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可……”
梅氏倒不是对韩进有什么不满,就是一时有些绕不过去这个弯。
“这件事是你自己提的,还是韩进让你来说的。”
梅氏本来想称呼进兄弟,话出口却改了口。
梅庄毅想了一下道:“两者都有吧,我觉得进子有能力做好你的女婿,做好我的外甥女婿。
大姐你回去后好好想想,和我姐夫也商量商量,我真觉得进子挺适合月儿的。
而且,你最好也问问月儿的意思,这事咱们还得看孩子的意愿。”
梅氏点点头,一时间心乱如麻。
接下来中午吃饭的时候,梅氏总有些跑神儿,卢明海看在眼底,可因为人多也不好当面询问。
而卢娇月则是心怦怦直跳,方才她见她娘和小舅舅一同进了屋,她娘现在这种状态,恐怕是小舅舅已经和她娘提了她和进子叔之间的事。
按下不提,吃过午饭,二房一家子便回了家。
见儿女们都不在了,卢明海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梅氏也没瞒他,将之前小弟跟她说的事和男人说了。
听完后,卢明海陷入沉思。
良久,他才开口道:“你是怎么想的?”
梅氏顿了一下道:“我总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进兄弟,不,韩进怎么会想到要娶咱家女儿?”
听到这话,卢明海笑了一下,道:“一家有女百家求,这事儿正常,咱月儿长得好,性子好,若是没人看中才不正常。”
“可……”
好吧,梅氏还没有绕过这个弯儿。
静默了一会儿,她想起方才男人说的话,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事可行?”
卢明海点了一下头,“我觉得庄毅说得很对,除过他本身年纪大了点儿,确实配得上咱们女儿。
当初是谁说的,哪家的闺女以后要是能嫁给进兄弟,就要享大福了。
怎么,这会儿倒是看不中人家了?”
“这倒不是,我只是……”
“要不然咱们问问女儿的意思?
咱们想再多,若是咱女儿不答应,恐怕也是白搭吧。”
梅氏心绪纷乱,只能点点头。
之后两人便把卢娇月叫了过来,因为之前便有过一次询问女儿婚事意愿的事情,这次二房两口子倒也没有什么心理障碍,就把梅庄毅提的这事给说了。
“这毕竟关系着你的终身大事,上次杜家的事,娘和你爹轻忽过一次,这次是万万不能了。
娘和爹现在就想问问你,你看得中你进子叔不?”
话说出口,梅氏顿时觉得一种莫名的尴尬上了心头。
什么叫你看得中你进子叔不?
这叔叔跟侄女……唉,这到底是什么事啊……
紧接着,她又匆忙补救道:“你小舅舅说了,韩进跟他是朋友关系,这算不得错了辈分儿。”
事情到了这一步,卢娇月反而不忐忑了。
看她娘的态度想必同意的心思占大多数,若不然也不会来问她。
她没有犹豫,也没有说那种模棱两可‘都听爹娘的’之类的话,而是很爽快地点点头。
不同于上辈子嫁给杜廉之前的忐忑与不安,直视本心,其实她也是十分想嫁给进子叔的。
倒不是急切,而是一种水到渠成的坦然。
见女儿几乎没有犹豫的就点头了,梅氏有些不能接受,不免就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可让她认真回想,女儿和韩进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过格的地方。
尤其女儿平日里让她拘得紧,她并不认为女儿会闹出什么私相授受之事。
梅氏并不知道,有一个人手段比她想象中更高,以几乎润物无声的方法,就将自己和卢娇月的婚事摆上了桌前。
既然不是私相授受,那就是女儿也对韩进有好感了?
作为第一次嫁女儿的梅氏,一时间心里乱得厉害,有一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感叹。
可让她出口质问,她也是做不到的,毕竟女儿素来听话懂事。
于是,她只能用十分无助的眼神去看了一眼男人。
作为爹的卢明海,此时显现出男人在大局上应有的冷静与镇定。
他点点头,对卢娇月道:“这事爹和娘还要商量商量,你先回屋吧。”
卢娇月没有多留,很快便出了屋。
待卢娇月走后,两口子面面相觑对视了好一会儿,卢明海才感叹道:“女儿长大了。”
其实若论心情复杂,他并不比梅氏少。
“那咋办?”
