只能隐姓埋名吧?”
“送他出去,给他田地房屋,他的日子,由他自己过,总好过当奴才吧?”
顾浔想了想,轻轻点头。
“我知道了,会跟他说的。”
顾浔有点难过,但很快,那难过便被担心取缔了。
“你在准备了吗?我……我能做什么?”
江栖迟笑着说“不用做什么,等着我便是了。”
顾浔低头,呼吸不知不觉中已是乱了,他眨眼,将所有的不甘与心酸甩开,然后轻声说“你说了我们要去琅州的,何时去呀?”
江栖迟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她说“等卫家的事处理了,我们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