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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历练的尾声

    “圣器”——紫星大陆的生灵们自古迄今共发掘出五样圣器。

    紫晶石权杖、破魔弓和封魔箭、圣血玫瑰、圣血宝石,以及名剑“圣血魂”。

    有着“圣血”前缀的圣器视血族领主伊兰诺为持有者,也是这位银发恶魔开始活跃于世界上时,才渐渐映入人们眼中。

    紫晶石权杖为雷卡所有,但它能同时认可多位魔法师,辅助他们实现“圣器进化”,获得强大的力量。

    最后一件圣器,“破魔弓和封魔箭”,听见这对名字的人们经常会感到疑惑,质疑弓与箭的名字是否起反……但自它有记载的那一刻起,一直被以这样的名字称呼。

    后世有关弓箭的几代持有者的记载和传闻都很少,它的知名度也远比其他几件圣器要低。

    这般情况,很可能与它某一任持有者——和那位用自己的牺牲换来星球短暂的和平、甚至被世界遗忘的少女有关。

    …………

    “光”被爱琳娜抱于怀中,她的手腕上还坠着“幻境之锁”的钥匙——那枚被康斯坦丁系上细绳、用作武器的菱形水晶。

    此时的她在野区的草丛中努力匍匐前进,不知何时身边的好友、同伴都已不见踪影,怪物的狂笑声于女孩的头顶时不时响起,令她额头、手掌上都是汗珠。

    终于,她移动到了只要一抬头,便能瞅见不远处与怪物对峙的二位“诱饵”的位置上。

    一对染血的骨翼忽然挣脱、撕裂开伊兰诺尔的漆黑铠甲,挂着破碎的黑羽和仿佛镶嵌有淡紫色结晶的肉块,于他背后完全展开。

    爱琳娜心中一哆嗦,赶忙埋头藏进草丛中。

    一低头,她的目光便落在了自己所携带的两样事物上。

    临行之前,那位自历练一开始就来历不明、身份不明,还号称“在家园镇中被封印了记忆”的同伴,特意找到她,并将本应由镇长先生保管的菱形水晶递交给了她。

    “康斯坦丁与鬼魅融合后,可能就无法用它开启‘幻境之锁’了。”那个时候,伊兰诺尔如是说道,“所以,他委托我把它交给你。”

    “可是,为什么是我?”

    起初被托付“光”的时候,她既震惊又欣喜,认为自己受到重用,被委派了一个了不得的职务。

    可当克雷将幸存的学生召集到他们的家园镇后,她突然意识到,星之学院中到处是优秀的魔法师,随便挑一个保管“幻境之锁”都比她靠谱。

    “……也许是无心之举,也许他有自己的理由。”伊兰诺尔将菱形水晶塞进她的手中,嘱咐她千万不能让其触碰到“光”,“倘若这其中真的封印着圣器,让你保管它们,也许是……”

    “也许是命中注定?”

    来到紫星大陆的一年内,爱琳娜不知听见过多少类似的句式。

    而她的性格又比小金和林蝶丽都要成熟,每每遇到这样的事情,无奈习惯、接受之余,还会产生对“命由天定”的悲观感慨。

    女孩从与自己交谈的人眼中,看出了悲悯的情感。

    “是的。”伊兰诺尔只能这么回答,“如果圣器真的被封印在这个幻境中,那么,你命中注定会得到它。”

    “得到?”

    回忆中的爱琳娜神情一滞,而进行这段回忆的女孩则面露苦笑,强敌当前,她突然间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从草丛中支撑起身体,伴随这一动作而看见的,是数条漆黑、细长的触手同时从怪物鬼魅和康斯坦丁背后伸出,它们相互纠缠、交抵,然后又几乎同步地扎入对方的身躯。

    康斯坦丁先生的衣袍上染上漆黑的色彩,他的嘴角也流淌出黑中带红的液体。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抬起,制止了身边同伴想要趁机攻击的行为。

    “伊兰诺尔……”康斯坦丁的声音分明很微弱,然而,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它,“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你们了。”

    两道似人非人的身影最终归为一体,怪物愤怒地抬头狂啸,身后的触手扭动、相互缠绕在一起,无从向任何一个方向发起袭击。

    随后,鬼魅离开地面,飞向空中。

    漆黑的雾气自怪物的身躯中弥漫出来,所及之处,生机尽丧。

    它们企图侵染底下的树林,杀光全部的历练者,这样一来,身为怪物首领的鬼魅便能取得足够的积分,让他自己离开这个幻境、前往外界实现对某位黑魔法师的复仇。

    【迷失指数……】

    奥罗自然不会让他得逞。

    魔瓶的提示音响起的一刹那间,骨翼扇动,让他得以翱翔于空中,吸引怪物首领的注意力。

    神灵轻风和恶之契约浮现于他的身侧,开满麻痹白花的藤蔓与纸人锁链缠上鬼魅的身躯,将他固定于高空之上,短时间内无法移动。

    “咝……同类……”

    怪物在空中拼命挣扎着,不断释放出带有毒性和腐蚀性的黑雾,可这些有害雾气眨眼间就被火焰点燃,又受到下方翼神的净化,根本无法再伤害到任何一个生命。

    “爱琳娜!”

    草丛中的女孩收到来自上方的魔音传递,她鼓足勇气,爬起身来,抬头看向空中正在交战的两道黑影。

    同时,她也望见自林间射出的暗红、碧绿、洁白与其他各式各样颜色的魔光或斩击。

    在这场决战中,无论分配到的是主力、诱饵还是辅助的工作,每个人都用尽全力——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也为了完成怪物的委托。

    爱琳娜单手托起光球,另一只手握住那枚菱形的水晶,闭上眼睛,将两样事物摁在一起。

    直到这种时候,她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怀疑过自己对伊兰诺尔行为的理解;也没考虑过万一、“幻境之锁”中装的根本不是“圣器”又该怎么办;又或者,“幻境之锁”里面其实没装任何东西?

