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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絮正要出言为自己辩解,忽然皱眉,转眼看向不远处的天际。

    不光是她,魏渠两兄弟,连带着大半个宿州城的人都被天穹上突然出现的一道巨大闪电震得齐齐失声,没了多余想法。

    明明还是午后时分,天色已经十分黑沉。厚重的云海遮天蔽日,雨水倾盆而下,将天地间本就缩短的距离压得愈低,光线也愈发昏暗,不少屋子都提前点起油灯。

    若非有这暖色光晕,身处其间的人很容易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世间万物几乎都失去色彩,只余黑白双色。

    闪电为暗色雨幕带来一抹新的色彩,绚丽的银白中泛着淡淡紫光,像一束巨大光柱直直落下,兜头盖脸冲着他们而来,近在咫尺!

    “天!这是传说中的霹雳雷吗?怎么劈到城里来了?”

    “该不会是雷神爷爷发威了吧?”

    类似的惊叹声在许多户宿州百姓家中响起。

    这些人都被暴雨阻隔无法出门,其中不乏因此误了上工、为少拿一天工钱忧心的,只能呆坐门边看雨,期盼着大雨赶紧停下好能出门,却不提防等到这样恐怖的一幕。

    闪电谁没见过啊,可谁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电柱,还直直往他们头上劈啊!

    留意到此异象的人瞬间陷入慌乱,纷纷躲入屋内,关上门窗,仿佛这样就能将危险阻挡在外。

    与此同时,李絮也在高声提醒其他人。

    “快别看了,都进屋!”

    他们运气不错,方才魏渠把人拉到花厅外一角说话,边上就有一排倒座房。李絮反应极快,一边喊一边推着魏渠兄弟二人就往最近的建筑物里闯,动作还很迅捷地往桌底下钻。

    “你们愣着做什么?快进来啊!这张桌子很长,足够三个人挤的。”

    李絮皱着眉伸出手去拉他们,魏渠离她最近,她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直接一把抓住手往里拽。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弯腰之际,巨大的电光终于落下。

    耀眼的白光几乎要将人眼闪瞎,更恐怖的还是白光带来的庞大能量,小半个宿州城都为其颤动!

    魏寅被这异象吓得浑身僵硬,好在他下意识自动信赖面前的两个家人,身体快过思维,竟只慢了半拍就跟魏渠往桌底下钻。

    轰隆隆——

    雷声像出笼野兽低低咆哮着,姗姗来迟,却又很快得以告终,取而代之的却是其他乱糟糟的响动。

    噼里啪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地上本来只有几个湿脚印,如今竟成了小水洼,里头是断裂的瓦片、木块、花瓶等摆设的残骸。

    与此同时,屋顶还有东西稀稀拉拉落下,其中一块还算完整的瓦片正巧砸在魏寅面前,就擦着桌案边缘落下,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就连桌案也不清净,他们能清楚听到乒乒乓乓的撞击声传来,八成也是屋顶落瓦,只是这张桌子足够结实,将他们护得严严实实。

    看着屋顶上多出来的大洞,和宛如土匪过境的狼藉现场,魏寅吓得眼睛都瞪圆了,忙把双脚往里缩了缩。

    “乖乖,刚刚咱们要是没躲进来,这会儿脑袋岂不是开花了?”

    这下,他终于知道表姐为什么一来就盯上了桌子,敢情是早有预料,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絮却没接收到他崇拜的小眼神,只皱着眉打量屋顶,又透过不大的两扇门去观察外界情况,隐约可见斜对面的屋顶似乎塌了小半边。

    从这间屋子地上的残骸数量、灌进来的雨量来看,情形估计也没比斜对面那间屋子好多少。

    “我们现在怎么办?就一直躲着吗?”魏寅问。

    李絮点点头:“再等等,你们看到天边那道亮光没,我怕还有第二第三道雷过来。”

    话虽如此,不过她觉得可能性应该很低,毕竟这会儿她跟魏渠在一块,论理不会倒霉到那种地步。这家伙可是被疯狗咬了都没事的气运之子,怎么可能沦落到被雷劈?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魏渠怎么这么安静?

    还有,手底下这个温热还带着点潮意的东西是什么?

    李絮脑子卡壳了下,愣愣低头看去,这才后知后觉记起,哦,原来她把人抓进来之后就一直没松手,紧张之余居然还把这事给忘了!

    外侧的圆形骨头突起似乎比常人更明显,摸上去很容易会产生一种瘦骨嶙峋的错觉,但男子骨骼要比女子粗一些,隔着薄薄春衫,更多的还是一种含蓄的力量感,能感觉到些许紧绷。

    她猛地缩回手,指腹却好巧不巧快速擦过对方手背,有些凹凸不平,却像是青筋迸起的感觉。

    李絮:……

    空气突然凝滞,桌案底和外界似乎被划分成两个不同世界,一个安静如鸡,一个喧嚣躁动。

    这间屋子没有点灯,很暗,桌底下更暗,其实看不清人的细微表情。魏渠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坐着,宛如一尊雕塑,仿佛无知无觉,可他分明不是雕塑。

    莫名有种对方什么都知道、只是看破不说破的羞耻感。

    李絮面无表情,努力维持着自然姿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啊,那道闪电好亮,不过离我们很远,还算安全。”

    魏寅后怕道:“这雷太可怕了,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哭,该不会是被雷劈到了吧?”

    “真被雷劈到,估计连哭的机会都没了。可能是屋子塌了,把人压伤了。”

    李絮打心眼里感谢积极配合她转移话题的魏寅,刚要提议出去,魏渠先她一步开口:“已经平息有一会了,应该不会再来。我出去看看情况,或许能帮陈老一家做点什么。”

    梅山长的友人姓陈,是个很有雅趣的老先生,家境殷实,做过几年官,因为身体不好选择回老家宿州长住,做个无须为柴米油盐烦忧、闲时吟诗作赋的富家翁,小日子过得很舒坦。

    两人想法不谋而合,李絮却被这该死的默契轻轻挠了挠心房,只觉浑身不自在。

    “一起去吧,先找点东西做防护。”

    魏渠脸色又沉下来:“你手上伤还没好。”

    李絮很无奈,她又不是断了胳膊,就是一点软组织挫伤,擦了几天药,现在淤青都散去大半了,怎么还把她当病患呢?

    “好多了。在这里也不一定安全——”

    右手若无其事在衣服下摆搓了把,抹去一层薄薄汗珠,小心翼翼护着头探出半个身子。

    “——啧,你看这屋顶,雨有这么大,不一定过一会就又塌了。”

    两兄弟分头探查过后,也都不得不承认,李絮的评估很有道理。

    三人谨慎钻出,开始在屋里找趁手防具。

    “那里有个盆,可以顶上!”

    “这个托盘也不错,表姐给你用吧~”

    “没别的了,要不我顶着个小马扎凑合吧。”

    三人用古怪的方式护着头出门,方才隐隐约约的哭嚎声变得清晰起来,周围的情形也落入眼底。

    好家伙,青石板砌的地面都裂开了好几条缝,还有隐隐凹陷之意!

    斜对面情况更糟,不仅塌了半边屋顶,有两根横梁居然还被劈着火了!

    大抵是因为雨足够大,没能烧起来,现在只剩几颗火星子,眨眼也消失了,但那股冲天黑烟还是很明显能推测出方才发现了什么。

    回廊上,一个浑身狼狈不堪、脸上数道血痕的蓝衣仆人躺在一根柱子后哀嚎,神色痛楚,手边是把破了的油纸伞,双腿却被粗如水桶的房梁压住。

    “救,救我!我的腿好像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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