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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本来应该是满怀喜悦的丰收,二房这边却是一点喜悦都无,明明不关自家的事儿,如今倒是将卢娇月给牵连进来了。

    梅氏不禁有些后悔,若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给上房那边帮帮忙也没什么。

    可她心里也清楚,这种事儿瞒不住,有区别的不过是早晚罢了。

    本来打算收完粮食,就准备给女儿说亲的,如今只能暂且放下,等风声平息以后再说。

    梅氏没少在家里骂杜家,骂杜廉,骂胡氏,甚至卢老汉老两口也被她骂过几次。

    卢明海一句话都没有说,他能说什么,事情闹成这样,大部分责任都在他爹娘和大嫂身上。

    同时,一家人不免有些担心卢娇月,生怕她会想不开。

    毕竟一个大姑娘家,被人这么在背后说道,是个人她心里也不好想。

    没曾想卢娇月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反正她出门少,外面异样的目光她也看不见,每天就在家里做做家务,做做针线活儿,一天时间也就打发了。

    且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暂时她是不用担心她娘给她说亲了。

    这期间,韩进又约卢娇月出去见过两次面。

    每次都是商议梅庄毅生意上的事,韩进因为卢娇月的那个梦,不免对生意上心了不少,以前他都是将这些事丢给梅庄毅去操心的,如今倒也开始打听关于这生意里的一些具体内情。

    甚至因为卢娇月的人祸之言,还起了从他手下的那群打手中挑几个得用人的想法,只是因为梅庄毅还没回来,暂时只是放在心中想想。

    且他现在也学聪明了,也不再逼着卢娇月坦然面对他的心意,只是每次两人分开的时候,他总会塞给卢娇月一些小玩意。

    有时候是一条帕子,有时候是一把小香扇,都是些女儿家喜欢的东西。

    每次都把卢娇月弄得心怦怦直跳,却又无可奈何。

    秋收过后,天是一天冷过一天,整个大溪村都显得萧瑟了不少。

    交了税子以后,这一年活儿算是做完了,只需要将地深深的犁上一遍,休养生息后以待明年耕种。

    随着时间的过去,卢家好不容易将要平息的流言,因为卢家上房那边发生的一件事,又开始传得沸沸扬扬起来。

    事情还要从那五亩地请人来帮忙说起,卢家顶着外面的流言蜚语,到底是找来了人帮忙收粮食。

    只是对方要的工钱高,以粮食充当工钱也可,但要收成的两成。

    当然,这两成粮食也不是白要的,人家不光帮着收割,还帮着脱粒扬场,也算是给卢家省事了。

    对方是邻村的一户人家,家里地少儿子多,穷得家徒四壁,光剩下人了。

    别的没有,就是男丁多,能用的力气也有一把。

    听闻卢家请人帮工,自己找了过来。

    卢老汉本就被外面的流言闹得头大不已,又被这高价工钱气得不轻。

    本来一成粮食也就足够了,但因那流言,卢家落了个‘有钱、人傻、冤大头’的名声,对方才会趁机抬价。

    卢老汉气怒之下,便没有答应。

    可惜天公不作美,突然变天了,虽是没有下雨,但连着几天的阴天,总让人担心会突然来场大雨,祸害了地里的粮食。

    再加上地里的粮食也确实等不得了,无奈之下,卢老汉只能又让卢明川去找那户人家来。

    也幸亏他反应够快,前面刚将粮食收起来,后面就下了场大雨,不得不让人感到庆幸。

    到底是将事情办完了,卢老汉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便让家里人去通知杜家那边过来运粮食。

    杜寡妇人很快就来了,可运粮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事。

    杜寡妇觉得粮食的数目不对,她也是庄户人家出身,更是提前去卢家地里看过。

    五亩地要收多少粮食,她心里大约是有数的。

    可眼前的粮食却是少了许多,一问才知道原来卢家人手不够,所以请了人来帮忙收割,其中两成粮食给了人家当工钱。

    杜寡妇当场脸色就变了,在卢家又哭又闹,硬是要让卢老汉将给出去的粮食给她补上。

    卢老汉也算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哪里见过如此不要脸皮的妇人,气怒之下便让大儿子和两个孙子将人赶出去。

