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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絮坐在桌旁不出声,只静静看着小禾。

    后者本就缩着脖子,一副怯弱瑟缩的样子,见状更加紧张,连话都说不出来,求助似的看向旁边的小花、刘婶二人。

    刘婶沉默寡言,全程没说过一个字,打量完小禾就进了厨房。

    因为有点同病相怜的意味,小花下意识挺身而出:“不是那些,咱们这是点心铺子,你来的时候不知道么?你要跟我们一块,做厨房里的活,具体的晚点你就知道了,反正就比较费力气的。”

    “哦哦,我力气很大的,刚刚我……”小禾结结巴巴地说。

    李絮冷不丁问道:“吃过早饭没?”

    因为今天早上的招聘活动,她们来得很早,连早饭都顾不上吃,直接过来这边解决。昨天打烊后,小花又将今日份的两款饼干烤了出来,这会儿桌上便放着一壶茶和一碟子饼干。

    茶是李絮自己存的宜兴绿茶,饼干的话,一半是漂亮的金黄色,另一半则是清新的草绿色。因为要控制成本,铺子出品的甜点全部都是后世的健康三分糖标准,当早餐也不会觉得腻歪,尤其是在配上绿茶的前提下。

    小禾视线从绿饼干上快速划过,犹豫了下,摇摇头。

    “她们这些牙人都一个样,抠门得紧,尤其是对咱们这种年纪不大好欺负的——”

    小花也是被姑妈家卖给牙人,再由牙人转卖给李絮的,对个中流程还挺了解,感同身受道:“——八成是打着卖出去就刚好让新雇主管饭的主意,故意不给你们吃呢。灶上的馒头估计快蒸好了,姑娘,我先带她去吃点,再跟她讲讲怎么干活?”

    李絮没反对,看着两人稳稳当当转身离开。

    小花还跟对方拉起了家常:“瞧你身上这衣裳倒还算干净,就是肥大得紧,怕是她昨儿才拿出来给你换上的吧?我那会也是,人家嫌我衣衫太破怕卖不上价……”

    取名荣华的大狗拴在墙根下,耷拉着眼皮看向李絮,眼神似乎有些狐疑,不解新主人为什么一直盯着今天新来的人脚下看。但它性格温顺,脑回路单一,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很快垂下眼皮补眠。

    这里卖的馒头都是不放糖的,十分健康,质地厚实绵密,李絮吃不惯,只能吃点饼干垫垫肚子,边吃边犯嘀咕。

    难道她真的猜错了?这个小禾真的只是个普通人?而非那夜来访还闹了个乌龙的女贼?

    可,她感觉两人的眼睛很像,身材稍高挑些,不过嘛,鞋底垫高点也不是没可能达到这个效果。总之,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大约是第六感作祟。

    如果小禾是女贼,她隐姓埋名跑来卖身,莫非是为了偷方子?

    这是李絮能想到的最合理的可能性。

    今天几个人选当中,之所以会挑中小禾,一来是因为她举目无亲的身份最合适,力气也不比那些虎背熊腰的妇人小,二来则是因为这层怀疑。

    万一真被她猜中了,人家都盯上她了,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与其挑其他人、提心吊胆琢磨着对方何时何地再出招,还不如从善如流把人弄进来。

    要不,干脆找个机会把人绑起来挑明算了?

    李絮正琢磨着,张掌柜来了,喊了声东家,问过厨房招新人的事,走过去瞧了眼认人,便绕到柜台后,熟门熟路盘起账来。

    不一会,伙计也到了,神色却有些惶惶,竟是小跑着进的店。

    他喘着气说:“掌柜的,我刚刚……已,东家您今儿怎么这么早过来?”

    李絮扭头看向他歪歪斜斜的发带。

    张掌柜皱着眉问:“你这慌慌张张的是做什么?亏得店里还没来人,不然撞着客人,你有几个子儿够赔的?仪容不整,还不快去后头把头发重新梳过?”