“既然孩子愿意,那这事就这么办了吧。”
梅庄毅只短暂的在家里停留了一日,便又去县里忙了。
东西弄回来,必须得尽快卖出去。
虽之前他便找过销路,也有几家大粮行表示有意向,但事情毕竟没有板上钉钉,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连着多日,梅庄毅和韩进便来回于各处县镇之间,忙了差不多近十天的时间,才和几家大粮行商谈好交易的事情。
他们是野路子,又是第一次做这种买卖,有几家第一次与他们打交道的粮行,并不信任他们。
梅庄毅和韩进也不怯场,只定下一个让双方都能接受的卖价,便告诉对方次日东西就能拉过来。
到了次日,果然一车车粮食运了过来,对方虽有些诧异,但验了货之后,也顾不得这些了,笑眯眯的让手下伙计赶紧点收。
早说过,粮食这东西在任何时候都是紧俏物,尤其梅庄毅和韩进这趟去的是南方一个著名的鱼米之乡,那里的稻米是出了名的好,稍微懂行的都能看出来。
因为卖价低廉,所以并不存在赊欠的事情。
当然也不是没有粮行提出赊欠事后结账的事,但俱被两人婉拒了,对方若是再提,两人当场就拉脸要把东西运回去。
因为东西确实好,价钱也好,这些粮行也都没再磨蹭了,生怕东西被卖去别家。
又忙了差不多大半个月的样子,所有的粮食才终于都换成银子,而此时也进入六月。
夏日炎炎,天气热得厉害。
从外面回来后,梅庄毅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满脸笑容地将一个木匣子放在桌上。
“这下我有钱了,你也有娶媳妇的银子了。”
韩进虽没有像他这样喜形于色,但也是满眼笑意。
“累得可真够呛,以前总觉得做生意看起来很简单,真做起来才发现这世上就没简单的事!不过咱们也算是运气好,第一趟就赚了个钵满盆满。”
梅庄毅没有耽误,将匣子里的银票拿出来一分为二,其中一份推到韩进面前,“这份是你的,咱俩一人一半。”
韩进拿过来看了看,“好像有些多了吧。”
“不多,卖粮食咱们差不多赚了两千两,还有卖皮子赚的近三百两银子。”
韩进顿了一下,“这皮子是用你的钱收来的。”
梅庄毅斜他一眼,“你还跟我讲究这个?
我当初说要做生意,你不也是二话没说就答应入份子了?
从你答应的那一刻开始,咱俩就算合伙了,赚来的钱自然一人一半。”
韩进知道梅庄毅的为人,也没有出言再推拒,而是将银票接了过来。
“至于胡三他们,我想着也不能让人家白跟咱们跑这么久。
这里有三百两,你拿着给他们分分吧。”
见韩进要说什么,梅庄毅打断道:“行了,他们是看你的面子跟咱们一起出去的,这辛苦钱我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出。”
好友都把该说的话说完了,韩进自然没话可说。
本来他打算从自己赚的这份钱里拿出一部分来,分给胡三等人。
大家都要养家糊口,他可没脸让人白跟自己跑这么久。
既然好友也拿出了钱,他再添上三百两,给大家分一分,差不多每人也能得五十两银子。
虽这些钱并不多,比在赌坊做甚至还要少一点,但毕竟是堂堂正正赚回来的。
胡三几个跟韩进的时间久,他能明白大家都在想什么。
年纪都大了,都娶了媳妇生了娃,哪怕是为了娃儿,也得做个当爹的样子来,都想换条路走。
至于那些只冲着银子去的,韩进这次也没叫上,不论是非对错,只是各人的想法不同。
按下不提,手里有了银子,韩进不免就想到要去卢家提亲,可在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把自己的户籍从韩家庄里迁出来。
这事必须经过县衙,所以韩进又去了李家一趟。
