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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点多的南城市局,却是整个灯火通明着,除了值班的刑警,还有刚刚巡视回来的警察。

    整个警局里所有人都一脸严肃,行色匆匆。在那位穷凶极恶的连环杀手被抓到以前,没有人敢放松大意。

    田鸣那一队刚刚回来,他心里焦心着案子,听说宋文这边抓了个人,就急忙过来打听情况。

    宋文索性就把案子交给他和傅临江审,自己去座位拿了一些东西,拉着陆司语进了储藏室。

    陆司语一愣,不知道宋文要干什么。

    宋文道:“你刚才是不是受伤了?让我看一下。”

    陆司语这才想起,之前在和那男人搏斗的时候,被木棍上的铁钉划伤了一点。伤口是在膝盖上方的大腿外侧上。陆司语低头道:“不过只是划破了皮,过了这么半天早就不太疼了。”

    宋文道:“让我看看。”

    陆司语这才撩起了裙子,伤口一共五厘米左右的一道划痕,最深的地方大概有半厘米深,流出了一些血,丝袜也被划破了。

    宋文取出碘酒道:“你先把袜子脱了吧。”然后他看了一下道,“坐在桌子上吧,等下方便给你上药。”

    陆司语依言坐在储藏间的桌子上,把丝袜褪下来,到了伤口处,才发现袜子已经和伤口粘在了一起,他轻轻皱眉,低头“嘶”了一声,刚才他运动着不觉得疼,这时候往开撕黏住的伤口才觉得还是有点痛的。

    “我来吧。”宋文说着帮他用碘酒融了一下伤口,然后小心翼翼地一边吹着,一边帮他慢慢把那肉色的丝袜褪了下来。

    终于脱过了伤口处,陆司语的手支在桌子上,刚想说自己来。宋文就把他的鞋脱掉,顺势把袜子脱了下来。

    碍事的裙子被撩到了腰际,陆司语忽然发现,自己从腿到脚就被这么光着了。他一时有点害羞,不自觉地蜷起了雪白的脚尖,然后从旁边取了件衣服盖在腿上。

    宋文以为他是冷了,低头开口道:“马上就好,晚上可能下雨,我先给你上药,然后贴上防水胶贴。”

    腿上的血迹被擦掉,伤口也被上了药。储藏室里一时安静极了,陆司语低头看着宋文,从这个角度看上去,他的眼睛低垂着,睫毛微颤,嘴巴抿着,表情又严肃,又认真。

    两个人靠得很近,陆司语甚至可以感觉到,宋文浅浅的呼吸,弄得他的腿有点痒。

    陆司语的心里一时有些轻动,上一次宋文给他擦伤口,好像还是那个巧克力的案子,现在一算,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宋文把陆司语的伤口整个包好才道:“先这样吧,这伤口最好是要去医院再看看,最好别留疤……”然后他松了口气,收拾了东西抬起头,才发觉,陆司语现在身上穿的实在有点少,而面前那双腿,又长又细又直,刚才他顾着包扎,现在回想起来,手指尖上好像还带着陆司语的体温……

    更要命的是,现在陆司语穿的是一身女装,他的假发还没有摘,长发的他多了一种往日没有的诱惑感。

    两个人对视了瞬间,宋文忽然觉得被屋子里的灯光晃了眼,脸上烧了起来,他不敢直视陆司语,急忙把目光移开:“你换衣服吧,估计这会,外面也审得差不多了,我去看看。”

    五分钟后,陆司语终于换回了平时穿的男装,然后到了审讯室那边。

    田鸣和傅临江正在和宋文说着情况。

    田鸣道:“都招了,不是那犯人,最多算是个模仿犯,嫌犯和被害人是互相认识的,男的说什么是要保护女孩,其实根本就不是。他的口袋里放了根绳子,刚才想扔了来着,结果被我们发现了。他看到报道上说最近有人杀害女孩,是勒死的,就动了念头。”

    傅临江点点头补充着:“男的喜欢这女孩挺久了,女孩拒绝过他两次。今天他们聚会喝了酒,头脑一热就上了路。要是没有碰到你们,女孩估计挺危险的。”他叹了口气,“虽然没抓到正主,但是能救一个救一个吧。”

    田鸣皱着眉头:“我们的宣传都放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是有人晚上出来呢。”

    宋文道:“现在好多地方本来就是996的,更别说还有很多夜班工作,突发情况,你想让整个城市的适龄女人都宵禁?那是不可能的,也不现实。”

    田鸣手一摊道:“唉,反正我们能做的都做了。”

