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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日子是早就定好的,事先也让卢广义过去打过招呼了,所以裴家那边也早有准备。

    一见卢家二房三口人远远走来,裴老爹和毛氏立马从屋里迎了出来,而裴贵娥在屋里晃了一下,就躲进里屋去了。

    裴贵娥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大哥叫裴大柱,二哥叫裴二柱,弟弟叫裴小柱。

    裴大柱和裴二柱都已成亲,裴大柱连孩子都有了。

    知道今天亲家上门,一大家子人都收拾得干净体面,往日里在外面疯跑着玩的两个孩子,也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十分乖巧的站在各自娘身后。

    一阵寒暄,二房三口人跟着裴老爹和毛氏,以及裴贵娥的两个哥哥,进了堂屋。

    裴家的家境算不得好,家里住的是土坯房,一共六间房住了整整十几口人。

    不过乡下人家大多都是这么住的,倒也没什么让人可挑剔的。

    将带来的聘礼放在一旁桌子上,二房两口子坐下来和裴家老两口说话,卢广义则坐着爹娘下首处,目不斜视的坐着,整个人显得很拘谨,又带了点不太明显的激动与羞涩。

    裴家老两口比二房两口子年纪要大上一些,且没两人保养得好,所以明明年纪也就只大了几岁,却看起来比两人老了不少,倒不像是平辈人。

    不过二房人倒也没有吃惊,一来是早就见过了,二来乡下人大多都老相,俱是因为长年累月在地里做活儿被晒的。

    虽是来下聘的,但并没有人去提这茬。

    乡下人虽规矩不大,但一般这个时候都比较温和且注重颜面的,自然不会锱铢必较的当面查看聘礼多少。

    也是对对方人品都有数,且聘礼银子是早就商量好的,至于其他的,规矩摆在那儿,想必人家也不会不讲究规矩。

    所以两家人就宛如平时聊天那般闲聊着,也是打算事先热场,再进入正题。

    裴二柱的媳妇刘氏是去年刚嫁进门的,对于小姑子当初定亲的事,知道的并不多。

    她也是前段时间才听男人说,卢家给小姑子的聘礼银子是九两九。

    自打知道这事儿后,她的心里就一直惦记着,生怕这银子落到了大房两口子手里。

    这会儿,她没能进堂屋,就一直站在院子里探头探脑往里面看。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遂转身扯了扯男人。

    “哎,你说卢家到底有没有将聘礼银子带过来?

    不是说他家手头不宽裕,才会拖了一年,这一年时间就有了?

    还有,真有十两那么多?”

    裴二柱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不争气的媳妇,瞪了她一眼,转身回了屋。

    刘氏跟了进去,到了自家屋里,说话的声音才放开了一些。

    “你到底说说看啊,真有十两那么多?”

    刘氏当初嫁进裴家时,裴家也不过只给了二两的聘礼银子,所以十两银子在她眼里是非常多的。

    也确实多,一般只有比较有钱的富户才会给女方这么多聘礼银子,若是换成二房现在的家境,也给不了这么多钱。

    可那会儿二房还没跟家里分家,卢家又是大溪村有名的富户,再加上裴家当时的处境,二房两口子是特意将聘礼银子定这么多,也有给裴贵娥壮面子的意思。

    当时可是把梅氏心疼得不行,可为了大儿子,也只能咬牙忍了。

    裴二柱没好气地瞪着刘氏,“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眼皮子别那么浅好不好?”

    刘氏翻了他一眼,薄薄的嘴唇微撇,“你倒是有出息,眼皮子也不浅,前几日你不也在跟我说这事吗?

    不是你说的,我能知道这事?”

