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葵被迫认识了一圈人,贺夫人家里也是三代移民,一直在墨西哥城生活,读完大学就嫁入了贺家,算起来也是典型的政商联姻。
她为贺家生下了三个儿子,贺伊爵为长子。贺家长子的婚姻自然也不是她所掌控的,所以当贺家老人给贺伊爵定了婚事过后,她也只能默认。
虽然心里很不满意,但是她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贺家是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骨子里还是遵从着这样的传统规则。
随着兰斯年的势力越来越大,贺家人对于这份婚约也越来越满意了,尽管谁都还没见过宋青葵长什么样。以往每年尾牙,贺家人都给兰斯年发了邀请函,邀他携宋青葵一起来参加宴请会。
但是兰斯年每次从来没带过宋青葵,对外给出的理由是宋青葵在国外休养,久而久之宋青葵竟然成了传说中的人物,甚至有人在暗地里质疑贺家和兰家的婚约指不定就是个幌子。
贺夫人听多了自己也有点怀疑了,但是又不敢去向贺家老人过问这件事,也不敢问兰斯年,毕竟兰斯年的名头这些年如日中天。
库力自从换了掌权人,连行事风格都变得血腥了起来,上一任老约翰本就是个行事暴力的,但至少他在对待其他势力上,手段还称得上温和,不会动不动就让及全家,赶尽杀绝。
但是兰斯年不一样,一上台就把库力从上到下清洗了一遍,各大地下势力也都血洗了一遍,那半个月时间,街头到处都是逃命的人,当地警署出面和兰斯年商量都不管用。
若说顾家掌控的红会是灰色系的,那兰斯年掌控的库力从内到外都是黑色的。兰斯年仿佛没有任何道德观念,做事也毫无底线可言,一时间终人都避其锋芒,生怕惹怒这个疯子。
贺家因着和他有一层姻亲关系,竟然也连带着获得了不少好处,以往贺家虽说在当地也有些名望,但毕竟是个外来移民,即使有三代之久,也依旧讨不到什么好。
现在不一样了,他们背后有了库力,有了兰斯年,贸易航线都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了好些条,进出口生意越做越大。
贺夫人自然也从各大下午茶商务聚会酒宴里,也察觉到贺家水涨船高带来的额外效益,她成了社交场上众星拱月的对象。毕竟兰斯年没有女眷,也从来不出席这些所谓上流社会的社交宴会,他更像是一个符号,一个象征着势力和权贵的符号。
旁的人想要巴着一点库力的关系,又见不到兰斯年本尊,就只能想尽办法走偏门了。这个偏门就是贺家,女眷们每日都忙着和贺夫人拉关系,也明里暗里打听着那个传说中的兰斯年的妹妹。
送礼的人更是连贺家的门槛都快要踏破了,贺家也是识时务的,凡是收了的礼物都原封不动的尽数送到了兰斯年那儿,甚至逢年过节都给送了大礼。
久而久之,担心的人变成了贺家。起初定下婚约,兰斯年还处于弱势状态,老约翰才去世,他也才接手库力,贺家长辈只是抱着将信将疑甚至是一种赌博的心态,才定下这样的婚约。
随着兰斯年势力渐大,贺家的人反而怕兰斯年反悔,一年又一年,宋青葵始终不见回来的消息。
贺家有人曾经悄悄查了一下关于这个送到国外的妹妹的消息,但是手还没伸出去,就被兰斯年派人来警告了,那可真真是警告,断了一只手和一条腿的警告。
贺家人也只能安静的等着。
没想到这一等还真的等到了,兰斯年的妹妹竟然被接回来了。贺夫人也第一时间收到了照片,这一看,那可简直太满意了。
虽然依着兰斯年的长相,她心里知道宋青葵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是防不住万一基因突变呢,她自个儿的儿子好歹也是一表人才,要是真的娶一个样貌上不了台面的夫人,她少不得会替自己儿子委屈啊。
联姻是一回事,可是总想着完满又是另一回事。
贺夫人牵着宋青葵的手,走路间连腰板都硬了几分,她不停的向着众人不厌其烦的介绍着,“这是葵小姐,我们伊爵的未婚妻。啊,对的,就是兰家的千金,从小定下的婚约,这不也该到时候了吗?家里人商量一下应该就会举办婚礼了……”
对于贺夫人所说的这些,宋青葵一直没有反驳,只是安静的配合着,全程保持微笑。对于他人的喜悦,宋青葵总归是不愿意破坏的。
