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路明非在军区遇见一个熟人,陈墨瞳,他有些意外,诺诺为什么会出现在军区——哦对,差点忘了。

    诺诺虽然说自己对陈家不感冒,但是她却是实打实的陈家人,只不过有许多兄弟姐妹,并不是独生子女,受宠,只能说一般般。

    陈家可是中国现存三大混血种家族之一,在中国的势力自然不必多说,在把加图索的侵蚀清理干净之后,由代理家主掌管,现在势头还可以。

    好像听说诺诺还是在他们这里读过小学,市里的黑太子集团的太子爷邵一峰还是她的小学弟兼追求者来着。

    这么一看诺诺出现在这里就不是什么令人震惊的事了。

    “路会长?”反而诺诺对他会出现在这里很是震惊,因为她可不知道路明非在中方这边的身份,只知道他在卡塞尔的身份。

    中国的各大家族里应该没有路家才对,这就说明他是个非家族出生的野生混血种——不是家族出身就是野生,这是举世共认的,不是公认,只是共同如此认为。

    “去北京?”路明非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拉着绘梨衣的小手。

    “是去北京,这不学院那边下命令了么,听说恺撒他们也在假期执行任务了,还遭遇不测了,现在还在躺着。”诺诺轻晃了一下脑袋,“现在我们也要在寒假期间被学院抓去做任务了。”

    “那诺诺要一起吗?”绘梨衣从一边探出小脑袋来,在学院的时候她和诺诺苏茜她们玩的还不错,毕竟经常能见到面的。

    而且因为她们有些像的原因,比如头发都是暗红色,相貌也有小几分相似,有时能有不错的共同话题。

    “倒也行,还能在路上说说话,不至于闷闷地看高空风景。”诺诺答应了,也提着一个银白色的行李箱朝机坪去。

    她走到右边去,挨着绘梨衣一起边走边聊,而路明非却插不了话,只能和机器人一样走向早已安排好的直升机。

    “白樱将军。”负责人走过来,领着他们走。

    白樱是路明非的代号,大多数人员是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的。

    将军?诺诺颇为意外,似乎学院对路明非这位学生并不了解啊,当然她也不了解。

    螺旋桨飞速转动,直升机缓缓飞离地面。

    路明非看了眼窗外的城市夜景,缓缓闭上眼,听着耳边两位女孩子的小声私语,他轻呼了一口气,似乎放松了下来。

    聊了一会儿,绘梨衣又发困了,靠在他身上又睡了过去。

    世界又变得安静了,寂静的夜空在视线中急速变换。

    他又睁开眼了,总觉得这一路不会太平静,会遭遇什么问题。

    可能是多想了吧……但还是要提高警惕,小心点总没错。

    正当他以为只是自己多疑之时,直升机却骤停下来,舱内一阵摇晃,驾驶员似乎看见了什么,变得极为惊恐。

    “嗒嗒……”

    马蹄声惊扰整个世界,安静,不,与其说是安静不如说是寂静,寂静瞬间就被打破了,天空中狂风骤响,暴雨犹如刀锋般打下,雷声大作。

    是的,路明非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刚刚的世界太寂静了,风声没有,螺旋桨的声音没有,甚至连他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也没有。

    这种堪称诡异的安静就是最大的不对劲,对于这种东西他应该一下就能看出来才对,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他只能觉得不对劲,却具体看不出哪里不对劲呢?

    心理暗示,是什么东西在一直给他心理暗示,让他认为这一切都是正常的。

    但那东西似乎小瞧了他的精神属性,极高的精神属性让他察觉到了这一切。

    不,不对,路明非扫视四周,一切都不对。

    绘梨衣还在熟睡,诺诺却对马蹄声、暴雨等仿若未闻,自顾自地看着右侧窗户的玻璃,玻璃上隐约倒映出一道人影。

    他猛然一拳打碎直升机的左窗,没有一点真实的触感,但左窗却如镜片般寸寸破灭。

    幻境?

