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点微不足道的失望,但魏渠坚决不承认自己在期盼着某些事情,只暗暗给自己洗脑,食色性也,他无非是犯了全天下人都会犯的贪吃错误罢了。
;辛苦小妹了。你们做生意本就辛苦,没必要给我带饭的,我在县学吃就好。语气波澜不惊。
王氏不同意:;那怎么能行?这几天我都听你那些同窗说了,你们县学的饭食不好吃,荤腥也少。你才病好没几天,大夫说了要多补补才行。前几天我也忙糊涂了,要不是你表妹提醒都想不起这事。反正我们天天都要做吃食的,多做你一份也不算啥,又挨得这么近。反正你吃着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
魏葵也道:;是啊,大哥,我不辛苦的,我可喜欢做饭了,而且我手脚快,一会儿就做好啦。你念书辛苦,吃好点也是应该的。
一家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突然有道略耳熟的女声自斜里插进来。
;魏师兄……咦?这不是魏伯母吗?魏妹妹,李姑娘,你们怎么在这里?
李絮抬头看向笑得矜持的方姝,眨眨眼,心里有点狐疑,总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和上次有些不同。难不成,她那么辛苦地献殷勤、撮合反而起到了反作用?
王氏还记得这位是方举人的千金,顿时笑得特别热情。
;原来是方姑娘,我刚刚忙着,居然差点没认出来。最近家里没啥活干,闲不住,这不就弄了个小本生意,随便搞搞贴补家用。对了,方姑娘你还没吃午饭吧,上回的卤味你们家吃着可还适口,要不再带点回去?
方姝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镇定:;伯母的手艺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这怎么好意思?伯母是要做生意的,后头还这么多人等着呢。
排队的人就附和着说,是啊是啊,我们都排了好久了,你们可不能搞徇私走后门这套,不然下次我们就不来啦。
王氏只得作罢,方姝一阵庆幸。
不料,王氏想了想又说:;今天剩下食材不多了,都是些零碎,也不好意思给你。要不明儿我给你送些整的过来,你们爱吃哪个部位?或者,带点卤五花和猪蹄给你们尝尝,上次刚好没做那个。
方姝犹豫了下,依旧是婉拒,又说了两句财源广进之类的客套话,偷偷看了魏渠一眼,才迈着矜持优雅的步伐离开。
魏渠抬眸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神色若有所思。
这副模样落到王氏眼里,她心里别提多兴奋了,暗道儿子果然对人家姑娘有意思。再看李絮,神色自然地忙着应付顾客呢,没露出半点嫉妒之意。
王氏更加放心,开始盘算举人家的千金聘礼要给多少才合适。年底前她最多能攒出三四十两银子,剩下的是要留着给儿子去府学读书的不能乱动。这个数恐怕有些不够看,可要再多,这事就只能拖到明年了,也不知人家姑娘愿不愿意等。
魏渠压根不知道他娘已经连聘礼怎么置办都想清楚了,短暂出了会神,视线就落到一丈外树头拴着的大黑骡身上,然后,发现有些不对劲。
王氏做事一丝不苟,向来认真,前几日卖饼时都是全程埋头填料,从来不会无故左右张望,可刚才方姝出现前她已经扭头好几次了,像是在看那头骡子。
;娘,那头骡子——
魏渠刚开了个头,王氏就接话:;哦,忘记跟你说了,那头骡子是咱家新买的。昨天下了定,今天一早就过去牵来了。以后咱家就不用天天推着车子进城了,这样路上省了不少时间,我们也能起晚点,给你做饭的时间也充裕不少。唔,后天我们等你放了学,再一起坐车回去。
心里还想着,幸亏当机立断买了骡子,将来送聘礼可就方便多了。不过,一架骡车能送的东西太少,只怕举人老爷看不上,肯定得跟村里人再借个牛车什么的。
魏渠对他娘的铁公鸡病早已习以为常,闻言竟有些不敢置信,心里快速算了笔账,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吃食生意看着不起眼,没想到赚头这么大!
当然,他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尤其是当着顾客和竞争摊主的面跟家人讨论盈利问题,只是没忍住多看李絮两眼。
李絮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了这条大腿。
说起来,表哥美则美矣,就是这脾气古怪得很,一张棺材脸日常读不出心思,怪难沟通的。跟这种标配狼王男主比起来,还是动不动就容易脸红害羞的犬系男子更得她心些。
她甩回去一个有何贵干的质疑眼神。
还没进阶到狼王的狼崽子表哥快速移开视线:;娘,不用那么麻烦,这条路我都走惯了,你们到时候先回去就是,不用干等我大半天。语气难得透出点体贴,可惜不是李絮想要的那种体贴。
她忍不住刺了句:;表哥这话说的,我们又不是光等你没事干。从后天开始,我们除了摆摊卖卤饼之外,还要给城里定了卤味的人家送货呢。再说了,我们天天风吹日晒的忙活,难得有空闲逛个街,难道你也不许?
这个理由很强大,魏渠完全没法辩驳。
;其实是钟先生病重,我打算休沐前过去探望他老人家一二,要耽搁些许时间,怕你们久等罢了。他低声解释。
李絮噎了噎,讪讪闭嘴,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背景板故事。
貌似,这位钟先生在书里出现过,不过只出现在过魏渠的怀念里,好像就是生病去世的。魏渠很尊重敬爱这位亦师亦友的先生,金榜题名时回乡祭祖,还特地去看望、且只登了钟家的门。后来入朝堂为官,也没少提携一位钟家小辈。
这么说,钟先生的死就要发生了么?
王氏关心道:;钟先生?就是上回你爹遇到的那位老先生么?哎哟,你这孩子也不早说,回头我带些东西给你拿去探病,可不能空手去。这送点什么好呢?不对,探病这事可不好拖,干脆我明儿就去,你后天再自己走一趟……
;娘决定就好,礼不用太重,钟先生不看重这些东西。
李絮神色复杂地偷瞄魏渠两眼,明知道那位钟先生命在旦夕,可她却无能为力,甚至还不能告诉其他人这件事,只能自己憋屈,感觉特别糟糕!
差不多该收摊时,羊元带着人快步走近,王氏本来还以为是来买饼的,不料对方目不斜视走过,语气还有些急促地跟手下吩咐着什么,竟急匆匆往东边城门方向去了。
;咦?那不是羊官爷么?难得他今儿没来光顾,难道是有什么急事要出城?魏葵眼尖,甚至还认出羊元身边有个年纪不大的;熟人,可不正是那天把她家木桶摔裂那位主儿,好像是姓陈还是程来着。
李絮心事重重,随口应了句:;可能是有什么紧急任务吧。
她对这年头的官职制度不了解,更别提地方官府里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差遣了。如果她听魏广仁科普过三班衙役的区别就该知道,羊元管的是整座县城的治安,寻常抓捕犯人的事是没法劳动他大驾的。所以,出的不是小事。
魏渠没吭声,看了会羊元等人离去的背影,才和王氏三人别过,沉默着走进县学。
没走出几步路就一如既往地被杨学文热情洋溢地跟上,他有些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对杨学文的态度愈发和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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