    既然嫌少,那他一颗粮食都不给了,本来这些粮食就是家里的,是他看杜家可怜,再加上顾忌小女儿嫁了过去,他才咬牙答应杜家那边的要求。

    谁曾想,对方这么多幺蛾子,先是让自家帮忙侍候地,接着还想让自家帮忙收粮食。

    等于他杜家不光白得了五亩地,还白得了五亩地的粮食,就这还不满足,还想怎样?

    卢老汉也不是没气性的,当场就发飙了。

    若是以为杜寡妇被撵出去,这事就算完了,那真是想错了。

    前脚将人给撵出去,卢老汉将院门阖上,后脚杜寡妇就坐在卢家门前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说卢家人不厚道,坑亲家,说本是信任他们的,才将地托付给他们帮忙收,谁曾想凭空少了两成粮食……

    只是不一会儿,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来看热闹了。

    卢家门前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还有的站在后面看不到,都爬到树上去了。

    杜寡妇一面哭,一面拍着大腿,哭得眼泪鼻涕直流。

    见有鼻涕流下来,她就顺手一把捏在手上,往身上的衣裳上一擦,然后接着继续哭。

    有人来看热闹,杜寡妇就不用继续演独角戏了,自然少不了有人关心问她咋了,人家便有理有据的说上一通,搞得跟自己受人欺辱了一样。

    也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众人便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就有那好心人和杜寡妇说,人家卢家没有坑你的粮食,粮食是用来请人帮忙付人工钱了。

    杜寡妇也不接腔,只是哭得更大声一些,一口一个那么多粮食。

    倒是没有人笑她这么说,庄户人家靠种地讨口饭吃,都是非常珍惜粮食的。

    还别说,一下子去了两成粮食,换谁他也得心疼啊。

    于是便有人说卢老汉做人有些太有主张,咋说这事儿也该和亲家商量商量,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也有人说不是自家的粮食不心疼,就这么糟践了,也怪不得人家会这么闹。

    当然还有人说反正这地是卢家给的呗,就算粮食少了,就当剩下的是白得的不就成了。

    这倒是个明理的人,只可惜话出口就被人堵回去了。

    有人教训这人道,地是卢家愿意给的,人家杜家也没逼他们,你怎么不说人家杜家那童生那样的人才,就娶了个卢家的病秧子,还不是因为家境逼的,实在没有办法。

    地和粮食既然给人家了,那就是人家的,怎么处理总该和人打声招呼。

    这与人情无关,与对错有关。

    这么一说,倒也挺有道理的。

    总而言之,说什么的都有,众说纷纭。

    到底人们都是习惯于同情弱者的,再加上卢家出了个用地做陪嫁嫁女儿,总让人有一种类似嫉妒的不平感,大家都有想看笑话的想法,于是风声便一面倒,都倒向了杜寡妇那边。

    卢老汉坐在屋里,听外面的动静,气得手直抖。

    一旁的崔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直个劲儿抹眼泪。

    胡氏坐在自己屋里,也不露面。

    从公公强行命丈夫把她妹妹撵出去,无视她的劝阻,她就知道事情要糟。

    果然!

    乔氏坐在自己屋里听,又是乐得直咧嘴,又是骂杜寡妇不要脸。

    见卢娇杏垂着头在一旁擦桌子,实则竖着耳朵在听外面,她撩了对方一眼,道:“就这么个婆婆,若真是你嫁过去,有你受的!你外婆当年就是吃了这样的亏,嫁了个有寡妇娘的独子,被磋磨了一生,早早就去了。

    你娘我虽平日里指着你们干活,但哪家的闺女在家里不干活?