况且,兰斯年又自己的考量,她虽然有些不喜兰斯年的处事手段,但是对于兰斯年的事业,她是不想蓄意破坏的。
她知道兰斯年能够掌权库力有多么不容易,这是他们亲历过的血与泪。
联姻,有利益的时候自然是联姻,没利益的时候,自然就不是了。
她心里清楚,这个姻肯定是联不成的,先不说兰斯年对于贺家事业渐渐的掺和掌控,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幼嫩的生命。
这是她的小雏菊,她的宝宝,贺家是肯定不会容忍的,没有哪一个家族能容忍。
她自己也不打算受委屈。
贺夫人见宋青葵乖巧的陪在一侧,让她叫谁就叫谁,性情极为温顺的样子,心里顿时更加满意了。
一个穿着古典礼服的女子端着一杯香槟摇曳生姿的走了过来,“姨妈,这就是您给伊爵挑选的媳妇儿啊。”
贺夫人笑容微微收了收,“这是周安娜,你可以叫一声表姐。”
周安娜噘了噘嘴,“什么嘛,远了八百里的关系,可不能叫我表姐,你叫我安娜就好啦。”
宋青葵礼貌的扬了扬唇,“你好。”
周安娜颇为亲昵的直接上来揽住宋青葵的肩膀,“哎呀,我带你去玩,跟着姨妈有什么好玩的,姨妈,伊爵的朋友们都在那边呢,我带她过去认个熟脸呗。”
贺夫人侧头看了一眼宋青葵,商商量量的口气,“你愿意去吗?你愿意去的话你就去吧,不愿意去的话,姨也不勉强你。”
宋青葵还没开口,周安娜就揽着宋青葵往自己身旁一带,“姨妈,你这问的是什么话,都是伊爵的好朋友,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以后她不是还要嫁给伊爵的嘛,总得认个熟脸吧,不然人都进贺家门了,连伊爵的朋友都不认识,那多不好啊。”
周安娜说完便不管不顾的把宋青葵揽走了,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她见宋青葵沉默的样子,不由暗自笑了笑,在她耳边亲亲昵昵的说道“哎呀,我这个姨妈就是这点不好,记性不好,明明今天的茶话会是她早就在准备的,但是不跟你提前说,也不提醒你穿小礼服,我那还有多的,要不你跟我上去换一换吧。”
说话的时候周安娜一直搭在她的肩膀上,这个姿势不可避免的压迫到宋青葵脖颈上的伤口。
刺痛感让宋青葵微微皱起了眉头,她摇头拒绝,“不用了。”
周安娜一路都在细数贺伊爵的优秀,将他从小到大的学校都一一介绍了个遍,连他陈年旧事都分享了一下。
“伊爵看着命好,其实过的一点都不好,从小就被放到外面自己一个人读书生活。好不容易书读完了吧,贺家老二却给他使绊子,那个老二也是个胆子大的,你猜怎么着?直接让人把贺伊爵给弄失踪了。那半年简直了,姨妈每天都以泪洗面哟,我看着都心疼,不过好在伊爵是个有福气的,半年后自己回来了,贺家老二就被赶到非洲去了。不过我看他也是个有野心的,你以后要是进了贺家,难免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情……”
“安娜,你在跟葵小姐说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贺伊爵在跟长辈打过一轮招呼后直接就到了宋青葵的面前。
安娜看到贺伊爵,顿时笑得明艳动人,“哎呀,就是跟她讲一些有趣的事情罢了。”
“葵小姐,跟我上去吧,你需要休息一下。”贺伊爵直接对着宋青葵说道。
周安娜急了,“乔治他们都等着呢,总得让人过去打个招呼吧,都是你的老同学好朋友啊。”
“不用了。”贺伊爵礼貌的拒绝,“安娜你好好玩,葵小姐身体还没恢复好,需要休息一下。”
周安娜顿时笑意收了,“贺伊爵,你用得着这样嘛,我们才多久没见啊,你就跟我这么生分。我是觉得她跟我很投缘啊,我一看到她就像是看到我闺蜜一样,我闺蜜和她名字也有些像。”
贺伊爵没有接她的话,湛蓝的眼瞳倒有些冰冷的意味,示意她把放在宋青葵肩膀上的手放开。
周安娜这才不情不愿的放开宋青葵,“好吧,那下次我们再玩啊。”
宋青葵跟着贺伊爵离开了人群和嘈杂的音乐,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
