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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我错了,我就不改!

    姜绾绾依旧保持着羞愧垂首的姿势,轻声道:“绾绾羞愧。”

    她觉得有点累,后背隐隐作痛,这会儿只想躺下来好好睡一觉,也不知这三殿下一直在这里嘟囔些什么。

    不高兴就不高兴了,甩手走人不是很好吗?非得大半夜的在这里敲打个没完没了。

    要不要把寒诗叫进来打他一顿?

    ……算了,还未跟这人交过手,但离城一战如雷贯耳,想必他的功力也差不到哪里去,万一打不过,回头被他反打一顿就不好了。

    正乱七八糟的想着,又听三殿下宽宏大量的一声:“既知羞愧,三哥也不为难你了,后宫之中自会给你留个满意的位子,只要今后谨言慎行,自会有你的福分。”

    ……这绕来绕去,怎么还要把她饶进后宫里去。

    姜绾绾叹了口气:“殿下抬爱,绾绾自知痴妄,却控制不住自己,绾绾未来的夫君,定是只许有绾绾一人的。”

    言外之意,我错了,我就不改!

    容卿薄忽然就安静了,像是被气到了,半天没吭一声。

    半晌,声音骤冷:“长夜漫漫,这相思之苦可不好受,你再仔细想一想,想清楚了,便来东池宫寻三哥罢。”

    话落,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肖想一国之后的女子,又怎可能甘愿屈居人臣,纵使她贪欲大过天,他也要压她一压,日后封个贵妃,已是她至尊至贵的位份。

    可算走了。

    姜绾绾松了口气,刚要躺下,那人又去而复返,将一掌心大小的玉瓶丢到床榻之上:“知道你三伏有上好的金疮药,但三哥宫里的药也不差,若三哥就这么走了,你怕是要暗自神伤到天亮了。”

    姜绾绾忍了忍。

    你要再不走,我才是要神伤到天亮了。

    很困,很累,很想睡,懂么?

    容卿薄没听到她出声,大约是太感动了,怕一出声被他听出来,也就体贴的不再驻留。

    ……

    容卿礼这一击让姜绾绾吃了不少苦头,后背整整痛了小三天,一开始还只是钝痛,后面渐渐四散到整个背脊,从皮肉渗入骨髓里的疼。

    听闻他多年前掌控整个南冥的军队,行事冷酷狠辣,被多少人暗地里咬牙切齿的称一句阎罗王,如今看来,是真名不虚传。

    容卿麟每天必封一信飞去三伏,大到她出门去过哪里,小到吃了几口素菜几口荤菜都要跟哥哥报告一番。

    也的确是很闲很闲了,回京这一年多来,皇上那边愣是没给他半点差事,似乎将他拉回京城,除了冲冲皇室子嗣数量以外,似乎就把这儿子当透明的了。

    也亏他心宽,对这事不在意,但凡对皇位有半点觊觎之心的,怕是都要日夜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改变现状了。

    姜绾绾曾几次三番试图去七皇子的万礼宫见一见袭夕,奈何这万礼宫瞧不起容卿麟,一并连她瞧不起着,连门都没进去过一次。

    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其他办法,不料袭夕竟主动找上了门。

    大约是万礼宫风水好,才不过短短数日,原本病恹恹的小女人如今被养的水嫩了许多,走路也不那么一步三晃了,看着精神好多了。

    她穿了一件碧绿色的绣牡丹裙,脱下披风后便抱了暖炉,让伺候的丫鬟站去了外面。

    “绾绾。”

    她叫她,声音清亮透彻:“我记得三伏终年积雪的深处生着一种白莲,沁香扑鼻,是一味极好的药材,可有带在身边些许?”

    姜绾绾是不怕冷的,其实袭夕本来也不怕的,但显然如今身子在牢狱之中备受摧残,已经经不住严寒的侵袭了。

    她帮她将铜炉中的炭火拨旺了些许,沉默片刻,忽然问:“你没有失忆,对不对?”

    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她,因此也并不清楚此刻她是什么表情。

    她说的那种白莲叫死生莲,的确是一味罕见的中药,怕是这京城中很多的名医都不曾见过。

    这莲有毒,小量救命,大量致死,且不显现任何中毒的症状。

    这七皇子容卿礼,如今有多被皇上厌弃,当初就有多被皇上宠爱,不然也不会放心的将一国命脉的军队全权交由他。

    袭氏一门在三年前被冠上谋逆的罪名,一夜之间惨遭血洗屠戮,从嫡系到庶出,无一幸免。

    这发号施令的,便是七皇子容卿礼。

    当时袭夕还在三伏,并不知晓此事,但有人赶在容卿礼之前先行劫走了袭夕,且以容卿礼的名义将她困在东池宫,藏在了眼皮底下,以至于容卿礼这些年并没有找到她。

    可就算是找到,也是该斩草除根才是,又怎会突然将她娶回万礼宫,且位居正妃之位。

    这才是让姜绾绾不能理解的。

    袭夕抱着手炉的手指苍白的厉害,她低低咳了一声:“我失忆不失忆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你而言,我失忆了。”

    她这话说的古怪,但姜绾绾还是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袭夕想跟她划清界限。

    她如今身子破败,是片刻都耽搁不得,她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很多事情,又不想把三伏卷进去。

    姜绾绾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但话到了舌尖,又只剩沉默。

    灭门之恨,非自身体会,便不可多做评价。

    袭氏一门究竟有无谋逆之心,不是三伏能管的,孰是孰非现在论起来也为时已晚。

    “三年前,唯有你一个漏网之鱼,你又生的貌美,画像怕是早已印在容卿礼的脑海里了,你觉得,他娶你,会不防备你么?”

    袭夕又咳了几声:“总会有办法。”

    “办法是有,但首先,你要想办法活下去,且先查一下当年将你从三伏掳走,又困在东池宫的人是谁,查一下当年你袭氏一门为何被扣上谋逆的罪名,既然狠下心了,就不要留下漏网之鱼。”

    袭夕苦笑:“你看我这身子,还能撑多久?”

    “撑多久是多久,在你大限将至之前,在容卿礼还未对你生出杀心之前,都是机会,你要有足够的耐心,在咬穿敌人喉骨之前,收好你的獠牙,像只小猫一样乖顺无害,知道么?”

    袭夕沉默。

    她们相识已久,三伏山脉上,她大约是唯一没将她当做哥哥拖油瓶的存在,时时给她带去好吃的,陪她看雪看月亮,数星星数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