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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见李絮前,宁子成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他昨晚辗转反侧了一整夜,因为愧疚,唾弃自己没有胆量下水救人。即便后来有人过来寻他们,告知魏渠、王镖师下水救人一事,但当时也没人敢肯定百分百能把人救上来。

    见面之后,还来不及高兴就受到了更大的惊吓。

    ;居然是你!早知道是你,我昨天说什么都要下水!我差点就害了你……唉,我不该那么冲动激怒他们的,要是再拖延一点时间等到李公子过来,也不至于害你落水又受伤。

    他神情复杂看了眼她额前包扎的布条,懊恼地锤了锤自己脑壳。

    李絮虽然没有救他于强盗手下,但真论起来,她确实对他有着救命之恩。

    如果没有她和她的朋友帮忙,他就是活着逃出来,也没法回南兴,说不定只能一直在外逃窜,不知道哪天就被有歹心的堂兄弟找到干掉了,哪能有如今的小富即安日子过?

    他倒好,人都说;送佛送到西,他不仅没把人救出来,救到一半还以为觉得对方只是个陌生人、下水太危险等因素放了手……

    李絮依旧是换了男装,冲他微微一笑,用手和唇语比划着表示自己并不怪他。

    要不是他们昨天刚好路过,她这会儿八成已经一命呜呼了。

    魏渠也郑重其事拱手谢过宁子成:;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在下欠宁兄一个人情,今后有机会定当报答。

    李絮瞅他一眼,这不是她的人情吗,怎么这年头还有抢着当冤大头的?

    得知她被人用药后失声后,宁子成更是愧疚。要是昨天他能及早把人救下,不让她坠河漂流耽搁时间,昨天就去医馆看大夫,没准还能及时医治,早治总比晚治好。

    ;那帮人真是太奸诈了!要不是后来清点人数,有人发现跟着你一块掉下去的是那对所谓的过路兄弟里的弟弟,我都没想到他们俩也是臭道士的同伙!

    ;还有那个装尸体的,他倒是机灵,见情况不妙居然想趁我们没主意偷偷打马逃走,好在李公子的人训练有素,马儿跑得又快,这才把他捉住!

    ;也多亏了这人没跑成,身上又有伤,我们都没怎么费力气就逼着他招了大半。要不是他,我们还不知道那臭道士居然还准备了第二个竹笼子——

    听到这里,李絮心头一跳,直觉这又是方姝他们用来针对她的鬼主意。

    ;——这帮人做戏做得挺全,为了污蔑你是妖怪,居然提前准备了个这么长的人偶,里面是木头,外头包了几层布,布脏兮兮的不知道泡过几次血水,反正看了怪恶心的……

    李絮顿时了然。

    果然,宁子成下一句就是:;他们居然想玩这种把戏来栽赃你是妖怪!把你沉下去,过后再把那玩意捞起来,就说是你的化身,到时候他再出面把人偶烧掉,就大功告成了!

    同车的魏渠脸色微沉,却不只是因为话中提及的阴谋。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宁子成今天话特别多,他以前好像也没这么聒噪啊!

    反正就是有点不太顺眼。

    抱怨一通过后,宁子成又开怀笑道:;总之,除了那个弟弟,其他人都抓住了。对了,那人现在是死是活?

    魏渠代为回答,言简意赅道:;那人不会水,应该是没了。

    宁子成用两个字点评:;活该!

    骂完又突然蹙眉,;不过,这事怕是不简单。昨天我们去见官时,那位县太爷态度不是很好,说我们没有证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没法立案。要不是我灵机一动塞了钱,又打包票说今天就能把人带到,他估计还想把那几人放了!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这县太爷是不是被人提前买通了哇?

    李絮嘲讽一笑,很想对他说,自信点,把想多了那一句删掉。

    早在昨天问清地理位置时,她便有所猜测。

    原因很简单,杭家祖籍就是这边,祖宅也在这个县,杭老爷拖家带口搬回祖宅暂住,又让人把她绑到离此处不远的河岸边搞事,估计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不管能不能弄死她,总要预备一条后路,这位态度偏袒的县太爷明显就是杭家的后路。

    宁子成又是懊恼拍额头:;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来这里,直接把人捆到宿州去算了,至少那边的州守跟你们还有点交情。不过你们放心,我也提防着他们悄悄放人呢,昨天离开县衙后就找了几个乞丐盯着,迄今还没动静。

    魏渠幽幽道:;这里的乞丐都要在县太爷和本地势力手底下混饭吃,你指望他们,恐怕……

    宁子成摆摆手:;无妨,除了花钱找乞丐,我还让其他人也帮忙盯着,所以我才一个人过来城门口等你们嘛。

    不料,说曹操曹操到,一行人刚靠近县衙附近,只见有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攥着根木棍冒雨小跑过来。

    ;公子,公子不好啦,刚刚有几个人从后门走了。里头没有穿道袍的,不过瞧着模样跟您说的有点像。

    ;什么?多久之前走的?

    乞丐弱弱道:;大概一炷香之前吧……

    ;一柱香?那你怎么不去茶楼告诉我的朋友?我不是早提醒过你们嘛?

    ;是小五看到的,可那家伙好像被人盯上了,打了一顿,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乞丐愈发瑟缩。

    魏渠幽幽看向宁子成,脸色就差没写上;果然如此四个大字了。

    *

    县衙内,师爷谄媚地给县太爷奉茶。

    ;您放心,人都安排妥当了。这会儿雨下得大,不方便出城,属下已经把他们送到地方了。这么大个县城,他们绝对找不到人。等雨停了一走了之,那就更不可能见着了。

    县太爷吃了口茶,问:;死囚呢?准备好了吗?

    ;这是自然。属下办事,您还不放心么?要说也是巧了,换做半个月前还没有这么多死囚充数呢。也是那些人不长眼,居然敢开罪杭家,就因为一个女人,居然敢把杭家管事的儿子打残,啧,关进来那些人可不就正好用上了?可惜这几天下雨,不然放把火直接把人烧死在牢里,保管谁都认不出谁是谁……

    ;这倒是个问题,那你打算怎么办啊?县太爷神情惬意,完全不担心。

    师爷嘿嘿一笑:;自然是先拖一拖啦。这雨总不能下个不停吧,过几天雨停了就办。刚好,这几天咱们还能从那个姓宁的愣头青身上多捞几笔~说着搓了搓手指,脸上满是贪婪之色。

    反正那小子只是普通商贾,又是外乡人,在这里没有根基,再怎么义见勇为,不还是要听凭他们搓圆捏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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