“葵小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请医生过来?”贺伊爵声音温和。
宋青葵摇摇头,“不用,没关系的。”
贺伊爵低着头,眼神诚恳,“实在对不起,我没想到我妈妈这么心急,没有提前让你做好准备是我的不对,要不是lot提醒我你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我还一直都没有发现。”
宋青葵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站在贺伊爵身后的lot。
贺伊爵将她带到了三楼,打开一间房,“这是给你准备的房间,希望你能喜欢。”
房间里布置的很甜美风,纱幔曳地,粉红系和蓝色系的色彩交织,地上铺着柔软的羊毛毯,连落地灯罩都是可爱的粉红色。
“嗯……谢谢。”宋青葵一时间被满眼的粉给惊了一下。
贺伊爵抚额轻笑,“让你见笑了,我妈妈没有女儿,一直都想要个女儿。一听你要过来,她可能就是太激动了吧,所以才……”
宋青葵抿唇轻笑,“替我谢谢你妈妈,很可爱。”
贺伊爵见她脸色却是不好看,没有血色的脸颊白到近乎透明,脆弱的几乎摇摇欲坠,连忙退了一步,“那你先休息,休息好了再慢慢玩儿也没关系。”
宋青葵点头,等到门一贯上,隔绝了屋外的视线,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她却是不太喜欢这种社交场合,尤其是这样目的性极为浓厚的社交场所,你来我往,各怀鬼胎,她会止不住的心里厌烦。
她走进了一旁的浴室,浴室里衣帽间是连在一起的,设计风格也颇为讨喜,衣帽间里摆满了当季的新款衣服鞋子还有包包,落地镜占了角落一隅。
她走到落地镜面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脱掉外套又脱掉自己的高领衫,脖子上本来包扎好的白纱布已经渗出了血。
那时刚才周安娜压迫到的,血已经将纱布渗的不能看了。
宋青葵朝着镜子中的自己自嘲的笑了笑,没想到想躲着麻烦点,但是麻烦总是不找自来。
她将纱布缓缓拆了下来,低头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了新的纱布和药,站起身子的时候,忽然瞳孔骤然一缩——
镜子里,她的身后出现了另一个人。
宋青葵连忙转头,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脖子,“你进来干什么?”
lot站在离她几步开外的地方,不远不近的距离,压迫感却极强。他单手插兜的站在那儿,气定神闲的开口,“我敲门了,你没听见。”
“那现在请你出去。”宋青葵很不高兴。
一旁的墙上有两扇拱形窗户,窗台上摆放着几盏雏菊,偶尔飘过几朵白云,稍稍停留,就像是再亲吻雏菊花一样。阳光穿透进来,再镜子上折射出寄到斑驳陆离的光芒,这些光芒又尽数洒落在宋青葵的身上。
她只穿了一件贴身的蕾丝内衣,肌肤欺霜赛雪,腰身纤细,波浪般的长发自肩上倾洒,发尾在腰间轻晃。
纯黑的衣紧紧贴在肌肤上,阳光在她身上跳跃,自肩头到腰间,像白云亲吻雏菊花。
lot的瞳色很深,他的视线不避不让,仿佛不知道避嫌为何物。明明听到了宋青葵赶人的话语,但是脚步却一动也没动。
明明不冷的天气,但是宋青葵觉得自己的汗毛都快要竖起来了,她眼眸瞪着他,又重复了一遍,“请你出去,你听不到吗?”
说话声音大了一点,扯到了自己的伤口,宋青葵顿时眼睛都红了。
手掌渐渐有了湿漉漉的感觉,有一点点的鲜血溢出了指缝间,樱桃红晕染了梨花白,在阳光里摇晃着,刺目又妖冶。
lot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他长腿一抬,朝着宋青葵走了过来。
“你干什么?”宋青葵往后退,背上却触上一抹冰凉,是镜子。
她后背抵着镜子,已经退无可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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