    路明非并不清楚,他只知道现在自己不在现实,现在他看见的一切、触碰到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在第一时间他就想到用疼痛感来刺激自己,但是伸手去摸大腿上别着的色欲,没有,腰间的天丛云,还是没有。

    咬舌,毫无感觉。

    猛地掐腰,仍旧无感。

    世界又暗淡下去了,风声“呜呜”地响,像是哭声,暴雨也还在下着,但雷霆消失了,没有贯穿夜空的雷电了,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照亮世界。

    黑漆漆的,黑暗吞噬了一切,从外而内,就像是黑洞一样,迅速扩大着。

    莫名的绝望感涌上心头,路明非转头去看,不知何时开始连绘梨衣她们也被黑暗笼罩,只剩一道漆黑的轮廓,呆滞地坐着,看不清脸。

    注意到他的目光,三道黑影缓缓过头来。

    “……”

    路明非再次睁开眼来,教室里只剩他一个人,灯光惨白,外面黑得像是深夜,暴雨噼里啪啦打在窗上,风与雨组成了黑夜的交响曲。

    学校里挤满了家长的车,家长们都担心自己的孩子,几个人强行把铁门推开,所有的车一窝蜂地涌进来,他们在人群中呼喊着自家孩子的名字,路明非多么希望有那么一个人能叫一声自己的名字。

    可是等了许久,等到家长们到接到自己孩子了,一家子坐在温暖的车内闲聊着,有说有笑地离去,校内的声音逐渐小下来,直至消失不见他也没见听见一声。

    整个学校都空荡荡的,呼声像是泡沫幻影,一触即破。

    等了许久,路明非从座位上起身,用黑板擦将黑擦擦干净,又找来一张湿毛巾再将黑板擦了一遍,最后打扫了一下卫生,坐回自己的位置发呆,眼睛看着湿透的黑板移不开。

    教室的窗户紧闭着,前后两扇门也被他关紧,各放了一张课桌顶着,不至于让暴风把门与门锁一起吹开,今天的风是台风,很大。

    “啪嗒嗒……”雨水不断打在窗上,风将它吹得动荡起来,让人怀疑这贵族学校是不是没钱装好窗户。

    黑板上面挂着的钟一点一点地走,雨却没有一丝停息的迹象。

    “哐!”

    猛烈的风夹带着大量的雨水从被碎裂的窗玻璃灌进来,玻璃渣被卷起,一同打在路明非的脸上,将他的皮肤与血肉一同划开,鲜花的血与水滴混在一起,稀释的血水从脸颊边滑落至地面。

    水晶灯滋滋响了两声,熄了。

    这下他唯一的避难所,最后的主城也被攻破了。

    路明非的眼神变得有些茫然,这下他该去哪儿?脸颊被划破的痛疼丝毫不觉,直到又一扇窗户被吹碎,发出刺耳的声音才开始在课桌里慌乱地找雨伞,几本课本掉在地上,抽屉被翻得一团糟,最后还是没有找到雨伞。

    天有不测风云,下次一定要备一把雨伞,我又不像别人一样有人来接。

    他最后放弃了,将课本随便塞回去,将堵在门后的的课桌搬开,刚打开锁,一秒不到他就与门一起被风吹得砸在墙上。

    雨从走廊外面灌进来了,大量的雨水迅速将他打成一只落汤鸡。

    路明非揉了揉剧痛的胸口,没哭也没笑,就好像这种痛苦对他来说很普通,不值得他大哭大叫——被割裂的脸颊也是,都是稀松平常。

    因为就像没有人会在刚刚叫他的名字一样,也没有人会安慰受伤的他,更不会心疼一丝一毫。

    听着很悲哀,但事实就是这样,他是个被世界抛弃的孩子。

    路明非自己扶着墙爬起来,将外套解下来盖在头上挡雨,举步维艰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