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商队来时带了不少新印制的纸牌、熏肉等物,回去时携带的货物却很少。负重能力更好的骡子被留下,整个车队只剩下魏家一辆骡车,再拉三个人跑的话速度肯定跟不上,减负过后倒是能勉强吊个车尾。
在袁老爷的提议下,李絮三人换到袁家的一辆马车上。经过这趟远门,李絮、魏广仁的赶车技术趋于成熟,尤其是经过宜兴到嵩阳那段路后,也对如何操纵马儿有了深入认知,这会儿赶起车来顺顺当当。
大黑骡则被交到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人手里,他赶车颇具技巧,大黑骡在他手底下服服帖帖,速度比在魏家人手里还快些,却半点不显疲累,跑得格外欢畅。
“回程就快得多了,走这条路线,不出意外的话,五天就能到。”
中午短暂停下歇息时,袁老爷郑重其事地说,眉宇间隐约还能看见一丝惶恐,大约是先前的劫镖案件留下的后遗症。
李絮数了数镖师的人数,几乎快赶上队伍里剩下的人数了。这个配置要是还能被劫,那大约就是他们命不好。
许是来时意外不断,提前消耗了一行人的霉运,这趟归途有如神助,极为顺利平稳。
是夜,众人在曾避过雨的小驿站过夜。
驿站老板还记得李絮,热情跟她打招呼,还表示要给他们一行人免单。
因为人数太多,李絮觉得不好意思,结果对方搓着手来一句,说上次那幅画已经送给亲戚,亲戚十分喜爱,甚至开出高价来求同风格的其他画作。
“咳,他还说,希望能亲眼见一见你,因为我跟他说你画人画得活灵活现,他想要一副自己的画像。”
李絮看看外头渐黑的天光,神色无奈。
这黑灯瞎火的她咋画啊?这年头又没有白炽灯给她打光,更别提一天路走下来身体十分疲累,只想躺到床上睡觉。
她想了想,走过去悄声跟袁老爷商量几句,才说:“我们就停一晚,明天一早出发,没工夫画。这样吧,你给我留个地址,回头我画好了让人捎过去,你亲戚到时把钱原路捎回来就行。”
“那也成。我那亲戚姓林,家住在松山县城东的芦花街,你上那儿问林松家,人就知道了。不瞒你说,这老小子就是个画痴,价钱方面总不会亏待你……”
得,出门一趟不仅把连锁酒楼的主题敲定了,还给自己发展了一项卖画新业务,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也是巧了,他们明天也要去一趟松山县的,可惜行程仓促,没工夫现在就挣外快。
李絮在随身小本本上记下林松家地址,进屋后简单梳洗睡下。
翌日天刚亮,众人便早早起身出发。
这里距离他们遇到小贼的林子大约四十里地,今天的主题除了赶路就是找人。
托李絮的福,小贼的画像早已存下作为重要寻人线索。
也亏得那天天降大雨,众人滞留在驿站无聊,她才突发奇想画下画像。否则过了这么些天再去画,脸上很多细小特征肯定记不清,画出来的相似度就得大打折扣。
他们已经仔细打听过,那片林子附近有几个村子,最近的县城就是松山县,还有个跟县城距离差不多的镇子叫杨湾镇,却在相反方向。
从这边过去,先去松山县比较方便,众人便采纳了袁老爷提议,先去县城转转,而后再去杨湾镇,中间会经过那片林子。要是这样还找不到,估计只能作罢。挨个村庄地找太耗时,不现实。
一行人进了县城,快到中午饭点,随便找了间饭馆,囫囵吃了点热乎饭菜。
饭馆虽然不大,却是鱼龙混杂,来往人数不少,张镖师顺势拿出那张画像问人,可惜无果。
众人按计划兵分几路,袁老爷带几个人去找当铺,李絮三人带着两个镖师去银楼,再两个老成的去县衙报案,剩下的就拿着李絮昨天临摹出的几张贼子画像在街上转悠。
因要在天黑前赶到计划中的驿馆过夜,众人以半个时辰为限,无论找到或没找到,都得在原地集中,奔赴杨湾镇继续找。
约定的时间很快到了,各路人手陆续归来,然而都没能找到半点线索。
唯一算得上好的进展是,县衙接了案子,留下了画像,表示会跟进,如果抓到画中人会通知他们。
众人有点失望,重整旗鼓赶往杨湾镇。
这镇子比松山县小了数倍不止,都不必仔细打听当铺、银楼在哪条街,因为全镇就一条正街贯穿,再没别的地方,只需要从头走到尾即可。
这下找起来更快了,也不必兵分几路,直接一路问过去,见到当铺银楼的字样就停下进去问问。
镇上只有一间当铺,这里依旧是没有,只能把希望放在最后的银楼上。
结果,从街头走到街尾都没看到一家银楼,只有个老银匠自己开了间银铺帮人打首饰。
李絮拿着自己描摹的长命锁图样进去问老银匠,后者眯起眼睛看过,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这东西,我是见过。不过,现在已经没了,拿来的人让我打成耳环了。你们找这个,是为着什么缘故?”他问得有些忐忑,一边问一边打量店里店外挤着的这一大帮人,尤其是那几个身材魁梧、面庞微黑的镖师。
魏广仁当即沉下脸,简单解释过后,老银匠恍然大悟,看向李絮的眼神就有些同情。
“啧!我就知道那小子有鬼!他平时就游手好闲的,也没听说他最近找到什么新差事,那天却突然来打首饰!敢情是偷了你们的东西,还是这种遗物!唉,早知道……”
有老银匠帮忙,那贼子的身份很快浮出水面,原来是离镇上不远某村子的一个二赖子。
有了姓名地址,找起人来就轻松多了。最后,只花了一个时辰不到就把整件事搞定。
袁老爷带队杀过去,笑呵呵先礼后兵,请里正和那村子的村长出面,把这贼子狠狠揍了一顿,从他家里搜刮出前些天被他顺走的部分银子,还有那对新打的耳环。
那二赖子被打得鼻青脸肿,很是狼狈,看得被偷钱的镖师们心中大感快意。
其实他们损失得不算很多,经常出远门的人都有自己的保命保财手段,就像李絮在棉袄和鞋底藏银票那样。袁老爷也很大方,主动把被二赖子花掉的那部分给镖师们补上,毕竟他们那趟去嵩阳也是为了帮他求助,这损失自然不能让他们自己承担。
但钱能补上,完全换了个模样的“长命锁”却补不回来了。
袁老爷心存愧疚,表示自家有个银楼养了些巧手工匠,回头让手最巧那个给李絮重新打个一模一样的长命锁,并暗暗决定要多用点银子,打个死沉死沉的送出去。
李絮失笑摆手,她这么大个人了收个长命锁做什么,又没孩子给她生。
“算啦,反正也只是个念想,没了就没了。天意如此,我爹娘肯定也不会怪谁。舅舅,你说这耳环我回去之后重新打个簪子好不好?”
魏广仁叹口气:“自然可以,你高兴就好。”
袁老爷:“打!回去我就让人帮你打,保证给你打得漂漂亮亮,就打最流行的款式~”
李絮笑眯眯应下。
漂亮的银簪当然比半片只能看不能戴的长命锁好,实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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