祛魔节的第八日,元岁岁被阿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祛魔节最后两日,她终于征的爹爹同意,可以去长街上和其他孩子一样,戴着鬼面具提着灵火灯参加祛魔节。
这是元岁岁第一次骗阿娘出去,也是她第一次偷东西。
灵老丢了黑铁笼钥匙,不过半个时辰就将长街封锁了起来,连一只苍蝇都出不去。
元岁岁将偷来的黑铁笼钥匙藏在灵识空间中,没有她的意愿,就算她的亲爹都不能进的了她的空间。
元岁岁躲过了搜查,在无人的深夜,元岁岁将单独关押的云深放了出来。
二人不过才跑到长街的街尾,云深就停了下来,他蹲下身子,揉了揉元岁岁毛绒绒的脑袋,苦笑了一声,“傻孩子。”
随后眼神一变,手掐着元岁岁的脖子,嘴角嗜着残忍的笑意,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不过一个灵族的小废材,你们就算封住了我的修为,也还是被我轻易的控住。”
这是元岁岁第一次见到云深的另一面,夜色深浓,云深披散着一头黑发,头上黑色的角微微泛着血色的红光。
这是魔族人身体极度虚弱时,才会露出额头的尖角。
元岁岁呆呆的看着云深,和突然出现的一众灵族护卫,领头的是灵老和她的父亲。
灵老大喝道“可恶的魔族,连一个稚子都不放过!”
云深贴着元岁岁的耳边,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岁岁,参加祭祀那天一定不要哭,不要做任何事,答应我。”
元岁岁眼中落下大滴大滴的眼泪,在云深哀求的眼神下,点下了头。
云深渐渐收紧手中的力道,在元岁岁昏过去前看到了云深眼中深深的哀伤,随即他手中萦绕黑色的雾气覆在她的脸上。
逃跑的魔族,又被抓了回去。
没有人责备元岁岁,都在谴责大骂这个用妖术蛊惑了孩童的魔族。
没人会去细想一个不过十岁的孩童,是如何躲过重重护卫,偷到了灵老的钥匙,将魔族放了出来。
第二日,第一次参加祛魔节的元岁岁提着灵火灯,戴着鬼面具,在人群中看着云深和其余九个魔族被灵火烧成了飞灰。
元岁岁站在人群中,面具下的脸,早已是满脸泪痕,手中紧紧的握着一个血红的指环。
回去之后,元岁岁将灵火灯和鬼面具都一应用灵火烧了,自此再也没有带过。
一百年过去了,元岁岁依旧在心里惦念着云深,那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
慢悠悠的走了一个时辰,元岁岁走到了金碧辉煌的元府大门口。
元岁岁看着张灯结彩的元府和门口各种豪华的车辇灵兽坐骑,听着里面传来的嘈杂的谈笑之声,顿住了要踏进元府的脚步。
“今日是祛魔节,家主邀请了灵族有名望的各个家族来府中赴宴。”
阿若说完,看了元岁岁一眼又加了一句,“北山灵族也在此次受邀之列。”
元岁岁心中了然,默默的绕着元府的墙角,往西侧门走去,那里离她居住的院子更近,也是元府最偏僻的院子。
“小姐你难道要一直躲着吗?家主有意要将你许配给北山宋家的宋公子联姻,这次宴会恐怕就是家主要小姐你和那宋公子相看。”
元岁岁道“我不喜欢宋玉,我不会嫁给他。”
“可是听说那宋公子清风朗月,一表人才,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火系天阶修为。”
元岁岁停下脚步,对着阿若道“我不喜欢宋玉,更不喜欢火,以后不许把宋玉挂在嘴边,更不许把北山灵族挂在嘴边,被爹爹和莫姨娘听了去,你若被抓了把柄,这婚我就难拒了。”
阿若听罢,知道说错了话,忙对着元岁岁发誓,以后再也不提北山灵族和宋玉。
回到了僻静荒凉的西院,阿若贪玩,想要去宴会上喝一杯甜酒,凑一凑热闹。元岁岁从来都不拘着她,便挥手放她去。
给阿娘的灵位点了新的香火,元岁岁就躺在檐下的摇椅上,看着院中飘飞的雪花。
院中有一颗粗壮梨树,光秃秃的枝桠上落满了雪,不过到了春天,便会开满一树梨花,整个院子都能闻到梨花的清香。
想着梨花的味道,听着前院宴席传来的嘈杂人声,元岁岁在摇椅上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睡了不过片刻,突然,元岁岁心底一惊,从迷蒙的梦中醒来,一缕血腥气味传入她的鼻中。
元岁岁从摇椅上站起来,她嗅觉灵敏,闻到了那股隐在风雪中血腥气味。
这股味道不同灵族,元岁岁并不陌生,是魔族的味道。
“鼻子倒是挺灵的,不过马上就是个死人了。”
一炳冰凉的刀刃贴在元岁岁的脖子上,冰凉的触觉让她身体不经抖了一抖。
后面那挟持元岁岁的人微微一怔,“居然是个凡人。”
随即一声沉闷的倒地声响起,元岁岁快速的朝着外面跑去,跑到梨树下时,元岁岁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
元岁岁对上了一双冰雪般的眼眸。
这双眼睛和元岁岁记忆中那双温润的眼眸重叠,让她不由恍惚了一阵。
见到那魔族身上还淌着血,靠在矮桌边,元岁岁定了定神,向他靠去。
跑到里屋翻找出药箱时,这个魔族之人已经昏迷过去,看着他精雕细刻的精致五官,线条分明硬朗的轮廓,因受伤紧皱的眉头,和紧抿着的薄唇,和云深如此相似的面容,让元岁岁怔愣了片刻。
随后,手微有些颤抖的向他探去。
还未碰到他的衣服,元岁岁微凉的手就被一把攥住。
好凉的手。
被这只冰冷的手握住,元岁岁身体又是一抖。
“你受伤了,不止血的话,被府上的护卫发现,你会死的。”
说罢,元岁岁看向他头上那黑色的尖角,已经微微泛红。
云渊看到元岁岁的眼神,手往头上一探,摸到了自己头上的角。
他伤的太重,就连这魔角都无法隐藏起来。
“你在害怕,我不杀凡人。”
云渊说话的声音,比他的手更冷。
“我不是凡人。”元岁岁讷讷道。
见这个魔族那冰雪般的眼睛看着她,元岁岁声音细若蚊虫,“我是废材。”
云渊口中轻哼了声,“废材我就更不杀了,废材能活多久。”
比起无法修炼的凡人,出生在灵族中,尤其还是大家族的废材,更是可悲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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