将此事和李水成说了,李水成沉吟一下道:“这事归主簿郑卫管,我与他有些私怨,恐怕从我这里走反倒会弄巧成拙。”
俗话说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县官。
这铁打的衙门指的不是其他,而是指上面的官员经常会有调动,可下面的小吏却是常年不挪窝。
就好比李水成,他爹是在万年县当捕快的,等他接了他爹的位置,还是留在万年县当捕快。
而上面县令、县丞及主簿这类有品级的朝廷命官却是频频更换。
有因为政绩好,被升调的,也有贪赃枉法被摘了官帽子的。
总而言之,因为上头的人频频更换,最长任期也不过是连任两任,所以下面这些小吏们,有时候并不卖这些人的面子。
有句俗话讲得好,任你官清似水,难免吏滑如油,大致就是指的这个意思。
小吏虽小,但无奈在当地经营多年,而县官虽大,若是被人有意架空、阳奉阴违,也就只能成个空架子。
这也是当初李水成为何能说动刘知县关闭城门的主要原因,其实不用刘知县,李水成打声招呼便能让人办了,到底他为人刚直,不愿意这般处事,而是选择走明路。
而李水成和主簿郑卫有私怨,也俱恰恰是因为李水成这种性格。
郑卫当年是随刘知县一同来上任的,也算是走了刘知县的路子,才坐上这个主簿位置。
这人大抵是第一次当官,又仗着刘县里的势,德行十分差,没少在下面人面前耀武扬威、吆五喝六,搞得比刘知县还官架子大。
可偏偏李水成是个冷肃话少的性子,从来不吃他这套,该他做的事,一丝不苟全部做好,至于阿谀奉承?
对不起,不会。
换着一般人都不会去和李水成计较,不过是个小小的捕头,寻常都不会出现在刘知县眼皮子底下。
可郑卫却不这么想,他觉得李水成是瞧不起他这个主簿,也是他心虚,因为他这个位置是花大价钱同刘知县卖来的,于是没少明里暗里给李水成穿小鞋。
事情倒是不大,可时机不对,正是双方进行磨合的时候,郑卫代表着外来户一派,而李水成代表着本地小吏一派。
刚好郑卫不会为人,搞得下面个个怨声载道,借着这个由头,双方便开始明里暗里博弈起来。
来回斗了几个回合,以郑主簿落败为告终。
郑卫自然不忿,便寻了机会找刘知县告状。
可刘知县才懒得搭理他,他虽贪财,但人不傻,把下面人都给得罪光了,以后他这个县令还指挥谁去干活?
至于把人都给换了,那是不可能的,刘知县可不是寒门出身,家里也算是有点势力的人家,自然不会想问题像郑卫那么简单。
且弄个郑卫在身边,刘知县也不是没打算的,同一方的人中,总要有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红脸,才便宜收拢人。
郑卫落了个没趣,之后便将李水成给恨上了。
不过他一直都拿李水成没什么办法,一来李水成做事滴水不漏,不让他有错处挑,二来也是刘知县警告过他。
刘知县只任三年,自然不想无事生非。
惹出了事,他光顾去收拾烂摊子了,哪里有时间找机会捞钱捞政绩。
听到这话,韩进静默下来,他原本打算就是想走姐夫的路子,将自己的户籍从韩家庄挪出来。
这么看来,恐怕是有些不好办了。
“不过这事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恐怕要花大价钱。”
一听这话,韩进当即就明白其中的意思,这是要走刘知县的路子?
其实他当初就做过最坏的打算,才会想赚一笔钱用来买通。
“银子我有,只要能将事情办成。”
李水成点点头,他也知道妻弟这趟出远门做生意,赚了不少银子回来。
“因为上次那事,刘知县对我甚是和颜悦色,再加上最近我可能要调任到府城那边去,应该能在他面前说得上话。
只是以他的性格,不出银子大抵事情办不了,我先去探探他的口风,然后再同你说。”
“姐夫你要调任了?”
