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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来土堰(十二)

    月赫见状,大为不满,呵斥道:“什么公子!?请这位小姐不要胡言乱语。”

    “鸿哥哥的舅舅是赵相国,小妹当然应该称呼鸿哥哥公子啦!”赵鸾争辩道。

    “见了男子就认哥哥,你自重一点。”月赫立刻驳斥道。

    月赫不仅去掉了“请”字,也不再称呼她“小姐”,干脆用“你”字直接对她呼叫起来。

    假意警戒、偷听他们说话的朱心见赵鸾处境不妙,立刻走了过来,问吕鸿道:“鸿儿,你母亲有没有把鸾儿的生辰告诉你啊?”

    “鸾儿是虎三酉,属虎,辛酉月酉日酉时生日。”吕鸿顺口答道。

    朱心扫视一下月赫、吕鸿、赵鸾后,郑重其事地宣布道:“鸿儿,鸾儿,你们听好了,我与‘鲁侠家庭’早就为你们定下了娃娃亲。从今以后,你们要相亲相爱、白头携老。”

    顿时,赵鸾满脸红光,月赫呆若木鸡,而吕鸿却异常窘迫,因为朱心一番话使吕鸿终于明白了姬蓝在宁北山(云台山)把月赫生辰虎三亥告诉他的真实含义。现在,吕鸿突然来了一个娃娃亲,还有事实上的妻子兰馨与吕鹄、未婚妻彭钰以及童养君、同阳君、丹阳君的身份,再加“不倒娃”的羁绊,让他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姬蓝见这面起了争执,急忙赶了过来,问道:“赫儿,你们怎么了?”

    “我的娘啊!童养君又多出来一个童养媳啊!”月赫气急败坏地说道。

    姬蓝端看吕鸿、赵鸾的表情后,明白了几分。于是,她走到朱心面前,施礼言道:“小妹姬蓝,请问姐姐怎么称呼?”

    “姐姐不敢当,小妹朱心,添作鸿儿的姑姑。”朱心还礼答道。

    姬蓝、月赫听到吕鸿的家人到了,再联想到水泽节卦的提示,不仅立刻打消了抗击的念头,也马上恭谨节制起来。

    用戴良《艾如张》形容吕鸿、月赫与赵鸾相会的情形:

    翠为衿,锦为衣,朝朝莫莫泽水飞。

    泽中青草深且茂,莫听尔媒登垅头。

    西接桃李场,蓬藋艾尽有罗张。

    罗虽可避机莫测,尔误触之恐身伤。

    请看旧日张罗处,祥凤冥鸿不肯顾。

    为了给年轻人留下沟通的余地,姬蓝、朱心主动走开,到一边说话。吕鸿眼见月赫委屈,心有不忍,就走到她身边,说道:“我们自宁北山(云台山)相识,一路走来经历了许多风雨,点点滴滴都印在我的心里啦!赫儿也要看开点啊!”

    月赫见他心中有己,不禁点头说道:“别瞎操心,小妹心中有数。”

    赵鸾知道已经踩到老虎尾巴了,不仅马上要做出决断,还必须一鼓作气把他们之间的事情挑明解决,当即凑过来说道:“小妹既然从小就许给了鸿哥,一定遵守三从之义,今生今世就是鸿哥的人啦!现在,小妹是生是死一切全凭鸿哥裁决。”

    由此可见,赵鸾既有胆子也有气魄,性格外向刚直、好胜心强,做事雷厉风行、果断勇敢,还恪守传统观念。

    “三从之义”最早见于《仪礼·丧服·子夏传》,在讨论出嫁妇女为夫、为父服丧年限(为夫三年,为父一年)时,说“妇人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故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

    意思是说女子在未出嫁之前要听从家长的教诲,不要胡乱地反驳长辈的训导,因为长辈们的社会见识丰富,有根本性的指导意义;出嫁之后要礼从夫君,与丈夫一同持家执业、孝敬长辈、教育幼小;如果夫君不幸先己而去,就要坚持好自己的本分,想办法扶养小孩长大成人,并尊重自己子女的生活理念。

    不过,赵鸾说得既是大实话,也别无选择,因为她虽然还没有正式婚配但实际上已是鸿妻,按照《会稽刻石》上的秦朝法令来看,她若再嫁他人,就符合了条文:“妻为逃嫁,子不得母,咸化廉清。”

    这样一来,她就该“咸化廉清”啦!赵鸾若是看走了眼,不小心嫁一个短命丈夫,一旦没有子女时,按照秦二世处理秦始皇死后其后宫嫔妃的做法来看,就要陪夫殉葬啦!假如生育了子女,则被约束于条文:“有子而嫁,倍(背)死不贞。”

    也就是说,再嫁人等于自杀,不嫁人就要守活寡。在这种情况下,她若是熬不住去偷夫,又犯了条文:“父为寄豭,杀之无罪,男秉义程。”

    总之,赵鸾作为已有婚约的女子,没有再选择的余地啦!生为女子,活在秦朝,美满的婚姻生活完全寄托在首任夫婿健康长寿之上啦!