    裴二柱踢了鞋子上了炕,面朝里躺在炕上,懒得理她。

    刘氏毫不以为忤,扭身扒在窗子上,从屋里往外看。

    待看到大房的小崽子狗蛋,牵着妹妹往堂屋里走时,她猛地一下就直起身来,跑到炕边去拽男人。

    “你大嫂又把狗蛋子使堂屋里去了,你快去看看,方才就跟你说,让你留在屋里别出来,你大嫂叫你一声,你就出来了。

    她有事做,怎么不去叫她自己男人,就知道叫你,一看就别有居心。”

    裴二柱阴着脸不说话,他大嫂指名道姓的叫他,他能不出来,让卢家人看见该看笑话了。

    “你赶紧过去,别让大房占便宜了。”

    刘氏直个劲儿推他。

    裴二柱坐起来,趿拉上鞋子,边道:“就你心眼小。”

    刘氏跟在一旁亦步亦趋:“我也跟你进去?”

    裴二柱斜了她一眼:“你去帮大嫂做饭,就知道偷奸耍滑,小心等会儿娘说你!”

    他将鞋子穿好,又拉了拉衣襟,才往正房那边走去。

    进去的时候,屋里的人还在说话,另一边方桌那里,大房的两个孩子狗蛋和妹妹小草,正趴在桌子旁摸卢家人带来的聘礼。

    卢家带来的聘礼整整齐齐的码在桌子上,上面盖了层红布,让人瞧不清内里是什么东西。

    可能是因为布料的颜色鲜艳,看起来喜庆,小孩子们喜欢,便忍不住伸出小手去摸。

    梅氏早就看见了,可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小孩子,她就只当是小孩子顽皮,也没当成回事,继续和裴家老两口说着话。

    裴二柱也看见了,但他看见就像没看见似的,堆着笑去了他大哥下首处坐下。

    人刚坐下来,就听得‘嘭’地一声响,桌上放的东西被两个小孩子不小心扯掉在了地上。

    “哎呀,小孩子不懂事,亲家莫怪!”

    随着一声歉声,门外快步走进来一个妇人,四方脸,个子挺高的,正是裴大柱的媳妇马氏。

    “真是不听话,还不赶紧出去玩!”

    马氏瞪了两个孩子一眼,便去收拾地上的东西,这俩孩子撒丫子就跑开了。

    “大嫂,我来给你帮忙。”

    一直瞅着动静的刘氏,也挤了进来,凑过去帮马氏去捡落在地上的东西。

    毛氏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两个儿媳妇的秉性,暗暗地瞪了两人一眼,才对二房两口子堆着笑,道:“亲家莫怪。”

    二房两口子倒没有多想,只当是意外。

    虽聘礼被扫落在地上,多少有些不吉利。

    不过既然亲家这边都不觉得有什么,他们自然不会说什么,毕竟东西带过来,就是给人家的。

    蹲着捡东西的马氏,恨得牙痒痒,瞪了刘氏一眼。

    刘氏不敢示弱,回瞪了过去。

    两人捡着地上的东西,捡着捡着就抢起来了,梅氏这才又诧异地看过来一眼。

    毛氏看亲家母眼色,觉得自己老脸都快丢光了,站起来斥道:“一点东西都收拾不好,还不赶紧收拾了出去!”

    里屋的裴贵娥又气又恼,心里恨死两个嫂子了,可人又不敢出去。

    今天是她的好日子,两人为了一点小心思,竟当着义哥爹娘的面,闹出这样的笑话来。

    梅氏是个识趣的,虽有些诧异裴家这两个儿媳妇的表现,到底那儿媳妇是别人家的,她也不好说什么。

    遂,若无其事的正过脸,仿若什么也没察觉出来。

    毛氏见了她这番表现,才松了一口气。

    经过一番闲话,两家人也终于切入了正题。

    卢明海先是表达了一番对婚事被拖的歉意,又夸赞了一番裴贵娥是如何如何的贤惠,然后梅氏就将包着聘礼银子的红封递了过去,毛氏笑着说了两句场面话,收下红封,两家人才开始商讨定婚期的日子。