    宋文低头,把话题引回了模仿犯,“有绳索的话,有杀人动机,他冲着我们动了手,算上袭警,尽量给他判重一些。至少,让那个公司能够开除那个男的,也让女孩最好换份工作,躲远点吧。”

    说到这里宋文看看时间,准时一点,他转头对众人道,“下班吧,陆司语刚才被划伤了,我带他去打破伤风针,我们明天继续。”

    田鸣道:“唉对了,顾局下午还说,体恤最近我们加班,除了值班的,晚上巡视的人,上午十点前到就不记考勤迟到。”

    宋文道:“这次老头倒是难得开恩了。”

    几个人正收拾着东西,却从外面急火火地走进来一个人,那人一身西服,身姿笔挺,看起来不管是不是专家,那专家的架势却是拿够了。

    走进来的正是几天没露面的庄易,曾经一度宋文以为这顾问收了一圈流量,蹭了最近的热点,准备就这么遁了,没想到这大半夜的忽然出现在市局。

    田鸣打了个招呼:“呦,庄教授,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过来了?”

    庄易松了一下脖子里的领带,面色有些发白,显然是急匆匆赶过来的:“我今天刚录完一期节目,顺路来市局看看,慰问一下加班的警察同事,你们今天有什么收获么?”

    现在顾局不在,大家说话都轻松了很多。

    宋文道:“只抓了个模范犯。”

    庄易松了口气,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把这个好消息消化了:“那就好,我不知怎么了,眼皮一直在跳。”

    田鸣听得稀奇,打趣道:“你们心理学家也信这个?左眼财右眼灾。你是哪只跳啊。”

    庄易看了他一眼,神情严肃道:“一起。”然后他起身道,“既然你们这里没什么事,那……”

    话刚说到这里,田鸣桌子上的老式电话机忽然响了起来,铃的一声铃响,在这暗夜里有些突兀。

    所有人转头看向了那电话,田鸣看了看庄易,心里吐槽了一句乌鸦嘴,他犹豫着要不要接这电话,侧头看向众人:“大半夜的,都凌晨一点了,突发情况应该打110吧,也打不到我们这线索举报来,不会……是恶作剧吧?”

    傅临江皱眉道:“恶作剧不会打这个电话吧?”

    田鸣道:“谁说的,我之前就接到好几个了,还有广告推销呢。这大半夜的怪瘆人的。”

    说着话,那电话又响了几声,宋文在旁边道:“接啊,等什么呢,说不定有相关线索。”

    田鸣这才不情不愿地把话筒拿了起来放在一旁,按了免提:“喂,这里是南城市局举报热线。”

    张子齐不敢大意,打开了监听录音的系统。

    整个屋子里一片安静,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电话那边的反应。

    没有人说话。

    田鸣又问了一声:“谁?!”

    对面还是没有人说话。

    田鸣失去了耐心:“恶作剧吗?恶作剧我挂了哈?”

    傅临江低头看着监控记录装置,上面在录这次通话的录音,对面的声音文件是一条直线,只有一些些许的波动,那是一些杂音,表示电话确实是在通话中。

    庄易却是忽然皱眉:“嘘。”了一声,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示意田鸣不要挂电话,他抓起了一旁桌子上的笔,在纸上急匆匆写道:也许是那个胁从者。

    然后他思考了片刻,又写了几个字:我来接。

    田鸣让开了电话机。

    庄易凑到了电话机前:“喂,你好,我是庄易。”然后他试探性地问,“是你吗?”

    对面还是一片安静,但是所有的人都觉得这通电话有些不同。就在这空档里,外面忽然打了一声闷雷,整个大地仿佛都在震颤着,在屋子里的人都被这雷声惊到,就连头上的灯管都闪了一闪。

    在雷声以后,陆司语凝神盯着录音软件,上面记录的不再是空白一片,而是有了一些波动,像是传来的呼吸声……

    宋文做了个手势,让张子齐尽快锁定电话号码,查询户主以及打来的位置。

    “我了解你,我知道你的心里有着浓浓的愧疚感,是这种感觉促使你打了这个电话,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如果你现在和警方合作,就可以阻止……”庄易继续说着。

    “你错了……”对方终于出声,他的声音无比沙哑,电话前的庄易脸色一变。

    那条曲线的波动忽然剧烈起来,终于,通过外放所有的人听到了一种声音,那是浓重的呼吸声。在深夜里,听起来像是蛰伏的野兽,让人毛孔悚然。然后传来了一阵呼呼嘎嘎的声音,那声音连续响了几秒,电话被挂,一片忙音。

    一旁在低头咬着指甲的陆司语忽地抬起了头来:“刚才,他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