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t的姐姐长得有些瘦,羽绒服都遮挡不住的瘦,脸上的颧骨有些高,没有什么血色。
她进来的时候还在小声的跟佣人推拖着,“不用了,我已经吃过早饭了,感谢夫人的邀请,我就是向来问问我弟弟……”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了站在宋青葵身后的lot。
“lot……”她惊呼了一声,随后便小跑上前一把抱住lot,“感谢上帝,你终于出现了,天哪,我以为……我以为……”
她有些语无伦次,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lot低头看着抱着自己的瘦小女人,好半天才抬起了手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背。
本来是一个完美的早餐时间,忽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贺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她看了一眼宋青葵,忙出声道“伊莲娜,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伊莲娜听到贺夫人的声音,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
她忙放开lot,擦了擦眼泪,跟贺夫人道歉,“夫人,是我失礼了,我只是很久没看到弟弟,一时间有些激动。”
贺夫人一听这个理由,越发感到尴尬了,心里不禁有些后悔,不该让这姐弟俩都到庄园里来,平白在宋青葵面前丢了脸,但是人都在这儿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摆出一张笑脸,温和道“坐下吧,坐下吧,吃了饭再说。”
伊莲娜也不是个不会看眼色的人,她当即摇摇头,轻声道“不用了,夫人,我和我弟弟在外面说几句话就行,实在是打扰到您了。”
她说完就给贺夫人鞠了躬,把lot拉了出去,“来,lot,我们出去说。”
两姐弟出了餐厅后,贺夫人才松了口气,忙招呼着宋青葵,“小葵啊,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们贺家没那些规矩,所以氛围比较轻松,以后你进来就知道了。”
进来,自然是嫁进来了。
宋青葵不置可否,只礼貌点头。她睡得不好,自然胃口也不大好,满桌子的菜她只堪堪夹了两筷子,贺夫人生怕自己招待不好,让菲佣不停的将点心粥品挪到她面前。
说来也是委屈,别人家的准媳妇儿上门,做婆母的都可以耍耍威风,立立规矩,到她这儿就不行了。
别说耍威风立规矩了,连一丁点儿重话都不能有,必须得捧着,端着,千万不能让人不高兴。
贺夫人对于这一点是真的不满意,感觉本末倒置,身份有倒错之感了。
尽管心里不舒坦,但是面儿上她却一点都没显,毕竟宋青葵现在就是个金饽饽,兰斯年唯一的妹妹,谁敢让她不高兴啊,贺家都指望着这层关系让家族更加枝繁叶茂呢。
宋青葵不擅跟长辈相处,对于贺夫人的热情,她也只能勉强应对,直到贺夫人将一碗生滚鱼片粥端到自己的面前,她心里才真真有了一种挫败感。
她不该一时冲动来到贺家,早知道她就该随便找个房子住下,只要兰斯年不再为难自己,那她住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呢,为什么非要来贺家呢?
宋青葵将面前的生滚鱼片粥轻轻推开,对着贺夫人为难的摇摇头,“我真的吃不下了。”
贺夫人笑容一滞,随后连忙让人把粥挪开,“好好好,那就不吃了,待会儿我要去玫瑰园,你跟我一起去逛逛吗?”
宋青葵摇头,“夫人,我想休息一下。”
“说了几遍了,叫我琴姨就好,别那么生份呀。”贺夫人佯装生气,对着宋青葵强调了一下。
贺夫人是朱家人,名字叫芳琴,叫她琴姨倒是真亲近了。
宋青葵从善如流,“好的,琴姨,我先去休息一会儿。”
一顿早饭吃得宋青葵有些拘谨,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才稍微放松了一些,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从包里拿了瓶叶酸出来,服用了两颗,又依次吃了钙片,还强迫自己喝了杯奶粉。
吃完这些后,她简直气都传不过来了,便走到阳台去消会儿食。
这客房位置有些偏,但是好在有个阳台,一眼就能看到不远处的玫瑰园,晨曦的光铺陈开来,整个玫瑰园像撒了一层细碎的金沙。
一旦吃饱了,人的思绪就会变得慢吞吞的。
阳台上有张上了年头的老爷椅,宋青葵躺了上去,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墨西哥城的冬日并不冷,温暖如春,不像东城,湿冷沁骨。
她赤着脚,轻轻一晃,摇椅也跟着晃,发梢落了几缕下来,也跟着轻轻晃。
视线里白云在晃,阳光在晃,玫瑰花也在晃,还有角落里的两个人。
宋青葵不自觉地又直起了身子,定睛看去,是lot和他姐姐伊莲娜站在玫瑰园的角落里。
