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整个伏天,本县市只下了两场小雨,庄稼干旱而死的,占了三成面积。池塘底朝上,井水干涸,吃水都要来农场拉。
农场有三眼机井,一眼是快十年的老井,天天使用,就没有问题。另两眼在南边新场里,其中一个是保证鸡鸭鹅和鱼塘用水以及菜地稻田用水。
农场种了总共三多百亩玉米两百亩水稻,其余的除了三十多亩桃树、十几亩西瓜外,还有蔬菜也是需要大量用水。整个夏季,所有人都在抗旱。
猪圈牛圈那边也有两眼井,为了降温加湿,安装了喷淋喷雾设备,都没有水往外引流。
村民几乎每家都打的有压水井,一次只来压出来半桶水,还带着苦涩的盐碱味儿,根本不能吃。那口大井已经干涸,一夜间沁了少量几桶水,每天下半夜就被勤快人打走了。十几米长的井绳,一般人根本拉不上来。村民们只能来农场拉水吃。
通往村子里的那条小路上,整天有人来接水。三轮车、牛车、自行车上摆满大桶小桶塑料壶,还有塑料薄膜筒,两头扎住,拉上几百斤,够吃两天的。
天热的水不能久放,喂猪家禽饮牛洗澡都要用水。人们整天都在和水纠缠了,地里庄稼哪里还顾得上死活?
前年搞的黄开项目,本村打了两眼机井,都是六十七米左右。第一年用来灌溉还行,第二年就抽出来大量细沙。带细沙的水也是地下水不是,灌溉浇地是没问题的,沉淀一下,人畜饮水也应该没问题。
可问题来了,水是没问题,那细沙越来越多也不算什么。深井泵的叶轮就受不了了,那种叶轮是纯铜的,第二年换了合金的,还是不够结实。开始出水口是满的,还能冲出好远,后来就像得了前列腺炎,今年的病情更严重了,滴滴拉拉的都是沙浆。找了水利局的人来检查,人家说这两眼井是流沙淤堵井,报废了!
现在没有打井指标,只能自己少喝点水了。
不只是农场的庄稼没有受到影响,猪场东边张庄夏庄的大片水稻,也是金黄一片。越是干旱,水稻长势越好,还很少病虫害。
包文春回来,包子福就领着几个父老过来说话,那意思就是能不能给村里打一眼农场这样的深井。
包文春原本想答应的,自己在东京赚的钱,给全县全市每个村打个三五眼也不是问题啊!可现在和原来不同了。原来是水田集中在一起,打井大家都能用上,现在各家一块地,井打在哪里都不能兼顾。
和大家说明情况后,见大家都很失望。就说“其实,一家就那十亩二十亩地,不用打大井,可以打更多廉价的小井啊!”
“怎么做?”
包文春说“我算一下哈!一套小型钻井设备不到一万块,两个人一天打一眼井很轻松。你们看谁想干这个生意?本钱我来出。小井打五十米深就够了,直径一百四的口径,埋进去塑料管子,打眼和塑料管价格一样,大概都是每米十二块左右。也就是说井眼和井管需要一千二左右。一个两寸半的深井潜水泵比较便宜,大概六百块钱吧!再买一些软水带,全部下来也就两三千块钱,水泵起码可以用上十年,井眼可以使用更长时间。”
包子福就问“能先搞个示范咱看看才好。我给你介绍个工人吧!你看景明家的毛头怎么样?还有我家老二宏兴来行不行?”
“只要能吃苦耐劳,挣钱方式很多,就怕他吃不了这个苦!示范的事儿好办,我等会儿画个图,晚上焊接一下明天中午就能开钻。你叫他们明天早饭后过来吧!”
设备很简单,一台小四轮前面焊个架子,安装一个十五千瓦发电机,方便野外作业。一个方形立架三米高,用一个四点五的驱动电机,吊着钻杆,钻杆是五零的钢管,顶端一个直径一百五的合金钻头,然后就是一个两千瓦电动水泵,用来抽循环水的。最后还有三十根两米长的钻杆,加上卡钳托板之类,和打大井的流程步骤一样。
第二天上午十点,包文春带着张晓和毛头宏兴两个,包大林周小粒用四轮拉来两车斗水,倒进铺着薄膜的循环池里,这边开始下钻。
钻井架下挖了个小坑,灌满了水,转头旋转这没入地下,那里就像豆腐上插筷子一样迅速,全是换钻杆的功夫了。第十六根之后,有两三根钻杆的速度稍慢,过了这道砂层,下面就是富水层,又是快速钻下去。整个过程两个半小时左右。
下一步就是大量输灌清水,把泥砂浆冲出,这个过程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周小粒和包大林几个就不断拉水过来补充。
外面来了个小卡车,是市里的管材厂的送货车,送来不多的一点塑料管和水泵电线,然后人家就走了。
包文春在地上给潜水泵上固定细钢丝绳,固定电线,捆绑出水管,教毛头和宏兴两个操作要点。
出水管可以装软管,也可以装硬管,这口井是打在周小粒家的地里,自然装的是硬管。下管也很快,一百四的塑料管底部要缠上过滤纱布,然后一节节的竖下去。
围观的人很多,几乎全村人都来了,看着那黑塑料管子可着小窟窿落下去,几乎没有余量,都说包文春的心思巧妙。潜水泵最后竖进去,也是一节节的安装连接出水管,这个只是五零的管子,还有人说太细。
周父过来喊吃饭,说大嫂已经在家准备好了。
包文春说“不急!半小时出水哈!出水了再回家吃饭。”
因为压力问题,五十一米的井管,原本地面上露出一米左右,突然就窜了出来,一下子冒出来三米多高。下面伴着黄泥水冲出来,喷得多高。
包文春说“这井下的泉眼不错吧!现在水太浑浊,滤网过滤不及,压力把水管都顶出来了。所以说,不用担心抽干了的问题。”
固定井管和出水管,接上电源,出水口喷出两三米远的黄泥浆,一些孩子躲避不及,喷了一头一身,大家嘻嘻哈哈的说,这水势够劲儿!
