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十三押送八车货物回到皇宫,这里等候着仁宗皇帝和一堆枢密院的重臣六部尚书,御林军士兵小心翼翼一件件的货物抬进大殿,大家拆开包装麻袋仔细查验货物,金黄色的大颗粒玉米,确实是他们平生未曾一见的,在看那种植指导画册,特制图书上的繁体汉字他们是认识的,但那些阿拉伯数字,被包文春和老王故意忽略了,令一堆饱学之士迷糊抓狂了。
精选的花生种子,根据图示剥开,个个颗粒饱满,颜色红润,品相确实好看。再看红薯土豆,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一个带队的御林军首领汇报说,包公子特意说了,这两种作物种子怕冻,最好挖地窖藏起来保温,保持潮湿还不能泡水!
几个人就翻看说明画册,派人到后花院挖坑埋藏。
看到人高的大座钟,下面的钟摆晃来晃去,附赠的图示说每天固定时间需要上发条,众人围着看了一会儿,找到插孔和钥匙,就拧了两把,那钟摆还是那个速度,晃来晃去个不停。
书籍箱子打开了,也是繁体书写,却是横排字,众人不习惯也得看啊!通论也能明白,正文第一页第二也还好,再往后就带着图示,就枯燥起来,往后翻,图示图画和蝌蚪文表格太多了,专业的东西对这些人来说,实在强人所难。
一部彩绘版天工开物,是个好东西,众人围观赞叹,每页一个器具装置画图,一幅说明文字,就比较直观了。这些装置有人在使用,但说明里把机关原理描述很清楚,上升到理论层面,开放性思维还引申到其它运用中去,这就不是徐光启的版本了。
看完棉衣棉被和一小包弹轧好的棉花,大家又是感慨一回,说除掉棉籽的棉花最后能做到这个样子,就像这图示上说的,纺线织布做衣服,确实天下大利!
最后打开的是纸箱里的糖果,众人不知道彩帛透明纸包着的就是糖果,还是赵宗实前天收到的礼物里就有,示范尝一个,大家才敢开吃。
赵宗实说“去文春那边做客,他招待客人的桌上,放着各式水果,现在冰天雪地里,竟然还有桃子和荔枝,实在不可思议。”
有人就说了不同意见“这个文春公子来历不明,黄河渡口那边根本就没有河工货船渡他们,车马行的掌柜也只是从黑风林那里接到他们的,还有他们说的话,也是于理不通,既然久违故土,又对晏同叔范希文有如此熟悉,尤其是太学的一番授讲,针对朝政,言辞犀利,微臣建议对他们严加审问,定他们个妖言惑众妄议朝政之罪,训诫一番,驱逐出境。平息对天下贡生的影响,否则将贻害无穷。”
见仁宗皇帝看向韩琦等人,赵宗实就不乐意了,他对仁宗的性格太了解了,这个建议实际上已经默许同意了,这是在征求韩相的意见。海客是自己推荐给圣上的,借住的私宅院子还是自己的,刚刚把东西拉回来,立马就翻脸调查人家,这是人做的事吗?
伸手拍拍案子上的画册,说“许侍郎,照你这么说,这种子的是假的了?”
许侍郎涨红了脸,说“臣下是据事说事,请圣人裁决。”
仁宗想了想,觉得许侍郎说的也有道理,见韩琦并没有反对,十三郎却急眼了,说明他和这些人关系很深,就说“我朝没有因言获罪的先例,海客说的话有些偏激,但也是实情,这事儿还是继续观察吧!他们不要金银,只要点文玩字画,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影响。十三郎继续和他们保持联系,如果他们回去,可选合适的人手跟着去海外看看。等来年秋收,若是这些作物真的能产出大量粮食,枢密院和户部工部负责推广种植,礼部可酌情对文春公子给予封赏。”
宋代民间依旧沿袭旧时饮食习俗,一天只吃朝暮两顿饭。但皇族贵族自然不一样,一日三餐是必须的,家庭条件不允许啊!赵宗实陪着皇帝查验货物,未时才吃完午饭,气呼呼地回到家里,喝了两盏茶,就有人回来报信,说文春公子那边的以物易物交易结束了,被学子贡生围堵着作新词呢!
不一会儿,有人报告说,新词是水调歌头曲牌,包文春的字幅被一个学子拿去了。第一句叫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据说学子们一吟三叹,推崇无比。
赵宗实立刻叫管家过来,务必把这个字幅给买回来。等到天黑,管家回来报告,说“字幅被皇宫内侍公公买去了,争夺的人太多,那个书生高价卖了五十两黄金。”
赵宗实气得摔了茶盏,管家献计说“相公何必烦恼,去找文春公子再写一幅不是更好?”
