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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远征③探访记忆植物园

    路过营地的时候,奥罗听见里面传出微弱的讨论声:

    “那大概是红星人留下的东西……”

    声音属于洛特,他应该是在同另外一个精灵谈论有关那个容器——“渊流之神的祝福”的事情。

    他提到的“红星”,自然是指每隔六日、在第七日全天人们都能清晰看到的亮红色星辰。

    传说红星之上也有类似紫星大陆的文明,况且居住在那里的生灵能够自由进出他们的母星、遨游星际。

    “红星人?听说那里的居民个个都是商业奇才,会有人把货物落在幻境中吗?”响尾的声音从营地中传出,与洛特对谈的果然是他。

    “不,这种恶趣味的东西绝对是这个幻境自己杜撰出来的。”

    洛特的声音再度响起,依然被压得很低,仿佛周围的人都在睡觉,而他不愿打断别人的安眠似的。

    “我的意思是,它以红星人留下的货物为模板,在这个幻境中重现出了这么个玩意。”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响尾回应道,“但我想应该不会出事……东西不已经交给我们之外的幻境造物了吗?”

    “别插旗子。”洛特的声音愈来愈轻。

    没过多久,连响尾的说话声也消失了,营地里渐渐没了动静。

    “奥罗。”神灵轻风浮现在奥罗身侧,“他们都休息了,你……”

    他看见奥罗身前忽地蹦出一个小方框,上面显示着“天黑请闭眼”的字样,不由皱了皱眉。

    奥罗见状,伸手将提示框挥散,表示自己现在一点也没有困意,也不感到疲倦,倒是想干一件从进入这个时空起就一直在心中念叨的事情。

    恶之契约顿时出现在奥罗和神灵轻风身后,白衣小孩的性格与他的外表相当,他很喜欢听奥罗用准备恶作剧的口吻说话,也很期待后续会发生的事情。

    奥罗轻笑着摇了摇头,在比手势拜托两只精灵保持安静后,他从魔瓶空间中取出了“空间之钥”。

    神灵轻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恶之契约则猛地放大双瞳,满脸都是震惊。

    白衣小孩很快把惊讶之情转变为对新契主的崇敬,再从对奥罗的崇敬发展为对伊兰诺的钦佩与敬爱。

    不过,这些心理变化他都没用语言表露出来,仅仅是通过表情透露出少许。

    奥罗来到这个时空的目的,是为了深入了解过往的历史、了解“时代的钥匙”们的生平……他知晓这些人的结局,她们对紫星大陆的和平与未来做出极大的贡献和牺牲,可那所谓的“贡献”“牺牲”,放在漫漫历史长河中,又是何等的渺小。

    只有二十年。

    奥罗自顾自摇摇头,甩干净心中混乱的思绪,然后隐匿身形、飘入众人沉睡中的营地。

    然而,小金的记忆、梦境和心灵(生命)空间都拒绝他的进入,兴许是由于她的各项信息都处在“未解锁”的状态。

    换句话说,大概又是“权限不够”的问题。

    但这样的问题,不会发生在林蝶丽身上。

    魔力漩涡自寂静的营地中绽放,奥罗委托他的契约精灵们在外望风,然后转身迈入其中。

    通过甬道,来到象征“记忆”“梦境”“心灵(生命)”的三扇大门前,门扉上呈现有色彩绮丽的缠枝纹饰,仿佛是在对应林蝶丽的灵魂前世,以及林蝶丽的未来。

    奥罗推开代表“记忆”的那扇门,旋即一座植物园般的小型世界跃入他的视野。

    小小的植物世界外面,是黑暗,是虚无,也是被林蝶丽淡忘、被林蝶丽错过的一切。

    和金船长的“相册”、鲸宿的“剧院”还有伯恩的“紫晶石洞”比起来,这座植物园有林蝶丽的个人特色,且充满梦幻、童话的感觉。

    每一株植物的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瓣中都记录着一件小事情,未萌芽的种子对应着未被女孩重视的事;而成长、发育得最茁壮的树木,开放得最艳丽的花朵,即是女孩心中印象最深刻的记忆片段。

    植物园的中心盛放的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越往外,事情就越久远,外围的花朵和绿植显然一副没被照料到位的模样,个个都显得无精打采。

    奥罗飘入这座小小的植物园,先去接近了靠外围的一株小花——刹那间,他看见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时而湛蓝、时而灰蒙蒙的天空率先映入他的眼帘;视野往下,他看见高楼林立,如同小包厢般的交通工具在暗灰色的道路上穿行。

    各种桥梁凌空架起,它们底下并非河流湖海,而是建筑群、绿植、生物等等存在于大陆上的事物。

    这段记忆显示的是星外来客的家乡,也是于奥罗而言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很快就放下了对它们的兴趣,远离那株小花,朝植物园里面飘去。

    他直接来到了最靠里侧的地方,伸手触碰一棵长势良好的小树,然后一眨眼间,他便抵达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对应着现实中紫星大陆的某处。

    奥罗揽过悬停于他肩膀上的魔瓶,提示音顿时自他耳畔响起:

    【数据更新:蛇山。】

    记忆片段中的场景是一处宛如由乱石堆砌而成的荒山,与文献记载以及奥罗印象中的蛇族栖息地有几分相像。

    记忆中的出场人物们正在攀登这座荒山——他们沿着凹凸不平的石阶,脚步不停地奔跑向上,偶尔脚下会被凸起的石块绊住,但这些人很快又继续往上行进。

    (他们要去哪里?)