包文春说,半小时十分钟就是清水了,叫周小粒下午用水泥砌个井台固定起来,外面焊上个铁盒子,小心谁来破坏。“走,去你家吃饭去!”
包文春也是一身泥点子,带着张晓毛头几个一起往村里走,有人就问这口井的价钱,包文春说“昨天粗算一下,大概两千五的成本,加上钻井的人工和设备磨损折旧最低也得三千块。”
“宏兴!这个就以你为主吧!配套的设备我给你联系好,以后你们自己去进货,打一眼井,你俩工钱每人一百块,其余的攒起来,把我铺底的设备这笔钱慢慢还上,然后你们的收入就都是自己的了!”
两个人很兴奋。问“那些配套的东西得多少钱啊?”
周家大嫂很能干,一家人都在工厂农场工作,她带着两个女儿,还管理着二三十亩田地,虽说种地打药收获时,全家都回来帮忙,这平时的一天转一遍走走看看,拔点草什么的,也很忙碌。
她有两个女儿,大的已经在村部上学了,二妮三四岁,也想送到农场学校里上学。家里喂的有猪有鸡鸭,她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周大哥性子太懒,爱好扎堆吹牛。现在农场那边的榨油作坊,米面加工作坊统统没有了,春子送给他一套小四轮和车斗农具,辞退了他。
伙伴柳有亮在街上开了个炒货铺,生意很好。原准备叫周大哥搞个红薯制品加工作坊的,他嫌麻烦,说不会做生意,那个工作就叫周士明的弟弟拿去了。
周大哥太懒,除了种植和收获时,坐在小四轮上摇晃几天,平时都是这里那里蹲着抽烟。
周妈和包妈一样的性格,对儿媳妇使唤的没有底线,比鸡骂狗指桑骂槐,说媳妇没能生出来儿子。自己好像城里人一样,把农场当做自己家住着,偶尔回来一趟,悄悄塞给儿子一些钱买烟,对儿媳和孙女一概不过问。
假如周嫂能像阿秀那样自律自强,也能受人尊重。可她的性格就决定是个奴才命,见到公婆回来,恨不能床单拿出来当地毯,大腿肉割下来熬汤来侍奉公婆。
她还有个更烦人的毛病,就是手脚不干净,东邻西舍的东西,转眼就进了他家门。周士明刚买了一双翻毛牛皮鞋,沾了泥巴,擦洗一下放在窗台上晾着,转眼不见了。周旭欢去赶集,就看见穿在她弟弟脚上,那双鞋有自己的标记,周士明在工地干活,鞋面上被电焊火花烧的窟窿还在。
包安伦家的母鸡下蛋,总是不能正常回家下蛋,那种胡乱丢蛋的鸡也不叫,到处瞅着,憋到最后,找个地方几秒钟就下蛋了,然后开始大声可着嗓门个大个大的吆喝。
这样的母鸡哪家都有,别说鸡蛋了,转眼连母鸡都不见了。村里就那几家人,整天有骂偷吃鸡的声音。
不止这些,菜园子的菜,尤其是冬天,谁家的蒜苗都不能长太好,三两天都会被毛贼光顾一轮。好看的花衣服也不能在外面晾晒,稍有疏忽,都会丢失。
上街赶集,就把名声传得很远。老供销社有个杂货店,卖锅碗瓢盆草帽蒲扇之类的东西,付钱之后,人家会在货物上用毛笔打个红颜色标志。赶集的人一般都是拎着竹篮子,她就经常满街找地方洗脸。商家查验不对,或者浑水摸鱼的客户,不打你就是好的,随手在脸上画几笔颜料,那很正常。
街头卖针头线脑的小贩肯定不会注意,那种木梳篦子也就块儿八毛钱一把,她试试试着,别在头发上,草帽一戴就走了。
这个风气很流行很普遍,大孙庄一个村子的村妇和姑娘都是这样,团队合作相互打掩护,然后回来分赃。卖小鸡的每年都赔钱,那种竹篮外面套着同样的化肥袋子,围一堆人挑选小鸡,只见人多讨价还价,只见小鸡减少,就是没有卖到钱。
三毛钱一只的小鸡,大孙庄一毛一只就能卖。还有解放鞋,老供销社卖一块八一双,大孙庄一块钱一双,所有大小鞋码都有!
所有矛头都指向这个坏了全村名声的老鼠屎。周大嫂自己并不能穿那些衣服,也吃不了用不了那些东西,可她的短腿跑得快啊!一顿饭功夫,就能骑自行车回一趟娘家,多少赃物也能转移出去啊!
周大哥被辞退也是有原因的,榨油作坊里的原料很多,客户走了之后,机器上的犄角旮旯清理一下,加上油桶沥下来的油脚,重新加工一道,每天能加工出来十几二十斤,这都是额外收入,一般都是卖了。你倒点油回家吃,无可厚非。但要说五十斤大塑料壶整桶的带回去,还要救济给岳父和他的亲戚,那就说不过去了吧!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后来胆大了,还给其它亲戚送,二叔告诉阿绣,阿绣只是通知周老爹,然后他自己就不来了。
现在的周小粒和自己是连桥,祝道芳肯定不会回来,她住在向阳小区里。今天春子哥来家里吃饭,祝道芳就回来帮忙做饭。
不过周大嫂是不会让祝道芳动手的,一个是她有个包文春的小姨子的高贵身份,另一个原因是,她已经怀孕三四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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