    然而,月赫也不甘示弱,坚定地说道:“我不仅遵守三从之义,还恪守四德阴礼。”

    “四德”一词见于《周礼·天官·内宰》,内宰是教导后宫妇女的官职,负责逐级教导后宫妇女“妇职”、“阴礼”,其中较高职位的“九嫔”“掌妇学之法,以教九御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就是说,做女子的第一要紧是品德,能正身立本;然后“言”,要有知识修养,言辞恰当,语言得体;其次是“容”,即相貌,指出入要端庄稳重持礼,不要轻浮随便;最后是“功”,即治家之道,治家之道包括相夫教子、尊老爱幼、勤俭节约等生活方面的细节。

    除了这些因素外,赵鸾、月赫还分别因泽、水特性,受制于泽水困,卦辞曰:“亨;贞,大人吉,无咎;有言不信。”

    困卦象征困顿,意思是说:“顺利;表现像大人物吉利,无所怪罪;不要听信流言蜚语。”

    也就是说,赵鸾、月赫在一起除了节制外,还要困境求通。

    吕鸿见她们把问题都推给自己,就圆滑地试探道:“鸾儿,赫儿,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可行不可行?”

    “说来看看。”赵鸾和月赫同声说道。

    “你们叙一下年龄,以姐妹相称如何?”吕鸿建议道。

    此话中规中矩、可深可浅,赵鸾、月赫一时无话可说,只好排序归位。

    结果,赵鸾大月赫两个月,顺理成章地占据了姐姐的位置。月赫再次输给赵鸾,多亏了节卦作用,又让她隐忍下来。

    月赫怀着感恩之心高高兴兴地来到妫水(沙河),却硬生生地给自己弄出一位情敌姐姐,在这种憋屈情况下也就没有心情查询于己有恩的“风源”啦!

    对吕鸿来说,能顺利安抚下赵鸾、月赫已经心满意足,自然不愿另寻事端啦!

    今天,赵鸾事事顺心,喜事连连,最后情不自禁地哼唱道:

    交交桑扈,有莺其领。

    君子乐胥,万邦之屏。

    古文今译,大意是:

    交交鸣叫桑扈鸟,颈间羽色好美妙。

    大人君子多快乐,保卫家国的依靠。

    另一边,栾布、缯贺、张平、朱濞审问米曹,也有重大收获。首先,他们从米曹身上搜出了上谷郡守谷沮写给马邑(朔州)王离的求救函。原来,谷沮获知韩广率部进入燕地后,马上调防守沮阳城的兵马赶赴居庸关,阻止韩广部进攻上谷。

    同时,谷沮让儿子谷戈代替自己出马,携带贵重礼物前往马邑,请求三十万大军的统帅王离派兵增援上谷,并令米曹带队护卫谷戈。可是,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见色起意,无端招惹祸端,不仅自己被杀,求援的计划也泡汤啦!

    经栾布、缯贺、张平、朱濞查实,米曹本是上谷郡守谷沮的家君,真名叫谷糟。谷糟经不起威逼利诱,交代谷沮令宰尹黄调射杀了涿鹿县令缯庆,后来又迫害了上谷郡守张怀和郡尉朱霹。

    吕鸿得知审讯结果后,说道:“谷沮得知韩广入燕时派谷戈请求王离派兵增援上谷,哪知战况瞬息万变,现在韩广已经在燕地称王,还派臧荼、韩袖攻打居庸关、出征上谷。”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受鼓舞,决定刺杀谷沮,为他迫害的人报仇雪恨。正当大家纷纷议论怎么对付谷沮的时候,李左车巡游来到此地。他鉴于目前形势,为大家设计了“调虎离山、黑虎掏心”之“双虎”计策。

    栾布、杜姝去居庸关迎接“雁嘴镋”臧荼,一来助臧荼报仇,二来牵制谷沮兵力。同时,张平、朱濞的手下人奉命西行而去,切断上谷与马邑方面的联系,监督王离大军的举动;吕鸿、朱心、赵鸾、缯贺、张平、朱濞以及水神宫、恒山派众人前往沮阳,实行“黑虎掏心”之计。

    用李端《送王副使还并州》赞赏李左车:

    并州近胡地,此去事风沙。

    铁马垂金络,貂裘犯雪花。

    曾持两郡印,多比五侯家。

    继世新恩厚,从军旧国赊。

    戍烟千里直,边雁一行斜。

    想到清油幕,长谋出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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