    你总归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儿肉,我也不会眼睁睁看见你掉进火坑里。”

    卢家人只知道乔氏和娘家人关系不好,从不回娘家,还没人知道还有这么一出,俱是因为乔氏从来不说。

    卢娇杏不说话,手顿了一下,乔氏也懒得搭理她有没有听进去,将手里的瓜子丢在炕桌上,下了炕来,便推开门走出去。

    站在院子里望了一下,到处都安静无声,更加显得外面吵嚷。

    她幸灾乐祸地笑一下,扯了扯身上的衣裳,才叉着腰扬声道:“他大嫂,那杜寡妇毕竟是你妹妹,闹成这样也不好看,要不然你出去劝劝?

    咱爹要脸,你别让你那妹妹将咱爹的脸砸在地上当泥踩啊!”

    上房的崔氏听到这话,不禁对卢老汉说了一句,“若不然我让老大媳妇出去将人请进来,咱们好好再谈谈,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卢老汉黑着脸,也没说话。

    既然没说话,就是同意了。

    崔氏这才撩起衣角,擦了擦眼泪,从屋里走出去。

    “老大媳妇……”

    崔氏连着叫了好几声,胡氏才砰的一下推开门,走出来。

    “你去将人叫进来吧,别这么闹了,再闹下去,咱家的脸该丢光了。”

    胡氏心里咆哮: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她方才劝的时候,怎么没人搭理她?

    公公还隐隐有埋怨自己的意思!还有给粮食请人做工这事,她也跟公婆隐晦提过,要不要先给杜家那边打声招呼,公公却说不用。

    现在人家在门外闹起来,倒是这会儿知道是她妹妹了,怎么之前就不给她脸。

    可惜这话都不能说出来,胡氏努力地去平复心中的怨气,才对崔氏道:“娘,我已经在受夹板气了,你和公公怨我,我那妹妹也怨我,她又哪会听我的。”

    崔氏这才想起方才男人似乎迁怒地说了儿媳妇两句,老脸微窘:“你爹没有怪你的意思,也知道你为难,你看……”

    卢明川眉宇紧缩,在屋里道:“你去把姨妹请进来,咱们两家毕竟是亲戚,再这么闹下去,以后亲戚就不用做了。”

    胡氏的大儿子卢广仁也劝道:“娘,你就去看看吧。”

    男人儿子都发话了,胡氏只能出去。

    推开院门,迎面扑来的是吵杂的人声。

    胡氏面皮僵一下,顶着各种各样的目光,俯身去拉杜寡妇。

    她口里虽劝着杜寡妇,又解释说自家没有坑杜家的意思,实在是秋收不等人,那几天天气也不好,才会先把事儿办了。

    实则盯着杜寡妇的眼睛中,写满了警告。

    杜寡妇早就在等人给自己台阶下了,见大姐如此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不免心中甚爽,再一次觉得娶那个卢桂丽真不亏。

    借着胡氏来拉她的力道,人就站了起来,嘴里还抽噎道:“我本想着卢家不该是如此不明理的人,谁曾想亲家竟把我撵出来,我还曾想是不是卢家想昧下我家的粮食,如今看来倒不是。”

    胡氏脸上带着笑,嘴里说着软和话:“怎么会呢,爹他老人家也是一时气急了,你也知道他老人家素来脾气不怎么好。”

    姐妹两人一面说,一面就相携进了院子里。

    门外看热闹的众人,不禁可惜的咂咂嘴,这卢家也太好性了,原想还会闹上一会儿的,哪知这样就没事了?

