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发的哪门子疯?先前你硬要定个农家女,说八字旺三儿,我依了你。现在你又要退亲,还要再定同一条村里的其他姑娘……你这是要让外人踩着我们白家的面皮笑话吗?
白老爷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过后,白太太才看到跟在他身后的人。
是被她派出去办事的心腹,她早年的陪房,下午出门前还精神抖擞的模样,这会儿却成了霜打的茄子,蔫巴巴地不敢抬眼看她。
白太太知道丈夫最爱脸面,努力辩解:;不是,之前是媒婆搞错了,那个冯姑娘的八字跟三儿不合,三儿该娶李姑娘才对。大师说了,那姑娘和三儿是天作之合,只要他们成亲,三儿就会好起来……
白老爷冷笑着打断:;十八年了,看过的大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没有一个人能治得好!你那狗屁大师难道是仙人下凡,才有这点石成金的本事?呸,他真有本事,怎么把自己弄到大牢里的?
;什么大牢?宇阳大师出什么事了?
白太太一脸震惊,她还真不知道宇阳出事的消息,她一直以为宇阳是受了她的嘱托去仙山替三儿求药了。
事实上,她这些年避居城外庄子,只一门心思照顾幼子身体,疏于管束下人,大房又不在新平,以至于庄子上很多人都倒向了野心勃勃的二房。不然,这次徐氏想给她递消息速度也不会这么快。尤其是她派人去草沟村查探这一环节,基本上是徐氏给她准备好了答案,就等着她去拿。
年前秦女埋尸案闹得沸沸扬扬,其中牵扯到宇阳道人,当时徐氏就想拿捏此事来对付她,只是刚好白大少归来,杀了她个措手不及,她才暂时按捺下来,同时让人瞒着白太太此事,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
白老爷对这个嫡妻早就没了感情,只剩下厌烦、嫌恶,此刻也只当她在说谎辩解。
;我不管你怎么闹,总之,我白家不可能退亲再结亲。反正,你那好儿子还不一定撑得到三月婚期,就别白折腾了。宇阳那厮不过是个江湖骗子,你少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我让人辟了个佛堂出来,从今以后,你就老老实实给儿孙们捡佛豆祈福……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儿好好的,他不会死!你不要咒他!
白太太一脸崩溃地扑上来,却被白老爷嫌弃推开,快步离开。
心腹长随凑上来小声汇报:;老爷,那个宇阳道人又托人传话了,说是求太太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帮忙救他出来……
上次那桩案子,宇阳不是主犯,只能算是帮凶,知情不报还帮着毁尸灭迹,被衙门判了个一年徒刑。当然,如果他愿意交个千八百两赎罪金,衙门那边也不是可以给他减刑,减到一两个月。
宇阳自己凑了大部分钱,求的就是白家出面说个情,可惜一直无果,从年前被关到现在。
黄掌柜是白老爷的一条好狗,先前的事已经让白家沾上一身腥,袁家没少在背地里做小动作,怂恿之前被白家欺压过的人来告状。这种时候,他再出面去捞宇阳,岂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尤其是,白老爷又向来不喜宇阳这种江湖骗子,他甚至觉得三儿子如果没吃宇阳给的所谓仙药也不至于落到这般枯槁地步。
;除了老黄那件事,那妖道还有掺和到其他事里么?白老爷谨慎地问。
心腹想了想,很确定地说:;没有。黄掌柜只请了他那一次,咱们府上也只有太太跟他有往来。那妖道玩的都是后宅那些妻妾争宠、生子治病之类的把戏,拿了钱就吃喝玩乐,今朝有酒今朝醉,从不沾生意场上的事。
揣摩着白老爷的心意,试探道:;不如就让他自生自灭,他那么能耐,区区大牢算什么,随便动用什么仙法就能自救了。
白老爷却皱起眉头:;不妥。最好还是寻个机会把人结果了,免得弄出什么乱子。
他虽瞧不起女人,却不会低估后宅争斗手段中蕴含的力量。宇阳跟那些后宅妇人打交道多了,少不得握有某些人的把柄,就连他自己也不敢保证白太太那个蠢货有没有告诉对方什么。
斩草除根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但不能做得太明显,省得被姓孟的小子盯上。
心腹想了想,说:;那妖道向来长袖善舞、舌灿莲花,如今关在牢里,日子过得倒也不算差,还能跟牢友聊天唠嗑。
白老爷眼神一闪,顿时有了主意,如此这般叮嘱一番,心腹了然应下。
翌日,王氏母子进城,得知冯二郎来意后颇为光火。
魏葵趁机打小报告,李絮就被王氏戳了两下额头:;你呀你,胆子也忒大了点,他们狗咬狗关咱们什么事,你就不怕冯二郎回村里编排你,说你嫌贫爱富之类的坏话?