    随着奥罗心念一动,记忆片段的播放也明显加快。

    而在场景出现变化后,它又恢复成常速,让奥罗听见清晰且轰隆的响声,看到自天边倾泻而下的水流。

    【数据更新:圣蛇瀑布。】

    奥罗听说过这个地方,在三百多年后,它算一个不怎么有名的旅游景点,每年每月吸引极少量的游客前去打卡。

    去过那里的游客常说,瀑布之后另有一片天地。

    就像紫晶石洞一样,奥罗心想,这世上莫非每个瀑布后都会藏着一座山洞吗?

    记忆中的林蝶丽跟着她的两个好友,还有一个金发黑衣的背影——那应该是伊格斯,他们一起穿过瀑布,随后真的进入了“另一片天地”。

    接着,奥罗看到了一个曾经见过的精灵。

    他看见了三百年后的地狱使者之首,“炼狱的女主人”,曼珠沙华。

    不过,彼时的曼珠沙华脸上,还没有那两道犹如血泪的印痕。

    【数据更新:曼珠。】

    【曼珠:当前时空现任超能属性精灵王。】

    联系这段记忆对应的时间,以及出现在这个场景中的人物,奥罗猜测这时候的小金三人还在处理和《精灵王之书》有关的事情——之前洛特也提到过这件事。

    (不过……“曼珠”?)

    很快,他看见小金背对着她的伙伴们,取出一本红皮封面的书籍,翻开它并向前方的精灵王展示其中的一页。

    曼珠沙华却向她摆了摆手,意为拒绝。

    火红装束的精灵王侧过身,将身后之景展露给来客们——原先被她遮挡住的,是一座冰蓝色的石台,上面躺着一位身着蓝色衣装的精灵,气息微弱,俨然一副垂死模样。

    奥罗因精灵的惨状怔了一瞬,而后他微微抬手指向那只精灵,魔瓶的提示音立即响了起来:

    【数据更新:沙华。】

    【沙华:当前时空前任渊流属性精灵王,曼珠的亲弟弟,曾经被誉为“大陆最强的精灵王”“《精灵王之书》的影子契主”。】

    唯有人类才能担任《精灵王之书》的契主,这是百年来学界的共识,而那只奄奄一息的精灵曾享有“影子契主”这样的美誉,可见他在精灵和精灵王之间的声誉之盛。

    (可是,他为什么会伤成这样?气息给人的感觉也像是一只弱小的精灵,完全没有曾经担任精灵王过的感觉……)

    注视着记忆片段中的精灵“沙华”,奥罗心中无端地冒出对其的一种亲近感。

    他迅速反应过来这种感觉的原因——是“灵魂”!

    沙华的灵魂和他一样,都是千疮百孔……甚至比他还严重,以至于沙华只能躺在石台上、无法下地行走。

    这段记忆的主人公是小金,林蝶丽只是旁观者,所以它的记录并不十分清楚,且很快就步入尾声。

    奥罗从记忆片段中离开,绕过小树,来到一丛矮灌木前。

    他刚伸手触碰到灌木丛,一段对话便在他耳畔响起,同时出现的还有几幅模糊的动态画面——

    其一,是植物王国事件的后续:

    花神们醒来,花冠公主举办庆典,并在外国友人(雷欧国王)的极力要求下,宣布举国祭奠死去的珍儿,并通缉逃走的白袍人(洛特)。

    林蝶丽被植物王国邀请作为上宾,参加了草叶家族的宴会。

    在那里,草叶家族的家主赠送给她一枚戒指——奥罗见过它,在“20级礼盒”中的那张图纸上——女孩欣然接受,并答应家主“有空会回来坐坐”。

    宴会上,作为这段记忆旁观者的奥罗看见了一位戴着绒线帽、身穿厚棉袄的女性。

    她向奥罗的方向投来视线,紧接着画面便恢复成最初的状态,然后开始重新播放奥罗看过的内容。

    (那是……冬之守护使?)

    其二,是林蝶丽目睹金发黑衣的精灵与白袍人交战。

    画面中的她和她的两个好友正一起为伊格斯加油鼓劲,身为旁观者的奥罗还成功看见了洛特手上的畸形(六指)。

    这场战斗的结果,是举着紫晶石权杖的黑影闯入战局并强行分开交战双方——那是被誉为“大陆第一战神”的雷卡,他是为拯救他的弟弟而来的。

    洛特很快就逃离现场(消失在画面中),接着林蝶丽似乎发现了某样东西,视野又往下移,画面呈现出一片泥土地,地面上插着一张照片。

    照片的内容——伊格斯与洛特,共同捧着一个奖杯,他们俩都笑容满面,身后则是擂台与观众席,还有月光.露娜和狄安娜的背影……还有沙华!

    这是那张被黑魔法师认定“含有君主秘密”的照片!

    过去的奥罗并不能全部辨识出上面的出场角色,但是现在,他已经能准确喊出上面每个人物的名字。

    不久前才刚认识的重伤精灵“沙华”,也出现在了这张照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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