    裴老爹其实挺欣赏卢明海两口子的,觉得这两口子明理人又实诚,不免感叹给女儿定了门好亲事。

    虽说去年耽误了一年,但毕竟人家有困难嘛,如今人家也应诺而来,也就没什么可挑的了。

    可在卢明海问他婚期时,他却有些迟疑,因为他那婆娘一个劲儿在旁边对他使眼色。

    裴老爹自然明白婆娘到底想的什么,可他实在说不出来。

    梅氏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自然看出来了,想了想也不是外人,遂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接到话茬的毛氏一脸笑,她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梅氏,欲言又止道:“亲家,按理说咱不应该提这事的……”

    梅氏心里一紧,不禁在想他家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赶忙将带来的聘礼以及来裴家后的言行举止都回想了一遍。

    一直垂着眼,老实坐在一旁听父母和未来岳父母说话的卢广义,猛地一下抬起头来,瞳孔紧缩地盯着毛氏。

    梅氏回想了一遍,觉得自家并没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遂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望了毛氏一眼。

    其实毛氏也是老脸赧然,可为了女儿,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也不直面回到梅氏的疑问,而是说了一通家里孩子多,一碗水要端平的话,又道:“你看咱家就两个儿子,我这做娘的掏心掏肺对他们,生怕一碗水端不平,孩子心里落下埋怨。”

    屋里很安静,只有毛氏的声音在响着。

    裴老爹垂着眼睑,裴大柱眼神左顾右看,就是不看卢家人,屋里的裴贵娥则是紧张得都忘了呼吸。

    梅氏也不是个傻的,自然听懂了对方的意有所指,她也没打算绕圈子,遂问道:“亲家母,这话是什么意思?”

    毛氏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是心中有些感叹罢了。

    想一想,这娥儿这孩子从生下来不大点儿,到牙牙学语,到会走路了,到成了大姑娘。

    如今都要出嫁了,当娘的怎么舍得哟。”

    梅氏也有女儿,自然能明白毛氏的心情。

    别说毛氏,每次当她想到女儿有一天会出嫁离开自己,她也会心情很糟糕。

    想到这里,她理解地笑了笑。

    就在她放下心,以为自己是多想了的时候,突然又听毛氏道:“亲家两口子一看就是明理之人,亲家母也是为人和善,想必在孩子们之间会一碗水端平的,是吧?”

    梅氏这时若是还听不出来对方的话音,也白瞎了她活了这么多年。

    她当即一愣,就想说什么。

    这时,就见卢广义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

    “爹娘,咱回吧,这门亲事咱不做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屋里所有人都呆了。

    “老大,你说什么呢!”

    梅氏斥道,又赶忙安抚裴家老两口:“亲家,千万莫怪,这孩子瞎胡说呢。”

    卢广义低垂着头,也不看其他人,只是道:“娘,我没胡说,这门亲事咱不做了!”

    裴老爹顿时恼了,站了起来:“你这小子到底在说什么!”

    卢明海赶忙站起来安抚亲家,又让卢广义给人道歉。

    卢广义素来敦厚实诚,但犟起来也是像一头牛,无论爹娘怎么说,他都只是埋着头不出声。

    裴大柱裴二柱也站了起来,眯着眼看他:“你小子想毁亲?”

    嘴里说着,裴二柱的手就推搡了过来。

    卢广义被推得往后一踉跄,这才抬起眼,道:“你们就当是我想毁亲吧,是我对不起贵娥,这聘礼咱家也不拿回去了,就当是对贵娥的补偿,补偿耽误了她一年多的时间。”

    里屋的裴贵娥哇的一声,哭着跑了出来。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卢广义,哭道:“义哥,这到底是怎么了?”

    卢广义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了?

    你心里应该有数才是吧。”

    这话说得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趁着空档,卢广义上前拉着父母,扭头就走了。

    裴家老两口和裴贵娥脸色剧变,倒是一旁站着的刘氏,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停地拿眼睛去瞅自己男人。

    二房两口子素来看重大儿子,不光是因为卢广义为人实在有担当,还因为他是个明理懂事的好孩子。

    可今天发生的事,就让两口子有些诧异了。

    只是在路上也不好开口询问,只能先忍着等回去再说。

    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到了家里,卢娇月有些疑惑地看着爹娘大哥难看的脸色。

    怎么出门的时候那么高兴,回来却成了这样,难道说大嫂家那边出了什么岔子?

