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内九皇子接连自举七名门客,有克扣军饷的、有纵子伤人的·····往日那些个投入其门下作威作福的,皆是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朝堂上皇帝俯瞰着众位官员,不厌其烦的听着他们争论不休的寥寥数语。
光阴荏苒,五十多年前他也曾这般躲在幕后,强装镇定等待着大臣们争论出自己的生死。
如今皇帝年事已高,他都差点以为等不到那个韬光养晦的儿子来争、来夺了。
甚至还一度怀疑再经历那么多变故,身上多出许多枷锁之后,这个儿子真会一蹶不振。
作为一国之主他要为百姓国家负责,择选出最合宜的继承者,亲手斩了将来会掣肘儿子的牵绊。
但作为父皇,他无疑是残忍的,可漫漫帝王之路注定是孤单的,只希望多年来的磨炼让儿子能适应,也希望有朝一日他悉心栽培的儿子能体谅他的用心。
丞相迟迟不见皇帝表态,先站一步出来,总结众人的期望“陛下,九皇子杀伐果断,知人善用正是帝王之选,臣等举荐立九皇子为太子。”
“臣不赞同。”太尉否定,“四皇子军功卓著、纵观大局,才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皇帝像是在思考他们的话,眉眼抬了抬,眼睛瞥向御史大夫“你可有看法?”
御史大夫不紧不慢的行礼,“老臣觉着此事颇为蹊跷,九皇子向来与四皇子亲近,没有与之争夺太子位的意愿,突然如此行事会不会有什么内情?”
“平白猜测可有凭据?”丞相质问。
御史大夫反问“难道丞相敢笃定没有吗?”
“你····”丞相怒甩袖回身向皇帝又行一礼,“请陛下定夺。”
皇帝闻言也不吭声,冷下脸逐个看了一眼。
自古帝王之心深如海,被皇帝这么软刀子一磨,众人顿时没了方才那激昂的情绪。
一场小风波,皇帝却心下有了数,时至今日朝堂暗里扶持的势力今日也算是浮到表面了。
三足鼎立倒也不赖,几方周旋才能稳住朝局不至于一时强压。
随着皇帝的离开,立太子之事暂且不了了之,御史大夫背着手独自走着,嘴角微微抬了下。
对当今这位陛下,御史大夫也不知该赞扬其深谋远虑还是心狠手辣了。
当年皇帝陛下亲历了谋位之争,对于皇家司空见惯的伎俩怎会不知,早在三皇子年幼时便中意他继承衣钵,可未免太过苛刻了些。
让三皇子独自面对宫闱内的明争暗斗,削弱他的势力,不让他过早参与结党,无非就是让三皇子通透帝王不可存有偏私。
那个看似可以为所欲为的位置,实则才是一生最大的禁锢。
帝王的婚丧嫁娶都是以国为重,看似有情实则必须断情,失去与得到往往只是纵观大局的取舍而已。
至亲可舍、挚爱可丢,想必这就是皇帝陛下想教会三皇子最沉重也最重要的道理。
··········
四皇子听完太尉之言心里难免对九弟有所芥蒂,但他矛头却直指三皇子,吩咐亲信去查。
太尉也赞同他的想法,附和道“是该好好查查了,这九皇子向来不与三皇子亲近,但此前不但亲自拜访了綵撷阁,回府后便彻查揭发,难道他们二人达成了什么共识?”
“的确棘手,九弟向来横冲直撞,喜怒都挂在脸上,可这次竟一丝风声都未透出。”四皇子面沉似水,“三哥虽不足为惧,可他计谋心思在兄弟之中可谓是佼佼者,九弟若得他相助,输赢就真难料了。”
太尉泛起了愁容,“九皇子深得皇帝喜爱,母族势力也不容小觑,倘若事实如此,我们不妨·····”他做出个抹脖子的动作,对三皇子动了杀心。
四皇子不赞同道“虽说三哥不受父皇朝臣的待见,可他身份摆在那里,万一留下把柄后患无穷。”
“只要计划周详,我们不仅可以除了三皇子,顺带嫁祸给九皇子岂不一石二鸟。”太尉眼中燃起精明的光。
若能一次除掉两个,四皇子不心动假的,可所谓周密的计划压根就不可能存在,只要有一点失误,等待他的将是万劫不复。
太尉见他迟疑又继续撺掇“成大事不能太拘泥,倘若东窗事发老臣愿一力承担罪责。”
“太尉言重了。”四皇子赶忙赔笑道“本王全仗太尉谋划才有今日,一切还得劳烦您辛苦了。”
太尉又岂会不懂四皇子的盘算,可箭在弦上他已是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事成他将一人之下,但若失利,万丈深渊都不够填补,唯有清除一切阻挡在前的障碍,太尉才能安心。
此时二人还在暗自谋划盘算,且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玦爷向来不怕他们筹谋,就怕他们按兵不动、毫不作为。
等的就是他们先耐不住性子出手,玦爷借此才可师出有名,名正言顺的“自保”。
勾心斗角玦爷都可应对自如,唯独眼前这个棘手的”麻烦”他却毫无办法。
自打澜梦醒来后就始终不言不语的,总是跟在他身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荣奎劝了好些次都被澜梦瞪了回去,一副你别多管闲事的架势。
玦爷有些不懂她为何如此,几次试探的询问澜梦均是一脸的不耐烦。
他自己理亏也不敢过多招惹,也就只好顺着澜梦。
又过了几日,澜梦选了个深夜溜进玦爷的卧房,化出灵气向他击去。
青烟相撞,果真如澜梦所想,可玦爷没有清醒,倒是出乎意料的。
自打她醒来就察觉到玦爷身上隐隐藏着龙燮的气息,澜梦太过熟悉,她相信自己绝不可能会弄错的。
她妄动灵气救人深知龙燮会恼怒,忍了这些日子也不见他露面斥责,澜梦抓心挠肺般的难受,干脆自己动手逼他现身。
她俯下身戳在玦爷的脸颊,指尖的灵力并没化掉任何伪装,那他就真的只是玦爷,不是龙燮?
不可能啊!
澜梦拧起眉,站到了天明。
玦爷每日卯时准时醒来,睁眼就看到一脸疑惑的澜梦瞪着自己,有些局促的拉了拉衣襟,“找我有事?”
“为何你会有龙燮的气息?”澜梦难得这么严肃,“你若不是他幻化的,那他何时来过?”
澜梦的反常和认真都源于那人,那个叫龙燮的甚至不用露面就足以让他输的一败涂地,玦爷苦笑道“你的伤是他治好的。”
可这种被龙燮无限保护的感觉很差,澜梦不知为何,可就是越来越排斥。
伸手吸收了玦爷身上残留的龙气,澜梦顺势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还真是·····她一点都不感激龙燮,这会子反而想狠狠揍他几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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