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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眼下人已经被押在了商府,死生不明……

    姜绾绾温和一笑:“侧王妃谬赞了,那些个被你残害致死的姑娘、少年……那些个无辜遭灭门的,怕是也早已化成厉鬼,在等着争相分食你一口肉了。”

    庞明珠咬着牙根道:“那些个蝼蚁,也配与我相提并论,便是我杀了他们又如何?能得我庞明珠动心思杀他们,是他们的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姜绾绾,你以为你结局与他们能有什么不同?今日这口气我忍了,他日我定千百倍的还到你身上去!你给我等着!”

    姜绾绾瞧着她一步三晃的离开,脑袋上几缕毛都快怒的竖起来了,估摸着纵血这一遭,伤的不轻。

    身后护卫恭敬道:“回王妃,侧王妃惹了殿下,纵血代为受过受了百仗重刑,废了下半身,于侧王妃而言已是个废人,这纵血是自小护着侧王妃长大的,于她而言比庞氏的那几个哥哥还亲,侧王妃这两日一直在四处请名医诊治,好像……还专门去她那五哥哥庞川乌那里问过了。”

    姜绾绾越听越觉得不妙。

    她若再问下去,怕是要缠到哥哥那里。

    哥哥心软,这天下随便一条性命对他而言都是一种拿捏,若届时再捉几个三伏弟子,怕是要逼他亲自来一趟了。

    庞明珠的心狠手辣她体验过不止一次了,这次却是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她必须要断了她的退路,才不至于被她一口咬死。

    她思忖片刻,道:“你去庞府寻庞川乌,替我带句口信,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三伏与庞氏继续交恶下去,对谁都没好处,侧王妃在庞氏虽是嫡女,但在这东池宫终是庶妃,她在摄政王面前说不上话,这妹妹他不护对他无害,护了可就要考虑清楚后果了。”

    她留他一命,还特意去求了哥哥治好他,可不是为了叫他给庞明珠撑腰的,这庞氏在他手里若依旧改不了往邪处走的性子,那留着他也无用了。

    “是,王妃,属下这就去。”

    顿了顿,她似是又记起来什么似的:“寒诗人呢?怎么今夜没见着他。”

    他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哪怕不是时时刻刻护在她身边,但也不是个说不见人就大半天不见人影的。

    几个护卫似是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便都齐齐沉默了下来。

    姜绾绾:“……”

    以前竟瞧不出,这货还是个色坯子。

    ……

    回宣德殿时,月骨还在下面待着,瞧见她,脸色便有些尴尬,迟疑道:“王妃,素染娘子还在与殿下闲话家常,她娘亲生前把殿下当儿子一般的疼,因此他们每每聊起她,话就多了些……”

    姜绾绾抬头瞧了眼依旧亮堂堂的镂花窗纸,默默良久,才道:“应该的……我刚好也没什么事,出去寻一寻寒诗吧,他上次险些遭了商氏毒手,竟死性不改,我总担心他再出意外……”

    月骨万年不变的面色罕见的沉了沉,上前一步:“属下同您……”

    话未说完,似是又记起了什么,上前的那一步,又慢慢收了回来。

    姜绾绾以为他是在惦记容卿薄的安危,便道:“无妨,我自己去便是,左右他会去的地方也不多,与女子私会,总是要避开人多的地方,我随便找找,找得到便打一顿再带回来,他若自己回来了,你就先替我打一顿,我回来了再亲自动手打一顿。”

    月骨:“……”

    ……

    月骨不放心,到底还是派了两名护卫贴身跟着。

    姜绾绾其实也不是非要立刻找到寒诗暴打他一顿,只是在东池宫久了,总想偷偷出来透口气。

    东池宫后的夜市正热闹着,她随意找了家酒楼,在二楼选了个雅间坐了下来,点了一壶清酒,四碟小菜,招呼两个护卫坐下,两个护卫就羞红了脸,站在一边跟木头似的。

    上次也是在这家酒楼,遇到了十二,那时的十二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年,一张娃娃脸别提多可爱了,只是在三伏再久,到底还是来了皇城,权利欲望洗涤着,经不住诱惑,一个王爷之位都不能满足他日渐膨胀的野心。

    “听说,这东池宫的那位王妃将尸体挖出来时,那女子竟还是活着的,后经仵作细细检查才知晓,这左家的大小姐竟是未婚先孕,遭歹人羞辱,一时羞愧才服药自裁,不料药性不烈,竟半路醒了,这才有了后来那一遭……”

    楼下高朋满座,说书先生讲的唾沫横飞,台下众人听的津津有味。

    一场闹剧,便这样七分真三分假的糊弄过去了。

    这场沸沸扬扬的闹剧里,大部分人都是看客,商氏得以全身而退,左氏半推半就得了个贞洁烈女的牌坊含混过去,而她……也自那凶而急的漩涡中勉强抽身。

    想来,也唯有那与商玉州早尝禁果,意外怀孕后只满心欢喜等待入门的左玉心最是意难平吧。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纯正的大喜大悲,大喜之时悲紧随,大悲之时喜天降,不到最后一刻,谁都猜不透。

    菜凉透了,护卫便紧着小厮又重新送了几道上来。

    姜绾绾不知自己今日是怎么了,情绪汹涌的厉害,却分辨不清究竟是怎样一种情绪在作祟。

    边听先生说书边饮酒,喝的便多了些,昏昏沉沉中,听到护卫在轻声唤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又勉强打起精神来,问了句:“你刚刚……说什么?”

    护卫犹豫着,慢吞吞道:“刚刚护卫来报,说是寒诗护卫不顾人伦纲常,与商府的一个妾室在郊外树林私通,被捉住后还重伤了商府的五六个护卫,眼下人已经被押在了商府,死生不明……”

    姜绾绾安静的听完,慢慢阖眸,随即低低笑出声来。

    天旋地转间,她忽然察觉到自己变了,怎么仿佛一夜之间,她就多出来那么多的软肋,随随便便一个就拿捏住了她。

    她从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也不该如眼下这般被过多的情绪牵绊。

    护卫见她笑的莫名,有些慌:“王妃,眼下我们还是先回东池宫吧,外面不安全……”

    外面不安全。

    哪里是安全的?

    她姜绾绾踩着的每一块土地,就从来没有一块是安全过的,哪里不是危机四伏,哪里不是杀意四起。

    她自己活下去都这样的难,她哪里顾得上那么多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