    只是这会儿也不是问话的时候,遂将三人迎了进来,就站在一旁。

    “老大,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梅氏并没有发怒,她知道儿子不是无的放矢之人,若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子今天不会是这种表现。

    “娘,大哥,到底怎么了?”

    卢娇月着急问道,来回看着几人的脸色。

    梅氏没有回答女儿,依旧看着大儿子。

    卢广义脸涨得通红,从裴家出来,他就是保持着这样的状态,一直到回家。

    他实在没脸见爹娘妹妹!

    “娘,你别问了,就当是儿子难得任性一次,这门亲事咱们不做了,至于聘礼,就当是对裴家那边的补偿吧。”

    他有些艰难地道。

    梅氏见此,才发了火,她拍了一下炕桌,斥道:“你说不做了就不做了?

    你让人家贵娥怎么办?

    还有你妹妹,为了给你凑成亲的银子,偷偷地在家里不歇手地刺绣,你以为那点银子是好得的,巴掌大的布,来回要刺上几万甚至几十万针,一针都错不得。

    还有你爹,起早贪黑的,到底为啥?”

    卢广义抬起头,看了爹和妹妹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愧疚。

    只是他依旧什么也没有说,又垂下头去,道:“娘,你就当儿子任。”

    见娘气得要去找鸡毛掸子,卢娇月赶忙上前去拦。

    要知道这鸡毛掸子从来是二弟的专属,小弟也曾挨过,大哥和她却是一次也没有,现在娘气得要去拿鸡毛掸子打大哥,可见是被气狠了。

    她急得眼泪直在眼中打转,焦急地望望娘,又去看大哥。

    “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一旁的卢明海叹了口气,道:“老大,你说吧,爹和娘相信你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卢广义犹豫半响,才艰难地将事情缘由说了出来。

    “你是说贵娥早就跟你提过换屋这事了?”

    梅氏诧异道。

    卢广义点了点头,道:“她跟我提过一次,我没答应她。

    哪知回来妹妹就说要跟我换屋,我本想着既然这屋已经换了,就没什么事了,前几日去跟她说来下聘的日子,她也没有提,谁曾想他家竟然将这事放在今天提,还拿捏上娘你了。”

    那日裴贵娥当着卢广义提了换屋之事,卢广义心里本就有些不舒服,只是他能体谅她的处境,所以并没有怪她。

    回来后,妹妹主动提出换屋子,按他一贯的性格,卢广义是一定不会答应的,可想着之前哭着跟他说这事的裴贵娥,再加上妹妹那么坚决,他才答应下来。

    为了自己成亲,妹妹连自己屋子都让出来了,这让卢广义一直对妹妹心怀愧疚。

    他说不出来好听的话,只能心里暗下决定,以后和贵娥一定要对妹妹好。

    而今天,明明是自家去下聘的日子,对方早不提这事,晚不提这事,偏偏赶着这时候提,显而易见是有想拿捏的意思。

    这才是卢广义最为愤怒的地方,没道理为了他娶个媳妇,先是委屈妹妹,接着委屈他娘。

    方才在裴家见她娘急得六神无主,而对方隐隐有高坐钓鱼台的意思,卢广义心里一直憋着的那股火儿,轰得一下就起来了。

    他不能让自己爹娘低人一等,不能!他家也不欠谁的,用不着这么低声下气!所以他只有对不起裴贵娥了,反正他家也嫌弃他家家境不好,何必再互相为难呢。

    听完儿子的话,梅氏沉默了下来,她扔下鸡毛掸子,一屁股坐在炕上。

    而卢娇月更是一脸惊疑,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她也不笨,自是明白她哥的想法,不禁有些犹豫是不是自己当初提出换屋,是错误的,若不然他大哥也不会因为对她心生愧疚,以至于起了逆反心。