对啊!赵十三立刻叫人备马,顾不上高滔滔派人喊他吃晚饭,带着四五个随从,匆匆赶往东马道街。
可惜他来晚了一步,正厅里灯火通明,内室主管丫鬟小玉,外室粗使丫鬟下人站了一片,中间是春夏秋冬四个小丫鬟,她们是采萍姑娘的贴身姐妹,正哭哭啼啼守着中间的一口白铁箱子,死活不让小玉等人打开。而一班下人们,都在看着她四个,也不能让她们跑了。
赵十三进来一看,挥手让大家退下,问“文春公子和采萍她们呢?”
一个大点的丫鬟说“公子留下这个箱子叫交给王爷,他们和小姐都到后院里,然后就都不见了。”
“你没见到他们是怎么走的?就没有什么声音动静吗?”
见几个人一起摇头,赵宗实忽然想起什么,问“那个小安子呢?”
小安子并不在这儿,他拿到三十两银子还有一堆零碎铜钱,带着那把铁炒瓢,在海客们刚吃完饭就走了,因为公子还在,管家和小玉都没敢阻拦。此刻,小玉就说“奴婢知道小安子住在哪,是不是派人把他抓回来?”
一个丫鬟连忙阻止,说“王爷还是先看公子留下的书信吧!还有其他东西,公子让奴婢亲自交给王爷。”
赵宗实挥挥手,一个随从上前,轻易地掀开铝合金箱子。
箱子是一般旅行箱,不是太大,里面塞满什么东西,上面放着一封书信。他不耐烦的打开,烦躁地看着横排书写字迹,平直白话没有丝毫辞藻修饰。感谢十三郎盛情款待和帮助,文春家有急事,来不及当面辞谢,这些礼物权当赔礼了!采萍姑娘我带走了,这四个丫鬟已是文春厨艺上的弟子,她们的身契文书也在这里,请王爷帮助她们脱籍,放她们一条生路。小安子帮助文春七天,我赏他一把炒瓢而已,如若王爷帮助他开家酒楼,以后就能吃到我的炒菜味道了,蝼蚁小民,当不得王爷生气,怜悯众生,方显皇家宽容!路途遥远,山高水长,七年后初夏梅子黄时,再回来道贺叙旧吧!
下面的礼物有四个帆布包,一包是蔬菜种子,有十几袋,来不及更换包装,就看见彩印图案十分醒目,西瓜南瓜、苋菜荆芥、宽豆角、长豆角、茄子秋黄瓜,西红柿、辣椒就有好几种,现在有的没有的物种都给弄了一些。第二个包里是几个打火机和一本书,很古董的燧石煤油打火机,书上介绍了打火机的各部位用途和制作方法。很简短的几十页,里面的图示占了一大半篇幅。
第三个包里是个圆疙瘩,掏出来一看,是个直径一尺左右的地球仪,附赠一个小册子,注明是给小王爷赵顼的礼物。赵宗实翻来覆去看了圆球一会儿,感觉轻飘飘的,对着蜡烛照照,发现上面的图案上有字迹,一片黄蓝之间的绿地上,画着个线条圈,中间写着大宋二字,中心靠上部位,还写着汴京小字。
这是一个地图?赵宗实慎重起来,漫不经心地放回去,对随从说“这是给顼儿的玩意儿,带回去给他练习蹴鞠吧!”
第四个书包,里面是一摞画册,他翻了翻,就放在一边,箱子里还放着一个纸卷,展开一看,正是包文春亲笔书写的字幅《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他会心一笑,说“文春公子果然高人,算无遗策!”
仁宗很快就见到这口箱子,也看了那封留言信,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反正那些瓜果蔬菜成熟后也少不了自己一份,那个字幅自己也有了,心情愉快,就大方地说“文春先生非常人也!十三回去休息吧!”
赵十三回家,再次看了那封信,就觉得话里有话,心情就热乎起来。字幅是不用看了,那种不沾凡尘洒脱意境,字里字外飘散着仙家气息,回忆这几天的交往,所见之物,所闻之言,绝非这个世界的存在。他越是往这方面想就觉得越是离奇,那信中为什么提到七年之后的梅黄季节?道贺是什么意思?自己都二十五岁了,娶妻生子了,还有什么大喜值得道贺呢?
他的心情狂跳起来,喝了口茶,平抑一下心情,把信放回箱子,再次拿起那个圆球,对照着图示册子,开始研究地球仪科学知识起来。
穿梭机出现在一处大厅里,却不是老家农场的训练室,这里空间高大,还有青翠碧绿的藤蔓植物,上面开着花朵。卢平几个就诧异地问“这是哪里?”
包文春说“这是一个中转站,估计离家有三万里吧!具体地理位置在南极极点附近,这里现在是夏季,大家可以户外活动。我知道大家都是一肚子疑问,等会儿我们开个会,不要回去憋出病来。那个老王,尽快侦测一下,查询我们是不是回到时间原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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