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记帐是你的错,反正人家记了,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证据一张张糊到他们的脸上。
村里长眼睛的人,现在都叛到了牛总这边,村长也帮着他说话。
他的兄弟们想闹,又有官方人员镇压,所以只剩嘴上吵的厉害,谁也没敢强动手。
牛总没有忘恩负义,那祖坟就有一块他的地方。
为赶时辰,让他们去一边说事,我们先把人葬下去。
之后,我跟老黄在坟地里,准备给刚埋下去的小东西超度。
隔着老远,还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我把我的地方,埋上了这口棺,以后我老了死了,不往祖坟里来。”牛总说。
他兄弟嗷嗷:“你媳妇儿也不能来。”
“那不可能,她也是牛家的人,凭什么不能来,这里有她的地方。”
“你都不往祖坟里来,她来干什么,跟你埋在外面不正好。”
“她来自有她来的理由。”
老黄悄悄跟我说:“就一块破地方,也不是风水宝地,龙脉福窝,有啥稀罕的,不来就不来,随便去哪儿不比挨着这群人好。”
我瞟了他一眼:“你不懂。”
他贼虚心:“那爷给我讲讲呗。”
我看了眼小东西埋下去后,铺平的墓坑道:“牛总是觉得对不起他,这么多年没认,现在把他埋进祖坟里,就算给了他名份,把他认了回来,成了他们家的人。”
“他自己不进祖坟,守不了儿子,又不想让他一个人孤单,所以一定要把她媳妇儿埋进来,守在他身边,活着不能做母子,死了就永远陪着。”
黄老邪嘴唇动了一下,半晌,才“害”了一声:“人死如灯灭,就算不灭也都去轮回了,谁能陪得了谁呀!”
“话是这么说没错,这也就是活人的一点心意而已。”
我看他把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停了这个话头道:“你守在外面,我来超度。”
他答应一声,往后面退了七步远。
在民间,夭折的孩子不能堆坟,像小家伙这种,就更不能了,所以埋过的地方是平的,只有砖在外面圈了一圈,算做记号。
此时,香炉就放在记号的前面,香炉的前面又摆了供桌,供桌的前面,是一个大的火盆。
我坐在火盆的前面,身边有一个很大的塑料袋,里面是表纸,元宝,还有我折的一对童男女。
先点香。
香烟一出,黄老邪把他收着的小东西放了出来。
他眼里雾蒙蒙的,先看向我们,然后狠狠吸了一口燃着的香烟。
之后,脑袋迟疑的转向远处吵闹的一群人。
“我……能过去看看吗?”他问。
我跟他说:“掺与这些事对你没好处,还可能挡了你轮回的路。”
他笑的憋憋屈屈:“我都成他们的孩子了,还轮什么回,我在下面等着他们,等什么时候他们也下来了,我们一起走,还做一家人。”
我默然无言,用眼神示意黄老邪跟着他过去。
别人看不到他的,所以他过去后,也没人注意,仍旧在猛烈地争吵。
小东西先朝牛总鞠了三个躬,之后开始往他的三个兄弟面前走。
这小家伙,虽然死的时候还没成人,但却在人群里混了这么多年,熟知不少东西。
他连时间都算的准准的,正值正午,至阳转阴时,他突然就把自己的真身暴露了出来。
只给牛家的人看到,一个卤蛋脑袋,上面两个深陷的大眼珠子,鼻梁歪塌,嘴巴咧到耳朵后面。
正“嗷嗷”吵的厉害的牛家几兄弟,看到这个,声音突然就卡在脖子里,再发不出来一声。
他们两眼发直,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人,盯了大概两秒钟,然后有人“哇”一嗓子往外跑去。
围观的村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们已经跑了个净光。
剩下牛家一对老夫妇,可能是吓太狠,腿脚发软,在原地弹蹬了半天,也没挪动半步,反而一屁股坐到地下,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村民都当他们是吵架气的累的,幸好人多车也多,七手八脚的把他们抬上车,往医院里送。
牛总还是孝顺,看到父母这样,匆忙过来给我们交待一声,就跟着赶去医院。
那边怎么处理的,我们也管不了,就抓紧时间把小东西唤回来。
几遍度人心经念过后,他身上的黑气去了不少。
我把手边的香表元宝都点在火盆里,跟他说:“你要不要轮回,也不是自个儿说了算,我把这些东西烧给你,多少能抵一阵子。不过呀,我也劝你,做人……做灵都是一样,不要太认真,谁跟谁的缘份,都是天注定的,强求来的不见得是好事。”
他似懂非懂地看着我。
我也看了他一眼,最后把两个童子的眼睛点上朱砂,投进火盆里:“这个过去陪你玩的。”
“感谢!”他向我鞠躬。
之后把手摊开:“我也送你一样东西。”
“别……”
我话没说完,他已经在一片烟火里不见了,在他刚才站过的地方,落了一块小石子。
指甲盖大小,透亮的,上面还穿一根红绳子。
我问黄老邪:“这什么玩意儿,你认识吗?”
他摇头:“不知道,人家送你的,你就收着呗,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了。”
我“嗯”了一声,把东西捡回包里。
这边的事已经了了,也没等牛总回来,我们就先返回了县城。
路上黄老邪问我:“爷,你来不是给他们家看老宅的吗?这也没进村,也没看宅,怎么就回去了?”
我兴趣全无,靠在车座上回他:“还看什么,人都看过了,宅是死的,人是活的,人动了,宅自然也就跟着变了。那两个老的,也就闹到今儿了,从这儿以后他们这家宅,该宁了。”
黄老邪捋着胡子笑:“这倒也是,都那么老了,黄土都堆到头顶了,怎么就不积一点德,亲生儿子都坑。”
“可能就是心里不平衡,又有三个儿子挑拨吧。”
我这两天没睡好,现在事处理完了,坐在车上就犯困。
刚想把眼睛合上眯一会儿,手机乍乍乎乎地响了起来,上面显示着白曼清的名字。
我才一按接听,她紧张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常乐,你妹妹她不见了。”
我的心“突”地跳了一下,一巴掌拍向老黄,示意他换司机下来,他开。
一边问白曼清:“你别急,跟我说清楚,她怎么不见的,在哪儿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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