    “老大……”梅氏有些犹豫道。

    卢广义看了他娘一眼,“娘,你别说了,儿子已经想好了,这门亲事咱们不做了。”

    梅氏也说不出心里复杂的滋味,但还是劝道:“裴家会有这种想法也没什么错,是爹娘当初想差了,对不起你,若是早凑钱给你起两间瓦房,也不至于……”

    卢广义打断他娘的话,“娘,这事与房子并没有什么关系,若是与房子有关,儿子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儿子只是觉得……”他顿了一下,垂下眼,艰难道:“觉得有些恶心罢了,这事我既然事先就拒绝了,他家完全可以当时提出来,能成就成,不能成就罢。

    可偏偏放在咱家去下聘的时候拿出来说,尤其还摆出那样的姿态,想拿捏咱家。

    娘,我以前不懂,现在也明白了,娶媳妇不能娶心思多的,就好比大伯母,就因为她那点小心思,害了一家子人,如今……”

    剩下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卢广义这是被胡氏给吓怕了。

    “也许这并不是贵娥的想法,而是她爹娘自作主张。”

    梅氏的言语很苍白。

    卢广义的脸色暗了一下,苦笑道:“即使这不是她的想法,但她一定知道。

    我上次去找她,她竟然当我提都没提,今天他家这么做,她肯定是默许了。”

    话说成这样,梅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那裴家那边怎么办?”

    卢明海突然道:“行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老大不说了吗,聘礼留给他家,就当是咱们对不起裴家。

    这事不说了,老大既然都决定了,让孩子自己拿主意。”

    “可是……”

    “可是什么?”

    卢明海看了梅氏一眼,“你想娶个心思多的儿媳妇回来?

    就算儿媳妇是个好的,可他家那个样子,儿媳妇耳根子再软一些,以后日子还怎么过!老大是咱家以后立门户的,不能娶个搅家精回来。

    再弄个像大嫂那样的,咱们家就该完了!别忘了老话,娶妻当娶贤,娶妻不贤祸三代!”

    一般家里的事都是梅氏拿主意,可既然卢明海拍了板,梅氏也不会说什么。

    之后,卢广义便回了自己的屋,卢娇月也回屋去了。

    她的心情十分复杂,难道这辈子大嫂真不会嫁进她家了?

    一连几天,二房屋里的气氛都不甚好。

    卢广智也知道了那日发生的事,他倒不如卢娇月那么纠结,反而说这样挺好,也免得娶个那样的大嫂回来,欺负他姐。

    在他心里依旧觉得大姐把屋腾出来,是委屈了。

    他怨不上自己大哥,自然迁怒到了裴家那边,再加上发生毛氏拿捏梅氏之事,更是让他对裴家人心生恶感。

    自然又被卢娇月说了几句,可他到底听没听进去,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不过裴家那边倒是挺奇怪,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按理说,自家的姑娘被毁了亲,或是打上门来,或是前来化解矛盾,都是正常的。

    太过安静了,反而透露出一丝不正常。

    卢娇月坐在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手里绣绷子上绣着,心里想着这些事。

    这时,院子里响起她娘唤她的声音。

    “月儿,桂丫来找你了。”

    桂丫?

    卢娇月赶忙放下手里的绣绷子,下炕套了鞋,就往屋外走,迎面正好碰上往这边屋走来的桂丫。

    桂丫生得鹅蛋脸,大眼睛,若不看其满是补丁的衣裳,与干瘦的身板以及枯黄的头发,也算是个漂亮的姑娘。

    此时她的脸色有些白,眼中隐隐带着一丝焦虑,让满是笑容的卢娇月就是一愣。

    她迎上前去,将桂丫拉进自己的屋子。

    “桂丫,你咋了?”

    两人来到炕沿上坐下,她才问道。

    “娇月……”

    桂丫看着卢娇月满是关心的眼神,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