李絮嘿嘿一笑。
狗咬狗确实跟过路人无关,不过,也对自身影响不大的情况下,随手扔块骨头下去刺激它们也挺好的,起码看戏看得更热闹嘛。
由于袁记酒楼卤水订单暴涨,每天需要熬制的卤味工作量大大上涨,再加上几日来顾客盈门,魏家食店已经有了一定人气基础,李絮和王氏商量过后决定更改营业时间。
原本是规定了四个时辰,但碍于部分老食客面子经常提前开门、延迟打烊,实际工作时间常常高达五六个时辰,还得熬夜准备次日的卤味,负担实在太大。
现在缩短为中午两个时辰、晚上一个半时辰。早上提前来拍门也不行,晚上到点就关门,下午休息时间不提供堂食、只提供熟食卤味打包服务。
这样一来,可能会引发部分顾客埋怨,但也没办法,李絮不想因为赚钱把自己累死。
之前住在村里,她和魏葵两个人挤一张床,现在要三个人挤;之前她们可以下午准备卤味,晚上早早睡觉,现在经常要熬夜,每天睡眠时间少了快一个时辰。接连几天下来,不只是腰酸背痛,人也不怎么精神。
王氏也心疼她们,尤其是李絮这个;合伙人,半点没有特殊待遇,天天起早贪黑地干活,前阵子养出来的肉好像又掉了一半。
;就这么定了。有人投诉也不管,没有为了外人苦了自个儿的道理。过几天他们就习惯了,要是不爱来了,咱们还省事呢。
李絮笑笑:;没事儿。刚好那几坛子腌得差不多了,今儿顺便亮出来给他们尝尝鲜。有了新鲜吃食,怨气至少没那么大。
这日,习惯性过去刷脸吃个不早不午的米粉加餐的花翁就被拦在了门外,好说歹说都没能给自己磨来一碗粉。
;哼,不吃就不吃,我吃别家去!
花翁有些懊恼,正要甩手走人,刚走出去几步,却抽动着鼻子又绕了回来。
他站在门口嗅了好一会,再三确认,味道是从里面传来的,脸色就有些诡异。
这味道,怎么说呢,一点都不好闻,酸酸的,还有点臭臭的,像是什么东西腌过头发毛了的感觉。可也不知道为啥,他现在嘴巴里不停地在分泌口水。
魏家食店虽然还没开张,但门板已经卸下小半边,花翁就探头往里看,却只看到老房头一个人,正拿着抹布擦桌椅柜台。
;老房,老房,你们厨房里做什么呢?怎么味道那么大啊?
老房头转过头,笑眯眯看他:;哦,没什么,就是我们小东家在研究米粉的新吃法,加了一种特殊的调料。
他本来想管王氏他们喊太太老爷什么的,却被众人坚决拒绝。经过这几天的共处,他给自己找准了定位,管王氏叫东家,管李絮叫小东家,其他人则以名字或序齿称呼,倒也相宜。
花翁好奇问道:;什么调料啊?我从来没闻过这种味道,不过我看一本美食手札里记载,南边一个地方有人喜欢吃发毛的臭豆腐,看描写跟你们家这个调料有一点点相似。咳,那个,这么臭的玩意儿真能吃吗?
虽然还不知那调料长什么模样,但花翁脑子里已经自动补上了绿毛豆腐拌米粉的画面,一阵恶寒,又忍不住蠢蠢欲动。
正常人闻到这味道可能会避之不及,可他在吃这方面还算见多识广,好奇心比猫还重,实在忍不住不尝试。
老房头呵呵一笑:;这个嘛,再过一个时辰您过来就知道啦,今天就会出新菜品。
花翁气鼓鼓瞪着他,半晌,幽幽走开去隔壁街买了个包子垫垫肚子,稍转了一圈才回到魏家食店,抢在开始营业前小半个时辰就坐到了大堂里占位。
其他顾客知道魏家食店改了营业时间,颇有些微词,还有人嘀咕着说什么名气不大脾气倒不小之类的酸话,甚至又一边说着要去其他家吃一边站在门口指指点点的。
花翁听着老脸微热,想到了刚才胡搅蛮缠的自己,讪讪扭过头来,为魏家食店说几句话:;人家自己开的店,怎么连几点开门几点打烊都要征求你意见?又不是求着你来吃,爱等不等呗。
老房头笑着过来解围:;对不住对不住~我们也想满足大家伙的要求,只是人手不足,实在没办法。小店每天都要花好几个时辰提前准备卤味,前些日子人人都熬到三更半夜没得睡,小东家她们险些没累病。东家也是想着细水长流做生意,才改了新规矩,绝没有其他意思。小东家为表歉意,专门从今天开始推出新菜品,今天限时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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