    仿佛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无需个人意志。

    这样的想法令女孩感到为难和恐惧,但是,一切都已发生,答案也已经映入所有关注着这件事的人眼中。

    光芒散去,随后,天崩地裂。

    可没有人在意幻境的崩塌,除了空中奋力挣扎的怪物首领,和早已推测出应该发生何事的奥罗外,历练者们的目光纷纷投向悬停于爱琳娜面前、外表朴素的弓与箭。

    弓箭、圣器——“破魔弓和封魔箭”。

    “说真的,你们还挺倒霉的。”

    圣器现世,带有净化效果的魔力转瞬间扩散至幻境的每个角落,力量远超于翼神的光辉——随后,在高空之中,怪物的挣扎渐渐停缓下来,它那狰狞的面孔上,也逐渐浮现出一抹柔缓的微笑。

    康斯坦丁的意志占据了上风,他压制住了内心的黑暗与疯狂,低下头,看向地面上拿起圣器、开始弯弓搭箭的女孩:

    “不过,刚好撞上故事的结局……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爱琳娜无师自通,将那支封魔的箭矢射向空中的怪物。

    神圣之箭贯穿了鬼魅的身躯,同时也撕破了它背后黑压压的云层,构筑出一条连接现世与幻境的隧道——而在隧道之后,是浓郁的黑暗力量。

    它们包围了这座幻境,堵住一切出口,阻止历练者们平安返回现实世界。

    (不好……)

    奥罗扇动骨翼,低头看向下方的大地。

    幻境之锁已被解开,离这个幻境完全崩坏,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地面上不断有裂纹涌现,不少土地塌陷下去,树木也一棵接着一棵地倒下,林间时不时传出野怪们的痛苦嚎叫声。

    家园镇的情况自然也没比幻境中的其他地方好上多少。

    奥罗眺望稍远处的那座小镇,他依然能看见乡之妖精们聚集在一起所散发出的光芒,似乎还能依稀听见他们在唱那首歌。

    可是,房屋倒塌产生的灰尘代替了袅袅升起的炊烟,镇民们躲避灾难时发出的哀鸣声掩盖了奥罗印象中的那些歌声、嬉笑声。

    怪物首领已被击败,每位历练者身上都多出了一笔数目可观的积分。

    在康斯坦丁的授意下,家园镇的幻境造物们也能分享到这份奖励,从而获取离开这个幻境的资格。

    然而,现实世界的“黑暗治世”战役仍在继续,无边的黑暗笼罩了此地,连历练者都不确定自己能安全通过,更别提命中一切早已被幻境设定好的那些镇民了。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园被毁、脚下的大地崩裂……自己的生命也都危在旦夕。

    幻境崩塌后,幻境造物们自然也失去了“复活”能力,再不能于家园镇中被刷新出来。

    况且,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待到历练者们从击败鬼魅的喜悦中回过神、想起与康斯坦丁的约定时,一切早已经来不及了。

    封魔箭回到了爱琳娜手中,她怔怔地瞅着手上的圣器,并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力正在迅速膨胀……可实力的增强在现在的情形下又有何意义呢?女孩的情绪不由低迷起来,和圣器建立契约让她更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生机的湮灭,也让她听见了怪物的心中哀叹。

    “没有……关系。”

    “爱琳娜!”魔音传递再次于她耳畔响起,女孩将从那些悲伤之语中唤醒。

    她抬头看向天空,却见一道黑色的人影正离自己越来越近——而在伊兰诺尔背后,她看见了变回康斯坦丁模样的鬼魅从空中无力坠落。

    紧接着,她便被伊兰诺尔推了一把,旋即跌进好友们的怀抱中。

    “爱琳娜!”小金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我们成功了!”

    “什么?”爱琳娜本在肆意横行的思绪一下停滞,她感觉到小金话语中的兴奋之情。

    “那张学生证,”小金说道,“有了足够的历练积分,它可以把大家的数据都带出去!”

    危急时刻,克雷用多余的历练积分换取到开放学生证存储上限的资格,将濒临消散的数据们全部储存进其中。

    “还有,伊雷团长的钥匙!它能让我们平安离开这里!”

    “紫星的钥匙”不止可以随意构筑“入口”魔法阵,它还相当于一把“万能钥匙”,可以构建任意两个空间之间的通道。

    “康斯坦丁先生也……”小金抬手拍拍好友的肩膀,示意她看向身后。

    女孩回过头,映入她眼帘的是她的契约精灵响尾,以及被响尾背在身上的鬼魅。

    “等到出去后,”奥罗收起翅膀,降落在响尾身旁,“可以把那张学生证交给他——如果他还能醒来的话。”

    “我正是这么想的。”克雷抚摸着自己的证件,尽管会有不舍,但以他在雷雨校长心目中的地位,这样的学生证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虽然和预想中的有些差池,不过,迟早有一天,被存入里面的人都能复活。”

    说着,他侧身瞥了奥特里克一眼。

    这位四年级的学长,在这场幻境历练中失去了队友,而现在他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紧紧凝视着克雷手中的学生证。

    对上克雷投来的目光,奥特里克低下头选择回避。

    幻境即将崩塌,所以克雷并未在意对方的举动,他取出许伊雷交给自己的钥匙,开启了连通外界的“入口”。

    这一次,黑暗力量并未阻挡在他们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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