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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替舍妹谢过摄政王照拂。

    一天之内,宫中三名太医在东池宫受杖刑,一个一个都丢了半条命,直到长公主带了一名术士。

    术士穿一身黄道袍,神神叨叨的绕着床榻来回几步,忽然定住:“这是邪祟上身,此邪祟乃水中所出,惧怕火热,需用篝火绕其一周,烧死便可。”

    容卿薄一夜未眠,此刻疲惫不堪,闻言也只是眉眼冰冷的看过去:“她常年生活在三伏雪山,受得住烈火的烤?”

    姜绾绾不能死,她是一条既稳固又安全的桥,助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三伏纳入麾下,供他驱使。

    这座桥断了,他再想寻一个差不多的,就难了。

    术士被他这一眼盯得浑身发冷,后退到了长公主身后:“殿下放心,这火只会烧死邪祟,不会伤到这位姑娘的。”

    容卿卿上前一步道:“薄珩,你年少之时体弱多病,姐姐也是寻尽了名医不得诊治,最后还是请了这位术士,这才得以痊愈,他的能力,姐姐是见识过的,你不要怀疑。”

    容卿薄年少之时的确像其他皇子那边体弱多病,后来也的确喝了一碗汤药后就渐渐健朗起来,这件事不止容卿卿记得,他自己也记得。

    见他沉默不语,容卿卿又道:“你看这绾绾姑娘如今的状态,怕是再不诊治,也活不过今晚,何不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纤纤素手一指床榻。

    容卿薄的目光也就寻着看了过去,姜绾绾看起来已经极度虚弱了,大汗淋漓,呼吸又急又轻,随时都会命归黄泉。

    容卿卿给术士使了个眼色:“快,去准备一下。”

    术士慌慌张张的点头,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容卿薄便奔出去了。

    ……

    用的都是极细易燃的干柴,容卿薄命人将密室里的玉石床抬到了院落中,担心用木床会沾染火星燃烧起来。

    干柴绕玉床摆放了一圈,靠玉床极近。

    容卿薄看着月骨将干柴点燃,火焰蔓延,迅速形成了一个圆形,很快就看不清楚火焰中心人的模样了。

    雨后天气明朗,本风和日丽的一个冬日,却凭空吹来一阵冰雪的凉意,裹着淡淡的寒梅之香,香气淡而远,是三伏深处特有的一种梅——雪千里。

    容卿薄瑞风眸微微一暗。

    容卿卿转头跟术士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再转头,就发现刚刚还站在自己身边的容卿薄不见了,耳畔随即响起几名护卫跟侍女惊慌的叫声。

    她寻声看过去,隔着一片疯狂燃烧的火焰,就看到那玉石床上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薄珩!”

    她脸色倏然一白,飞快的跑上前就要冲进去,被月骨一把拦住。

    她不敢置信,失声大叫:“薄珩你做什么?!你疯了吗?!你赶紧给我出来!!你受不住这样的炙烤的!!快把火拨开!拨开!!”

    她的声音被哔啵的烈火声掩盖,变得有些模糊。

    容卿薄却像是没听到她的哭喊声一般。

    他单膝跪地,将昏迷中的小女人抱起来,平静道:“若她受得住,我便同样受得住,若连我都受不住,那她又如何受得住?”

    话音刚落,猝然一阵飘着雪花的风凭空而来,是一种近乎温柔的巨大狂风。

    偌大的东池宫正殿前的温度忽然就降了下来,本就被拨的零散的火焰眨眼间被尽数扑灭,连点星火都未留下。

    衣衫撕裂空气的声音划过耳膜,像是有一道模糊的白影一晃而过,下一瞬,容卿薄的怀忽然就空了。

    长衫雪白,如烟如云,垂坠感极好,衣袖宽大,腰身收紧,肤白若雪,那惊世脱俗的俊美容貌映入众人眼底,便引来一片低低的倒吸气声。

    “替舍妹谢过摄政王照拂。”

    连声音都是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温柔平和,是阳春三月里最柔的风,是花落流水中最净的纯。

    容卿薄缓缓走下玉石床,视线落在他抱着姜绾绾白玉般的修长手指上。

    那白皙的指,竟在明晃晃的白日里,微微的发着幽幽红光。

    姜绾绾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云上衣的怀里,呼吸渐渐平和了下来,那层层落下的虚汗也戛然而止,仿佛忽然之间,就安静的像是单纯的睡着了一般。

    云上衣柔和的目光落在容卿卿略显震惊的脸上,但也只是片刻的停顿,随即道:“今日之事,还请皇室给三伏一个交代。”

    嗓音柔和到让人如沐春风,可仔细一辨,不难察觉到这其中的咄咄逼人。

    容卿卿冷笑,是皇室高贵不可侵犯的姿态:“笑话!你区区一个三伏,胆敢对皇室无礼!”

    话音刚落,便有一队宫人匆匆赶来,为首的身着华服,气派非常,一开口便是威严:“长公主,休得无礼。”

    容卿卿难得恭敬了起来:“总管公公,此人……”

    “云上衣乃圣上都甚为敬重之人,若不是三伏,我们南冥又岂能安享百年和平富贵?边疆野蛮之人又岂能安守本分?圣上口谕,云上衣亲临京城,乃我皇室贵上之贵的客人,若有半分怠慢,圣上定不饶恕。”

    这总管大人是皇上三岁起便陪读的,表面上是太监身份,实际上深的皇上信赖倚重,甚至远超众位皇子,他的话,约等于半个圣旨了。

    容卿卿脸色有些难看,一咬牙,转身后便是礼貌端庄的大转变:“本宫刚刚多有得罪,还望云上衣莫要记挂于心,本宫也是见姜姑娘性命垂危,一时着急,才病急乱投医的……”

    云上衣似乎没有与她继续纠缠下去的打算,转身便打算离开,没走两步,月骨就挡在了眼前。

    他侧首,温和道:“三殿下可还有事?”

    容卿薄屈指扫去衣袖上沾染的落灰,淡道:“人是本王救回来的,自然就是本王的人,她,不能出东池宫的大门。”

    云上衣微微笑了起来:“舍妹性子要强,是定然不会屈居人下的,三殿下可是打算将来将后位册封于她?”

    话音刚落,容卿卿已然坚决道:“不可能!薄珩如今的王妃,未来的后位,都只能是明珠,哪怕不是明珠,也只能姓庞。”

    云上衣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依旧直视着容卿薄:“舍妹不止性子要强,且不喜与他人分享,殿下怕不止要将后位册封于她,这三宫六院未来怕都是要空着了,古往今来,可曾有一位帝王做到如此?……还是说,殿下愿意为了舍妹,放弃这唾手可得的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