    自是有人好奇这事怎么解决,可人都给卢家大媳妇请进去了,院门也从里面被关上,大家也只能望洋兴叹。

    二房也有人出来看热闹。

    是卢广义和梅氏,两人站在离人群老远的地方,远远地瞧着。

    家里自从砌了院墙,就不打前面过了。

    因为离这边远,他们也是听外面动静大了,才出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想到竟是杜寡妇在门前闹。

    见大家都散了,梅氏和卢广义也往家里走。

    卢广义心有余悸对梅氏道:“娘,还行你和爹当初没急着将妹妹嫁过去,若不然……”

    话没说完,但话里的意思昭然若揭。

    梅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看其脸色就能知道她也是这么想。

    回家后,卢娇月好奇问上房那边怎么样了。

    她方才也听到了动静,见外面人多,才没有出去,只知道杜寡妇在外面闹腾,至于其中具体却并不清楚。

    梅氏也没瞒她,将事情大略的说了一遍,又心有余悸道:“还行当初咱家没银子,若不然……”她望了卢娇月一眼,叹了一口气:“也是娘和你爹当年想差了,幸好没耽误你。”

    卢娇月不想再让她娘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更何况谁能知道杜家竟是那样一家子人,早年杜寡妇也不是这样的,在卢家这群亲戚面前也是十分和善,外面虽对她的风评不算好,到底一个女人会那么泼辣,也是这个世道逼的。

    这是大部分人潜意识的想法,对于一个寡妇,大家或许有嫌弃、厌恶,但内心深处还是同情的,所以真不怪她爹娘。

    即是到了如今,事情闹成这样,外面人顶多也只是说这杜寡妇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却没有人说杜廉半分的不好。

    在众人心里,杜廉是个有出息的,是上好的夫婿人选,若不然也不会至今依旧有人议论她小姑和她抢亲事的事,能用到‘抢’这个词语,就代表人们心里对杜廉的看法……炙手可热,很抢手。

    “好了,娘,你也不要多想,女儿不是没嫁过去吗。

    现在咱们应该操心的是大哥的婚事,这眼瞅着也快到时间了,咱们是不是该准备准备去裴家下聘?”

    梅氏嗔了女儿一眼,道:“还用得着你说,你娘这两天正考虑着呢。

    你哥要成亲,咱们家也要添置些东西,索性这两天也没什么事,咱娘俩想想要买些什么,赶明的去镇上一趟给置办齐了。”

    卢娇月连连点头,卢广义听说要给自己办婚事了,不免觉得有些窘然,和两人打了声招呼,便躲到外头干活去了。

    卢娇月冲着大哥的背影笑话道:“大哥他还害羞呢。”

    梅氏笑着拍她一下,“你这个坏丫头,笑话你哥做什么,你也有这一天的。”

    卢娇月不依撒娇:“娘……”

    “好了好了,别冲你娘撒娇,帮娘想想到时候要置办什么,这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免得到时候漏买了什么,又要跑一趟。”

    于是,母女两人便低着头小声商量要买的东西。

    门外,正在劈材的卢广义,抬头看了一眼屋里坐在炕上,满脸笑容头对头商量事情的娘和妹妹,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容。

    分家了,真好,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云田镇,白鹤书院。

    杜廉听说书院外面有人找自己,便走出教舍。

    他以为是他娘,或是他妹妹,谁曾想是个陌生的男人。

    年纪大约有二三十岁的样子,一副乡下人的打扮,杜廉有些疑惑,他并不认识这个人。

    “你是……”

    “你是杜家小哥吧,我是你们杜家村的人,你娘今天从大溪村那边运粮食回来,路上不小心跌了一跤,恐怕是腿摔断了,咱们已经使人把她送到镇上医馆里去了,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今天娘要去卢家那边运粮食,杜廉是知道的,所以他并没有怀疑眼前这人的话。

    他让对方稍等,自己急匆匆转身回去和先生请假。

    不多时,人便出来了,让对方领他去医馆。

    一路上,他边随此人走着,一面问他娘的具体情况。

    那人让他不要担心,说就是腿摔断了,别的倒没有什么大碍。

    杜廉不禁松下一口气来,也没有发现自己随着这人越走越偏,很快周边的行人都没有了,来到一处偏僻的巷子。

    他有些疑惑,正想开口询问对方,哪知眼前顿时一黑。

    这时,从一旁冲出几个人,上来对杜廉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杜廉想喊喊不出,想挣扎又无力,只能硬生生的受着。

    疼痛之间,他感觉到手臂上一阵剧痛,顿时惨嚎了一声。

    “警告你,别去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若不然下次就不止是这样了!”