    伙计不像平日那样乖乖低头受训,而是扶着脑袋忙不迭辩解:“我,我不是有意的,实在是刚刚听到了个大消息。您二位都住在这附近,肯定还没听说吧?哎呀,东城那块儿正乱着呐……”

    “东城出什么事了?”

    铺子所在之处位于西城,离东城确实有段距离。东城住着的大多是达官显贵,西城就是些小商人或普通老百姓。

    小伙计家境平平,纯粹是托了个在大户当管家的亲戚的光,蹭住在那大户人家的下人房里,倒还省去一笔房租,每天上下工往返都得走上大半个时辰。虽然远了点,不过也有个好处,这一来一回穿街走巷的,能听到不少新鲜八卦,还能一路上搞搞宣传。

    张掌柜就活学活用,在李絮的开业前三天广告牌移动轰炸方案基础上,搞了个日常版本。他让小伙计每天上下工都举着最新广告牌招摇过市,再走一段吼一嗓子,这么一来,欢乐点心铺最近每天推出的新品就能被更多人知晓,而不只是局限在附近街坊和老顾客当中。

    小伙计嘶了一声,压低嗓子说:“咱们的州守大人,没啦!听说是昨晚上的事,这会儿他家里女人正哭丧呢!”

    李絮呼吸一滞,本以为只是街上有人闹事,没想到……

    前不久才见过且言笑晏晏的人突然死了,哪怕只是个不熟的人,也不免生出几许兔死狐悲之情。

    张掌柜放下账本,肃容问:“州守大人?他前阵子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去的?生病,还是……”

    小伙计神色愈发紧绷,舔了舔发干的下唇,神秘兮兮道:“不是生病,好像是突然暴毙的,谁都没想到。有人说,可能是之前的邪祟搞鬼;有人说,是上次那个千面女贼来杀的;还有人说,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

    “还有这种事?毕竟是堂堂一州主官,就这么离奇身亡,啧,只怕接下来咱们小老百姓日子不好过啊!”

    “可不是嘛……”

    接下来的对话李絮半点没听进去,只默默转身走向甜香弥漫源头。

    第一炉蛋糕已经烤得差不多了,香味四溢。小花在烤箱旁紧盯着,时不时扭头看一眼不远处卖力打发蛋液的工具人小禾。后者动作没刘婶娴熟,似乎也没找到窍门,搅来搅去还是没半点打发成功的苗头。

    李絮正好借题发挥,沉下脸来:“这样不行,只会浪费鸡蛋!小花,你先帮小禾把这份打完,我跟她聊几句。”

    小花不以为异,点点头接过大盆,她只当李絮要行使雇主的特权,先对新下属来一番耳提面命,再画个饼什么的,因为她刚来时也是这么个套路。

    殊不知,李絮把小禾叫出去后,什么都没说,只静静看着她,直到她神情逐渐变得僵硬。

    “东、东家,您这么看着奴婢做啥子?”

    李絮眯了眯眼,盯着正将挽起一半的袖子往下放的对方,一板一眼问:“州守死了,你杀的?”

    小禾愣了下,吓得后退两步:“啥州守?东家你在说什么?奴婢不明白……”

    “行了,别装了。我知道是你,你手腕这里有粒很浅的小痣,我没认错人。咱们打开亮话吧,请回答我三个问题。第一个我刚刚问过了,第二个,你是不是千面?第三,你捏造身份潜入我家铺子的目的?”

    她声音放得很轻,不仔细听的话,几乎能跟清晨安静的风融为一体,语气却是冷硬的。

    小禾手上动作顿住,没有继续跟袖子做斗争,原本怯弱中带着紧张忐忑的神情瞬间变了,只剩下明显的无奈和疑惑。同时朝她投来古怪的一眼,嘴角轻扯。

    “居然这么快就被抓到了!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呢,东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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