李水成点点头,脸上难得带点儿笑意,“府城那边缺了个总捕头,可能有意拿我去填上。”
“那真是恭喜姐夫了。”
“这事暂时也就是个信儿,到底如何还要等文书。”
韩进知道他姐夫的性格,向来是个稳重谨慎的性子,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能这么说,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不管怎样,还是要恭喜姐夫,另外我这事还要麻烦姐夫了。”
李水成走后,韩腊梅将弟弟拉进里屋说话。
“娘那边你跟她说过卢家那边的事没有?”
韩进面色一冷,眉头微皱,“没。”
韩腊梅看了看弟弟脸色,叹道:“她毕竟是咱们娘,这事你是瞒不住她的。
我知道你对她有心结,可若是你不跟她说,她知道该伤心了。”
韩进冷嗤了一下,“她如今有儿子有孙子,恐怕是顾不住咱。”
看着韩腊梅不赞同的眼神,他想了下,道:“好了姐,这事你别管,我会跟她说的。”
一路出了李家大门,韩进想着之前大姐跟他说的话,便打算回韩家庄一趟。
到了韩家庄,进了韩家大门,恰巧迎面一个男人从屋里走出来。
这人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个头不高,生得鞋拔子脸,吊梢眼,薄嘴唇,从面相上就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见韩进走进来,这人右边眉头一挑,阴阳怪气道:“哟,咱家的大忙人回来了,这是上哪儿去了啊,一走几个月不见,你不知道咱娘可担心死你了,生怕你死在了外面。”
话音还未落下,从屋里匆匆忙忙走出来一个妇人。
她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一头乌发在脑后挽了个纂,插了根银簪子。
她有着乡下妇人极少有的白皙皮肤,细细的柳叶眉,微微上挑的丹凤眼。
眼角虽有些细纹,但并不影响她的风韵犹存,让人一看就知道年轻的时候定是个大美人。
也确实如此,若不然当年韩老栓也不会一眼就看中她,硬是顶着压力娶了她进门,甚至不嫌弃她带了两个拖油瓶。
见到韩进,她激动得有些泣不成声。
“进儿,你回来了?”
千言万语,日日的夜不能寐,都化为了这简单的一句话。
韩进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娘,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庄氏擦了一把眼泪,上前就要拉着韩进进屋。
哪知手刚伸过去,就被韩进躲开了。
庄氏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手,撑起笑容:“你累了吧,中午吃饭没?
若是没有,娘这便去给你做。”
“娘,我也饿了,你咋不去给我做呢?”
听到这话,庄氏偷偷看了儿子一眼,才好声好气对继子说:“你中午没吃饱?
没事,娘一起做了,到时候你和进儿一同吃。”
韩大山瞥了一眼庄氏,又瞥了一眼韩进,才怪笑了一下道:“娘,我跟你开玩笑的,咱家的大忙人回来了,你还是赶紧去侍候他吧。”
明明这种情况上演过无数次,可每次韩进心中都无法平静,不过他知道他说什么,他娘都不会听的,遂冷冷地道:“不用了,我吃过饭才回来的,我先回屋了。”
说完,他便往自己的那间屋去了。
而庄氏也顾不得再跟韩进说话,而是转头好声好气问继子想吃什么,韩大山借坡下驴,大着声音站在院子里与庄氏说话,不外乎就想显示庄氏对自己这个继子有多么好,对韩进这个亲儿子有多么差。
不一会儿,庄氏便去灶房里忙去了,大抵又是忙着去给她继子做饭。
听着外面的动静,躺在炕上双手枕在脑后的韩进,脸上挂起一抹讥讽的笑。