很隐蔽的位置,但是宋青葵却刚好能看了个十全十,距离稍微有些远,听不到俩人说什么,但是能看清动作。
她看到伊莲娜在哭,然后不停的用手搓着脸颊,末了,还用手抓着lot的手臂不停摇晃着,一边哭一边嘴里激动的说着什么。
因为lot是背对着宋青葵,所以宋青葵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态。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宽肩窄腰,挺得很直,无端透着一股疏离和冷。
不知是不是lot作为保镖天然的警觉性,他忽然回头,目光精准的看向了宋青葵。
遥遥相对,忽有暖光倾城。
不知怎的,宋青葵心里有些发虚,赶紧躺回了摇椅。明明心里知道她躺下来后,lot肯定是看不到她的,但是她想了半天后,还是转了身子,背对着阳台,自欺欺人的掩饰。
椅子也不敢摇晃了,宋青葵总觉lot的视线还看着她,简直如芒在背,神经都绷紧了,绷着绷着,眼睛就迷迷糊糊的闭上了。
奇怪了,最近好像特别爱睡觉。
云是乳白的,天是湛蓝的,远山靛青,近处的玫瑰茜红,暖风一吹,摇椅轻轻晃啊晃。宋青葵半梦半醒间只觉躺在柔软的云堆里,就是脸上有些痒,她不由的动了动,想要翻个身,谁知脚下一个落空,直接就摔下云端,把她生生给摔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看到了lot站在阳台的另一端,离她几步远的样子。
“你在这里干什么?”宋青葵反射性的问。
lot的眼眸很黑,墨色晕染的纯色调,但是眼瞳却很透,直指人心的透,就这么看着你的时候,会让人有种浑身发麻的警戒感。
宋青葵一下子就清醒了个彻底。
lot的视线自她脸上下移,宋青葵的视线也跟着移动,最后落到了自己的脚上。
她连忙起身穿上拖鞋,还扯了一下裙子,将自己的脚盖了个彻底。
“你看什么?”她有些恼。
lot也不回答,只问了句,“要出门吗?贺先生让我带你出去转一转,附近有个白色教堂据说祷告很灵。”
宋青葵趿着拖鞋往洗手间走去,“我又不信神,去教堂做什么。”
她洗了一下脸,忽然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肚子,片刻后,她披了件大衣,“走嘛,去教堂。”
有些娇娇的语气,微恼的尴尬模样,耳朵尖都是粉红的。
lot开着车一路无话,宋青葵又蜷缩在后座开始补眠,音响里放着当地的民谣,悠闲又欢快的曲调。
约莫半个小时后,lot轻轻敲了敲车窗,将宋青葵叫了起来。
宋青葵没睡舒坦,走路都低着头在打瞌睡,慢慢吞吞混混沌沌的,一不留神就一头撞到了lot的背上。
“教堂到了。”lot提醒。
宋青葵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有些不自在的理了理自己的外套,“哦,我看到了。”
湖水畔,一座纯白的教堂伫立,有种洁净的美感,像孤独星球上最后的一个栖息地。
偶尔有白鹭从湖上掠过,在教堂周围盘旋,展翅间偶尔鸣叫一声,别样的宁静。
要去教堂,就要穿过这一汪湖水,湖上没有桥,只有几个简洁的白石墩子。
头一两个还好,宋青葵很轻松的跨过去了,越到后面她越有些吃力,她现在不敢做太大的动作,更别说跳了,一时间不上不下卡在了中间有些难受。
站在湖中央,清澈的湖水倒映着两人的模样,白鹭掠起涟漪阵阵,搅乱了一池的蓝天白云。
宋青葵看着下一个白石墩和自己的距离,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不去了,我要回去了。”
她说完瞪着lot,仿佛在等他回话。
这是种别样的请求,姑娘家口是心非的柔软,像水晶果冻,看着就软,戳一戳更知道软。
lot也不多话,只是看了她几秒,便跨回到她身边,蹲下了身子。
脊背很宽阔,意思很明确。
宋青葵抿了一下唇,看着有些不甘不愿,“我是你老板的未婚妻,挨着你太近了,你老板会不高兴。”
lot也没动,微微侧头说了句,“我数三,葵小姐如果不上来的话,我就走了。”
“一。”
‘一’这个字音调还没落下,宋青葵趴上了lot的背,lot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稳稳地将她背了起来。
“你小心点,我肚子不舒服,你不要颠痛了我。”宋青葵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气息软软的,又带了一点忧心忡忡的顾虑。
“嗯。”lot轻轻应了一声,果然走得很稳。
跨过了石墩子到了对岸,lot没有要把她放下的意思,宋青葵仿佛也忘了可以下来自己走了。
lot背着她,脚步缓缓,踩在碎石砂砾上微微作响,有朵花儿掉到了lot的头顶,宋青葵手指一捻,插到了lot的耳朵上。
“lot,你现在是花姑娘了。”
lot没有绘画,宋青葵也习惯了,自得其乐。
风暖暖的,宋青葵的脸颊也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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