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孟恭叫停了对王朝元案的调查,姜文静却没有放下这个案子。她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整理着公众号内容,心思却总在王朝元案上打转。
她想起任天宇的话,“如果你很想为王朝元做点什么,我建议你找到之前收集的所有证据,反复查看,可能就会发现之前遗漏的细节。”
“细节……细节……”姜文静默念着,打开收到的那个视频邮件。
邮件正文中写道:“看到这个视频我狠生气,所以发给你,希望你一定要把他们抓住。”
再看这段文字,姜文静发现里面有一个错字,“很”写成了“狠”……这个错误好像在哪里也出现过。
她冥思苦想,突然眼前一亮。走访钱青青时,散落在她桌面的本子上写着一句话“这次考试进步了好多,妈妈狠开心……”,也把“很”写成了“狠”。
对了!视频一定是钱青青发的!
姜文静兴奋不已,看看时间,立刻拿着电脑起身去找任天宇。门开了,任天宇诧异道:“你今天不上班吗?”
“我休假!”姜文静说着,一闪身进了任天宇屋内,“我找你是要说说吴博文的案子,我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姜文静正自顾说着,突然发现一位盛装女子坐在沙发上,正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顿时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两三秒后,她才尴尬地转身向门口逃去。“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客人,我先走了。”
“你不是有事说么,我一会去你家找你。”任天宇在身后说。“不用,不用。”姜文静一阵风似地逃走了。
看她这样子,那女子笑了笑说:“姜文静是姜元独女,拿下她就等于拿下了姜家,看她刚刚吃醋的状态,你已经收服得差不多了吧?”
这女子却是林薇薇。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我先被收服了……”任天宇望着门口,似笑非笑。
林薇薇一怔,半开玩笑道:“那你可要小心喽,你们可不是一条船上的人,搞不好是会翻船的。”她转身向外走,“既然姜小姐找你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林薇薇走后,任天宇也跟着出了门,走到姜文静门口,按了半天门铃却无人回应。他又拨了姜文静的电话,也一直没人接听。任天宇低头想了想,刚才姜文静找他时说,她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任天宇想到什么,随后也匆匆下楼去了。
姜文静尴尬逃回房间后,却顾不得难堪,思忖片刻决定再去走访钱青青。
到了学校,钱青青正在上体育课。考虑到她既然用匿名的方式发送视频,那一定是不想让人知道。
于是姜文静悄悄把她带到器材室,确认周围无人后,轻声说:“上一次我和胡检察官来,你什么都没说。不过你有个错别字一直没改过来,经常会把‘很’写成‘狠’,所以上次那个视频是你发给我的对不对?你有话要告诉我?”
钱青青咬着唇看着姜文静,许久才点了点头。“之前什么都不说,是因为害怕么?”姜文静问。钱青青再次点头:“在学校里面,我不敢说。”
“别怕,相信我们。”姜文静鼓励道。“嗯,而且我也要转学了,离他们远一点我就不怕了,我也想让那些人被抓。”
姜文静愣了下,没想到这事件对孩子的影响这么大,她继续问道:“王朝元跳楼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那天他在写卷子,是吴博文把他叫出去的。其实还有一件事……”
钱青青话还没说完,突然屋外传来一声:“谁在里面?”姜文静赶紧把一张名片塞到钱青青手中,轻声说:“你想到什么,随时电话联系。”
钱青青点点头,把名片放入口袋,走出了器材室。
和钱青青聊完后,姜文静还想找吴博文谈谈。她守在校门口,可一直等到学生都走完了,也不见吴博文的身影,不得不失望地离开了新洲中学。
下班后,俞凯茵应可儿之邀,和尹川父女一起去攀岩馆攀岩。
说起灵活性,俞凯茵还胜尹川一筹。两人同时开始向上爬,没多久俞凯茵就领先了。尹川虽然发力追赶,但一轮下来还是落后了一个身位。
俞凯茵得胜下来,可儿立即乖巧地送上水,“干妈好厉害啊!”
俞凯茵揉了揉可儿的头,喝了口水,含笑坐下来。尹川伸手拿过一旁的水,也喝了一口,冷笑道:“刚认识就让你帮忙问案子,怎么想的……”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钱青青竟然就是钱越的女儿,他说小姑娘这次吓得不轻,关心下案件进展很正常吧,又没问其他。”
俞凯茵解释一句,看他还是不高兴,转移话题道:“对了,未检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尹川默然一会儿道:“那天老孟倒是过来跟我聊过,说一直找不到吴博文霸凌王朝元的动机,所以对这个很犹豫。”他顿了顿沉吟道,“欺负是一种外化的形式,至于内心的动机,要么是打击报复,要么是迫于压力……”
“你是说,吴博文有可能是迫于压力……难道他也是被欺负的人?”俞凯茵疑惑地问。
“不排除这种可能。”两人不由都陷入了深思。一旁的尹可儿一脸茫然……
姜文静在学校没找到吴博文,却是因为他去了……墓园。
在王朝元的墓碑前放下一束冬菊,看着王朝元的遗照,吴博文眼眶渐红。
“对不起,对不起……”他哽咽着,却蓦然发现身边似乎有人。他猛地扭头,却见任天宇站在旁边。
“放学不回家,来这做什么?”任天宇犀利的目光射过来。吴博文表情惶恐,眼神闪躲着,但还是硬气道:“阴魂不散,你管不着!”他转身要走。
任天宇轻笑一声,在他身后讥讽道:“害死了人,以为来道个歉就可以让自己好过些吗?”吴博文怔了怔,回身大喊道:“还要我说多少遍,他不是我害死的!不是我!是他们冤枉我!”
“那你自己呢?什么都不说,跟那些害死他的人有什么区别?即便他们是真正的凶手,你也是帮凶。”
“我,我……”吴博文又愧疚又害怕地低下头,沉默着。
“你平时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你不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吗?但其实你害怕上学,你害怕被欺负,所以伪装出一副叛逆少年的样子!你就像个懦夫似的躲在这里?王朝元需要的不是你的花,而是你勇敢地站出来说出真相!”任天宇大声喝道。
吴博文缓缓抬头,视线与任天宇相交,泪水从眼中滑落。“是李铭起!他那天说只要我把王朝元叫出去,他以后就不会再打我……”
看着吴博文悲痛欲绝的表情,任天宇心中不禁也有种刺痛的感觉。
从学校出来天色已晚,姜文静走在街上,边走边在脑海里整理案情。忽然,她发现有几个学生正鬼鬼祟祟地跟在自己身后。她心里一惊,却还是故作轻松地把手机放在大衣口袋里。路过一个胡同时,身后的几人跟了上来,把姜文静堵进了胡同里。一个学生被推了出来,上前一步对着姜文静笑了笑。
“检察官姐姐,我们……可以聊聊吗?”
姜文静看着几个孩子,一言不发,飞快思考着对策。
正在此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有电话打了过来。她眼珠一转,不动声色地按下了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