    扔下这句话,来人便一窝蜂的散了,丢下杜廉一个人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还是活。

    不知过去了多久,杜廉才缓过劲儿来,他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抖着手去扯套在头上的麻袋。

    他半眯着红肿不堪的眼睛,看向周遭,四周空无一人。

    突然,他痛哼了一声,伸手去摸那处他不敢着力的手臂,那处又红又肿,肿得异常高。

    这是,折了?

    杜廉来不及多想到底是谁下黑手害他,赶忙哆嗦着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走了。

    巷子对面的那条大街上,停了一辆马车。

    马车上坐着一名车夫,这车夫黑衫冷面,满是阳刚之气的脸上,细看过去有些细细碎碎的疤痕,体格高大魁梧,一看就不好惹。

    也因此,来往行人竟不敢多看他一眼。

    见杜廉踉跄地仓皇而去,马车的车门突然被推了开,冒出头的人正是卢广智。

    “进子叔,真爽快啊,见他不好,我就高兴了。”

    卢广智笑嘻嘻的,一改在家中的纯良无害的面孔。

    倒不是说他现在学坏了,而是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他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聪慧、偏激,但却还有着乡下人质朴本质的卢广智。

    来到赌坊这段时间里,他在里面学会了很多很多,他学会了自制,学会了沉思,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同样也学会了弱肉强食。

    就好比现在,若是他没有能力,恐怕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姐被人欺负了。

    虽然杜廉当初也没讨好,但在卢广智的心中,受到伤害的依然是他大姐。

    虽然他大姐不说,但想都能想到,好好的一门婚事被人抢了,抢的这人还是小姑。

    这也就罢了,这个名义上是他们小姑夫的人,还敢来家里骚扰轻薄他大姐。

    尤其这段时间外面议论纷纷,这更是加重了卢广智心中的愤怒之意,小姑也就算了,不看僧面看他爹的面子,这个罪魁祸首杜廉,他却是不想放过的。

    如今卢广智手里也有些小钱了,也认识了不少人,他便想找人教训杜廉一顿。

    可惜他还没在赌坊里找到合适人选,就被韩进知道了,韩进将这件事情揽下,说梅庄毅不在,他自然不能坐视他外甥女被欺负不管,遂找人教训了杜廉一顿。

    “进子叔,我看他手好像出了问题,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说归说,这还是卢广智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多少是有些忐忑的。

    韩进睇了他一眼,风淡云轻道:“他的手折了。”

    “折了?”

    卢广智讶然出声。

    韩进点点头,毫不以为忤:“你都说了他想娶你姐,还说等考上秀才了便来你家提亲,难道你真要等着他考上秀才了,然后继续来骚扰你姐?”

    卢广智震惊。

    震惊之后,陷入沉思。

    他自然不是小孩子了,当然听得出进子叔意有所指。

    秀才不比童生,是有功名的人,一个小小的童生都能让当地的里正另眼相看,更不用说是秀才公了。

    杜廉既然敢当着他姐说那样的话,肯定是心中有主意的,先不提他小姑还在杜家,光着里头的心思就险恶。

    尤其那个杜寡妇也不是省油的灯,最近发生的一出出,卢广智都收入眼底。

    如果再让那杜廉考上秀才,谁知道他还会不会继续来纠缠他姐。

    女子不像男子,一件很小的事,便能被毁了清誉。

    上次的事再来一次,他大姐就完了。

    “可咱们也不能阻他一辈子。”

    他不禁看向韩进,很显然有些六神无主。

    到底还是有些小了,不如历尽沧桑的韩进老辣。

    韩进哂然一笑,点出:“等你姐嫁人了,咱们就不用理会他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等卢娇月嫁给他,不过当着未来的小舅子,他这会儿肯定是不能显露自己‘险恶’心思的。

    卢广智想了一下,道:“进子叔,还是你有主意。”

    “走吧,我送你回家,免得你回去晚了,你姐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