当年家乡闹旱灾,赤地千里,家里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韩进的爹便带着一家人同一个村的村民逃荒出来。
出来后才知道,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到处都是拖儿带女逃荒出来的灾民。
天气炎热,入目之间全是满脸恐慌之色的人们。
其实若不是到了绝境,没人会舍得离开自己的家乡,丢下家里的房子和地,以灾民的身份四处流窜。
灾民太多了,没有城池愿意放他们进去,他们只能从一个地方又辗转到另一个地方。
大家出来之前随身携带的最后那点儿粮食早已吃完,只能见着什么吃什么,树根树皮、野草,甚至是泥土。
就像是蝗虫过境,一波灾民过后,留下的只是一片荒芜的土地。
到了最后,能吃的都被吃光了,渐渐就开始死人。
死的人越来越多,瘟疫开始蔓延。
当大面积瘟疫散播开来,本就丑恶的人性更加丑陋,竟繁衍到人竞相食的地步,而此时韩进一家的境况也到了绝路。
韩进的爹是个读书人,本身家境也殷实,坐拥百十亩良田,美妻娇儿,日子过得也算和乐。
可这一切都在旱灾肆虐下,一朝尽丧。
韩进的爹是个聪明人,出来之前便预想过各种会遇到的情况。
别人的粮食都是背在身上,唯独韩进一家人不光身上背的有粮食,还在自己所穿的衣裳里缝了一些,一家五口人,每个人的身上都缝着尽可能多的粮食,还有各类药物以及银票银子首饰等物。
并刻意穿得很破,打扮得与其他灾民并无不同,甚至更为狼狈一些。
也因此他们躲过了一次又一次劫道,躲过了灾民之间彼此的抢夺,躲过了瘟疫之前大范围的腹泻,也躲过了瘟疫。
可人再怎么聪明,若是老天爷不赏脸,也没有什么用。
韩进的小妹妹因为长时间的缺水缺食,终于撑不下去了。
为了维持小女儿的生机,韩进的爹甚至割腕放血给女儿补充水分。
可事实证明这并没有什么用,不过是一个才三岁不到的孩子,能跟着一家人跑出来,又撑了这么久,已经极为不容易了。
在一天深夜里,韩进的小妹终于断了气。
一家人伤心欲绝,却是连大声哭出声都不敢,偷偷摸了出去,悄悄找地方将人埋了。
这种时候,死人算什么,有许多人饿极了连死人都不会放过。
韩进的爹本就算不得是个强壮的体格,经过这一遭,彻底被击垮了。
没过多少日子,便也跟着走了。
在快临死的那几天里,韩进的爹大抵也知道自己不行了,拒绝一切食物和水,将仅有的一些东西都留给妻子和儿女。
而这时候,韩进才十一岁。
这大抵就是所谓的人生巨变吧,在这之前,韩进的生活无忧无虑,每日最为让他发愁的就是功课学不好,被他爹罚写大字。
而在这之后,家里仅有的一个男人没了,他此时虽称不上是个男人,但也得顶上。
幸好接下来路过的一个城池,当地的官员是个好官,愿意接纳没有染上瘟疫的灾民进城,韩进一家人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虽粮价暴涨,但他们出门之前带了些银子,以高价卖粮,也卖到一些。
也幸亏韩进一家人够果决,没有耽误,买到一些粮食,很快那个官员便在全城的压力之下,不得不将这些灾民逐离,而这一群灾民又陷入颠沛流离的情况中。
才十一岁的韩进带着柔弱的母亲和姐姐,一路避着人群多的地方走。
这其间也碰到过不怀好意的人,不过韩进从小生得体格健硕,他爹因为身体不够硬朗,为了让儿子以后能有个好身板,曾请过从镖局退下来的镖师教过他两年。
若是碰到一个两个不怀好意的灾民,韩进也能对付。
最危险的一次,他甚至杀了人,杀了一个不但想非礼他娘和他姐姐,甚至还想事后吃了他们的人。
这个人轻忽了韩进,认为他只是一个小娃子,不能顶什么事,却被韩进从身后拿了块儿大石头砸死了。
死状凄惨,面目全非,脑浆都被砸出来了。
那是韩进手里第一次闹出人命,自那以后,他的眼神越发狠戾,就像是一头狼崽子似的,虎视眈眈地瞪视着任何不怀好意的人,护着娘和姐姐通往可以给他们安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